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坂佳乃没有慌,她按捺住不安的情绪,又重新问了护士一遍,“是跟着另一个黑色短发的年轻人出去的,对吗?”
“嗯,两个人在大厅的角落那边说了一会儿话,就一起离开了。”
护士点头,她见天坂佳乃的表情不好,便迟疑地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只是有点突然,没想到悠仁的朋友会在这时候过来找他。”
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跑医院。
天坂佳乃微微摇头,“悠仁走之前有要向我交代些什么吗?像是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之类的?”
“没说这种话,”护士犹豫了,吞吞吐吐道:“呃、而且我猜,不是朋友吧。”
意识到对面的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接着解释,“那个黑发男生直接叫悠仁的全名,而且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或许是有关学校的事情要跟悠仁商量。”
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护士也只能听清楚只言片语,靠推测补充信息点,“他们有在说要回校做些什么,悠仁明显感到焦急,接着就跟在男生的身后跑出去了。”
闻言,天坂佳乃颔首致意,“那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纵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一向做事有担当的虎杖悠仁居然连招呼也不跟她打一声就走了,那肯定不是能够简单解决的小事。
于情于理,天坂佳乃都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放任虎杖悠仁去处理棘手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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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只在阳光灿烂的白日见过的高楼此时仿佛变了个样子,哪怕是从远处看,那在月下张牙舞爪的森然煞气也浓重得令人胆骇。
还未等翻越过学校围墙,天坂佳乃已能够闻到腐朽的气味,这是她以往在来这里时不曾嗅见的。
天坂佳乃不由得紧皱眉头,怎么回事?明明是最朝气蓬勃的学校,为什么突然会有脏东西徘徊不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东西似乎刚刚成形,怨念凝聚得松散,不算难解决。
唯一值得担忧的是,在它们之中,一个陌生的气息尤为反常。
这反常令天坂佳乃心生忐忑,怕贸贸然闯进校园的虎杖悠仁出现意外。
得快点把人带出去才行。
天坂佳乃不知道虎杖悠仁此时身处于校园中的什么地方,只能依靠直觉,循着煞气最为阴寒的地方走去。
要是不凑巧,跟他错过了,能够顺手剿灭危险源也好。
当走上教学楼,随着目光扫过一间间死寂的教室后,再结合虎杖悠仁今晚说的话,天坂佳乃隐约猜测出了事件的真貌,暗骂把受诅咒的盒子遗落在学校里的人缺德。
只希望那些回校的学生还没来得及揭开符咒,事情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气息带领天坂佳乃走入一间明显在不久前发生了激烈对抗的教室中。
还没走几步,她踩到几块玻璃碎片,鞋底发出轻微的脆响。
天坂佳乃移开脚步,跨过已经四分五裂的窗玻璃,抬眸,谨慎地审视四周倒得七歪八扭的桌椅。
不对劲,安静过头了,不像是有咒灵潜伏在黑暗里伺机偷袭的样子。
天坂佳乃的瞳孔里泛出绯红异色,这代表着她的夜视能力已经调校到最大程度,就连一根银针在黑暗中掉落,异瞳都能够清晰地捕抓到针尖的运动轨迹。
半响,她弯下身,从变形得最为严重的桌子底下扒拉出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方形木盒。
天坂佳乃摸到木头的表面残留少许胶痕,确定是那个被符纸封住的奇怪盒子无疑了。
但问题是,此时盒子里面空无一物,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事物已经不翼而飞。
周围的气场都太过紊乱,阴冷的气息似乎把这栋教学楼从里到外完完整整地舔过一遍,在这种时候,敏锐的感官反倒成为了负累。
一时间,天坂佳乃宛如一只无头苍蝇,没办法确定除了这间教室之外更有价值的搜寻目标。
无论是哪一个房间都十分蹊跷。
甚至天坂佳乃怀疑只要自己一出走廊,就会看见面目可憎的咒灵在对自己阴险地笑。
既然这样,那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天坂佳乃收起木盒,准备依照楼层数,一层一层地往上搜。
忽然,一阵巨响穿透过厚重的水泥,从上面的楼道传来。
有人在惨叫。
天坂佳乃转身往阶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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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手指形状嶙峋,毫无美感可言,不是人体可以长出的事物,这令虎杖悠仁联想到一截干枯的褐色树枝,像极了恐怖片专用的道具。
