五条悟的眼神锐利，如带有实质性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天坂佳乃的后背——那里正伸展着一对引人瞩目的“蝙蝠翅膀”。
随着异能全开，深黑色的蝠翼撑开了附在骨架上的一层薄薄的“膜”，黑中透红的气流缠绕翼身，形成不断回旋的涡流，看上去尤为不祥。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发问：“在肩胛骨处长出一双翅膀的感觉如何？会不适应和觉得怪异吗？”
“没有，就跟拥有双手一样，我不会对自己的手感到奇怪。”
察觉到对方正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自己的翅膀时，天坂佳乃不自在地扇了扇蝠翼。
天坂佳乃：“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滑翔和扇风之外，这双翅膀就没有其他特别有用的功能。”
“我的骨架跟普通人类的密度一样大，重得没办法乘风飞起。”
五条悟莞尔而笑，“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根据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五条悟判断天坂佳乃起码有可跟位于顶层的一级咒术师抗衡的实力，只是这还不够保险，没办法保证不会有些丧心病狂、惯于使旁门左道的人出计阴她。
毕竟，天坂佳乃看起来是真的对咒术一窍不通。
五条悟想知道吸血鬼的忌讳是否跟电影里表现出来的如出一辙。
“身为吸血鬼的话，应该会有一两个致命的弱点吧，像是怕祷言、圣水、不能触碰银器之类的。你的弱点是什么？”
“……”
天坂佳乃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说：自己该有多想不开才会如实言明别人可以用白蜡木制的十字架来谋杀她。
天坂佳乃干巴巴地回答，“现实中的吸血鬼是不死之身，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我们。”
这是骗人的。
五条悟看起来也明显不信，冰蓝眼瞳里的暗光闪烁。
除了浓烈的腐臭味外，现场已经没有任何咒灵的气息，静谧得如同埋葬无数骨骸的墓地。
就算留在这里不走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天坂佳乃挥散“黑雾”，收敛起獠牙和红瞳，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她决定去第二个传闻鬼怪杀人的地方寻找新的猎物。
她说道：“我接下来要去另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比这里更危险，我顾不上你太多，你暂时别再跟着我了，以免出现意外。”
这真不是天坂佳乃喜欢自视过高。
仅仅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天坂佳乃总会下意识地关注身边人的安危。
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落到自己身上，五条悟觉得面前的天坂佳乃更有意思了。
无论怎么看，他也跟“被保护者”扯不上一丁点儿关系吧。
不过五条悟不恼，依旧笑吟吟的，“你准备去哪里？我可以帮你问问看那边是否真的存在咒灵。”
高专设立了可以遍布整个城市的情报网，所有疑似咒灵出没的目击报告都会无一例外地发送到对应的部门，由相关专业人员查验报告的真实性，进而从中筛选出可信度较高的信息，划分成不同级别的任务，最后转交给级别足够的咒术师们处理。
这一套完善的体系有效地提高了袯除咒灵的效率，降低了去到现场才发现扑空的可能。
说着，五条悟撤了术式，平稳降落到天坂佳乃的身旁，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潇洒悠游。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地狙击特级咒灵？能告诉我是出于什么原因吗？特级咒灵中有一个家伙曾经惹到了你？”
考虑到身高差，五条悟微微躬身，等天坂佳乃回应。
天坂佳乃随口胡诌，“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一个热心市民的朴素正义感在燃烧罢了。”嗯，火烧心也是在烧。
五条悟丝毫不掩饰唇角上扬的弧度，看得天坂佳乃罕见地一愣。
她陷入了沉默。
……怎么，这人好像长得有点犯规。
虽然第一印象可谓糟糕，但天坂佳乃也不得不承认五条悟的外形极其出色。
哪怕他此时只是散漫地双手插兜，眼睛微眯起，一副刚睡醒、无精打采的样子，其存在也足够惊艳夺目，只是看上一眼，便令人移不开视线，想要就此溺毙在他湛蓝似海的眼眸中。
天坂佳乃扭过头。
“这是不需要的意思？”
“地址在东京湾那边……谢谢你愿意帮忙。。”
“”
“嗯？挺意外的回答。”五条悟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道。
“什么？”
“我以为你又会说不需要之类的话，毕竟你好像还是有点怕我。”
闻言，天坂佳乃幽怨地瞥五条悟一眼，不出意料又瞧见了对方露出好看的笑容。
……
靓仔，你这是在恃帅行凶。
其实若是回到一个月之前，天坂佳乃躲五条悟都来不及，是绝对不可能应好的。
但在真正打过交道后，她知道了原来五条悟并非一个以伤害无辜者为乐的混蛋。
相反，五条悟的性格并不坏，敢做敢当，认错的态度良好，会为自己打伤了她的行为而认真道歉，做出弥补。
自陆陆续续狩猎过不少咒灵以来，天坂佳乃开始逐渐理解他当时在市区里毫不留情地轰击自己的行为。
大概也是因为穷凶恶极、嗜杀成性的咒灵见得多了，五条悟怕“身为高阶咒灵”的自己趁乱钻空子，暴走之下伤到普通市民，所以才选择下手狠戾，想要尽可能快速地控制住她。
单就这点来说，天坂佳乃也没办法彻底讨厌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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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咒灵这一行为本身就充满不可预测的风险，再加上总在一旁淡定围观的五条悟，那战斗过程更是“刺激”的plus加强版，天坂佳乃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刺激得跳停了。
在又拽着一只周身布满细密鳞片、三角头、近似蝰蛇的怪物的尾巴，将其甩出十多米远的距离之后，天坂佳乃终于再也保持不住淡定了。
她转身朝某个一脸无辜的咒术师走去，口中忍不住念叨：“你小心点啊，刚才那只咒灵只差两厘米就要咬到你了。”
说这话时，天坂佳乃的眉头紧锁，表情纠结得不行。
他爹的，在来之前，谁能猜到一个小小的东京湾人工岛一隅，居然藏下了二十多只张牙舞爪的人类怨念体。
负责沉水泥罐头的社团干部们是把这里当家了吗？
天坂佳乃懊悔，早知道就挑五条悟没出现的时间点过来了。
敌多我寡、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哪怕她就是再多长八只手也没办法拦得住那么多咒灵扑向五条悟。
五条悟轻笑，觉得天坂佳乃的担心纯属多虑。
他不以为然地耸肩，“那样我得很不小心才会被咬到。”
“吃吗？葡萄味的夹心软糖。”
他把敞口的塑料包装袋往前一递，天坂佳乃瞧见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软糖，一个个圆滚滚的，如同色彩缤纷的玻璃珠子。
天坂佳乃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满的脓液，默默将未竟的话语嚼碎咽回肚子里。
她勉强地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吃甜食。”
在制服最后一条“蛇”后，天坂佳乃拖来已经无力挣扎的咒灵，认真地询问：“怎么才能看出来这只咒灵是什么级别的？有什么可供辨认特征吗？”
她不喜欢每次击杀一只咒灵后都要点开系统面板来确认自己是否有推进任务进度，太麻烦了。
五条悟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团黏糊的物体，兴趣寥寥。
“一般是通过能量波动情况来评估等级，比如，你现在踩着的这一只就是二级咒灵。”
“能量波动？”天坂佳乃蹲下身，仔细观察正可怜兮兮地吱呀乱叫着的咒灵，纵观其外表，她并没有发现任何看上去能与“能量波动”挂钩的特征。
见天坂佳乃伸手去戳咒灵，接着在摸到粘滑的液体后又嫌弃地皱起脸，五条悟不禁低低地笑出声。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说：“你的体内不存在任何咒力，所以我也没办法教你怎么看。事实上，对于你能够不借助任何咒具就轻而易举地看见咒灵这一件事，我本人也觉得十分神奇。”
五条悟点了点天坂佳乃的眼角，意味深长道：“或许是你的‘吸血鬼眼睛’起到作用。”
天坂佳乃茫然地眨了眨眼，摸上被点到的地方，似乎依稀还能摸见他指尖残留的热量。
“为什么我总觉得——”天坂佳乃说得极轻，犹如尘埃飘零落地。
五条悟没听清楚，“什么？”
“你的眼睛，其实不单纯只是眼睛而已吧？”不然，为什么在被你注视着的时候，我总会错觉那些视线已经无声地穿透我的灵魂，在上面敲击出隐而不现的裂痕。
只一瞬息，天坂佳乃伸手圈住五条悟的后颈，锐利的指甲顷刻猛长，形成薄如蝉翼的“刀片”。
她用指甲抵住五条悟的颈动脉，瞳孔深处泛叠出秾丽的赤色。
天坂佳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冷若冰霜，“你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
五条悟咧开笑容，戏谑道：“你现在的表情很恐怖哦。”好像准备把我撕成碎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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