虽然怪异,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被封印的极恶禁物”与这根手指联系在一起。
初初从伏黑惠口中听见的警告,到切实显现面前,那郑重其事的告诫也变得尤为不真实。
以至于当咒灵的触手缠上虎杖悠仁的腰,要从他手中抢夺过“两面宿傩的手指”时,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手指塞进嘴里,咬紧牙关,将其彻底吞下,表现得比最令人头疼的新人咒术师更为莽撞和冲动,不顾一切。
虎杖悠仁尝到了有史以来最难以入口的味觉炸弹。
先是口腔內部出现麻痹,接着这种不得动弹的失控感自舌尖开始,猝不及防地蔓延全身神经。
虎杖悠仁发现自己没办法正常做出动作,整个人的意念被无名的存在排斥出身体,视野蒙上一层半透明的毛玻璃,遮挡了绝大部分景象。
在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只能听见只言片语的发音。
有人在用着他的发声器官,吐出一团模糊的音调。
那种感觉十分怪异,黑色的黏重物质吸引着虎杖悠仁掉落入沼泽。
然后,虎杖悠仁清醒过来,惊讶地发现有液体在自己手臂上流淌,那色调宛如、宛如——
在意识到自己捏住了什么事物的一瞬间,虎杖悠仁的表情空白了,他不知所措地对上天坂佳乃的红眸,那是他并不熟悉的眸色。
天坂佳乃的目光似乎凝出寒冰,冷得不可思议。
虎杖悠仁哑然地张开口,喊她的名字,“天坂……”
他的大脑疯狂地想在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天坂会出现在这里?
天坂佳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悠、仁?你为什么?”
说话间,她的嘴里涌出深色的液体。
什么为什么?
虎杖悠仁愣愣地低下头,望向血液流出的源地——
那是天坂佳乃的胸口,肋骨中央破开一个大洞,一只手臂突兀地插入其间,破碎的脏器跟随液体一同流出,只是天坂佳乃的血液是冷的、红得发黑的,更反衬出她的脸色苍白似尸体。
随着视线上移,这时虎杖悠仁才注意到天坂佳乃的身后生出一对异形的蝠翼,它们是如此巨大、如此狰狞,有悖常理。
他愣住了,以为自己在做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虎杖悠仁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刺痛了天坂佳乃。
天坂佳乃:“因为我不是人类吗?”不然,为什么我明明是来救你的,你却毫不留情地撕裂我的胸腔,挖出里面的血肉?
“不——”
太多的信息堆叠在一起蜂拥而至,虎杖悠仁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他觉得心碎,很想解释,梳理清楚一切,告诉天坂佳乃他不知道她不是人类,哪怕就是知道了也完全不在乎这个。
只是没有机会,虎杖悠仁的脸上再次浮现呈中心对称的黑色纹路。
不作声的沉默让天坂佳乃的怒意烧得更旺,她捏上虎杖悠仁的手腕,将其手臂一点点往外抽。
她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抽搐,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剧痛,刺激得她瞳仁里的血光更盛。
天坂佳乃咬着牙低吼,“虎杖悠仁,回答我!”
被咒灵甩落一旁的伏黑惠察觉到蹊跷,大喊,“躲开!”
他放出玉犬。
黑白两色的玉犬顷刻现形,分头出击,一只去咬虎杖悠仁,另一只则扑向处于风暴中心的天坂佳乃,衔住她的手掌,将她往外拽。
天坂佳乃现在情绪恶劣,根本不想搭理玉犬。被亲近的朋友排斥的感觉让她愤怒得根本没办法理智思考。
“咒术师,让你的狗离我远点,我不是你们要狩猎的咒灵。”
天坂佳乃当然知道虎杖悠仁的破坏力不对劲,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但她所感受到的恶意也是真实的。
哪怕这个学校的磁场可以放大一个普通人的身体能力和恶意,那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虎杖悠仁明明可以说出流畅的句子,表现得不似无意识的人偶,但却出手狠戾,想杀了她。
她现在只想要问出个理由。哪怕那理由会让她难过。
伏黑惠气急,“虎杖悠仁现在很危险,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天坂佳乃扭过头,反问:“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低沉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
天坂佳乃下意识回眸,看见“虎杖悠仁”反手桎梏住自己的双腕。
“怎么?”天坂佳乃气促。
“虎杖悠仁”的脸上裂开森然笑容,幽幽道:“你们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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