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无故少了这么多银两,换做是谁脸色都不会太好。
安芷钰带着甘茂甘煜两兄弟跟随李志玮走到将军府,途中她确实听从晟元宁的命令,从当铺叫了个伙计一同前去。
李志玮并没有打算让安芷钰进门,只抬手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二人就在这里候着。”
安芷钰看着他的面色,也知晓不能将人逼得太紧:“是。”
当铺伙计还不曾有过给官家当东西,他站在门口有些新奇地抬头仰望着,门前凶神恶煞的守卫他不敢跟他们说话,便转头去拍了拍安芷钰的肩头。
“官爷,这位老爷是要当什么东西啊?”
伙计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看样子不认得方才的李志玮,安芷钰看他一眼:“你不是北地人?”
那伙计诧异一番,似乎在琢磨着自己从何处暴露出来的,他生怕安芷钰会将他遣送回村,连忙摆手:“我不是偷渡而来的,但我确实是禹都人。”
“我家在北地西边的村子里,我同乡说这边工钱多,我才到这里来的,但确实挣得挺多的,一日一个铜板呢。”
“是吗?”安芷钰眯起双眸,盯向他的眼神。
他眼神真诚中带着慌乱,似乎不是演的。
沉重的脚步声朝门口走来,安芷钰先把这伙计的身份搁置在一旁,看向管家模样的人以及他身后抬着箱子的两人。
“安官爷,奴才是李将军府上的管家。”管家自报家门,又从怀中掏出些零碎的银两,“家中闲钱实在不多,不过金银首饰倒是有一些,还请官爷过目。”
看样子是想随意搪塞她,安芷钰抬手示意当铺伙计去看,另一只手接过管家掌心的碎银:“李少将为何没出来呢?”
“我们老爷太过劳累,已前往房内歇息,其他事宜都由老奴来代替处理。”管家回答问题很是圆滑,安芷钰便不再多说。
两人静默着看着当铺伙计清点数量,虽说安芷钰没见过真正的金银珠宝,但在现实中她还是阅片无数的。
与电视剧中不同,李志玮拿出来的箱子里看上去并没有金光闪闪的模样,连珠宝也只是价最贱的珍珠一类。
当铺伙计将所有东西清点过,拿过石块在地上写写画画,最后挠了挠头:“官爷,这些东西可当至十两银子。”
“十两?”管家惊叫出声,一改方才客气的模样,“你个毛头小儿是想压价吧!”
“官爷,小的怎敢胡说,这些东西属实不值这么多,如若您不信,方可抬到当铺让我们掌柜的去验货。”当铺伙计被怀疑,也有些火气,他气冲冲地解释,这时倒是忘记了他们的权势。
管家对此很看不惯,区区一个当铺伙计,胆敢如此对自己说话,但他确实又有些心虚,毕竟那一箱子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
“罢了罢了,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等这场闹剧结束,安芷钰才轻笑出声:“管家果真大气,不过这东西似乎不太对吧。”
她走到箱子面前,扫过一眼里面的东西,之后“砰”的一声把箱子合上,她抬眸看向管家,笑意不达眼底:“李少将似乎说的是家产一半,这些貌似不太够吧?”
管家并未随着李志玮一同前往军营,自然不知晓他说过这种话,他扯起嘴角,插科打诨道:“安官爷是否听错了,我们老爷常年喝酒,恐怕是他的醉话。”
这是不想认账的意思,多亏李志玮当时开口时人证居多,安抚后方想吼骂的两人,安芷钰示意他们二人抬起箱子:“醉话与否,烦请李少将随我回营内与将军对峙便知晓。”
管家一下子噤了声,挣扎片刻后朝安芷钰作揖:“官爷稍后,老奴这便进屋问个清楚。”
“请便。”安芷钰抬手示意他去问,等他走后,甘煜就有些按耐不住性子,“这老儿,果真奸诈,竟然让不知情人士前来搪塞我们。”
“不一定,他们主仆二人同心,说不定只是在演戏罢了。”甘茂一如往常地冷静,分析的话刚出口果不其然得到了甘煜的冷眼,“就你知道!”
“怎么了?我倒是觉得甘茂说得很对,管家与李志玮关系密切,说不定这些破铜烂铁就是他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连安芷钰都这样说,甘煜愤愤不平地看过两人:“他也太大胆了,竟然用这些东西来堵我们,幸好安教官留了个心眼。”
“这倒不是留不留心眼的问题,首先,偌大个宅子,而且听说这李府上一任老爷也就是如今李少将的父亲,当时可谓是风光无限,不仅是先帝王亲自封的大将军,还将当时的侯爷小姐赐婚于他,因此就算府中再没落,良田铺子应该还是有的,定然不止这么多。”
安芷钰手中剑柄微动,用剑尖将甘煜腰上的玉佩挑起来:“例如你这块碧玉,李少将府中应当会用来垫桌脚。”
甘煜沉默半晌后,忽而反应过来:“怎会如此?!”
安芷钰只摇摇头,收回剑并没再多说。
一刻钟过去,管家才又带着一个箱子姗姗来迟,落地开盒后当铺伙计再次去盘点,安芷钰随意扫了两眼,这次确实比上一箱东西更贵重一些。
当铺伙计再次用石块算完价格:“二十两。”
不能把人逼急了,安芷钰合上箱子,示意两兄弟把箱子带走,转身看向管家:“有劳,那我们便走了。”
管家巴不得他们赶紧走,连忙作揖道:“麻烦官爷。”
四人抬着两个箱子到当铺,伙计跟掌柜又仔细清点一番,最后折成三张十两、一张三两的银票。
安芷钰看着正在帮掌柜往里搬东西的伙计,纠结半天还是开口将他叫过来:“官爷,您有何吩咐?”
“你愿意来军营吗?每日20文,不过都是真枪实弹,说不定哪日便会战死沙场。”安芷钰想帮他一把,但营中确实危险。
她把劣处列出来,让这伙计有些了解。
然而他之前停滞一瞬,便立即开口:“小的愿意!”
回程的途中,甘煜目光瞥向一直傻呵呵乐的二伟,面露不解:“他为什么跟我们一同回营啊?”
安芷钰走在前方,对幼子的任性很不在意:“我觉得他有过人之处,便邀他前去营中,你有何不满?”
“过人之处?我怎么没看出来。”甘煜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直勾勾地望去,二伟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这大概是安芷钰让自己进军营而说出的善意谎言。
“不如你来演示一番如何单手将三十斤重的拎起来?”安芷钰一句话直接把甘煜堵得不吭声,只硬邦邦吐出一句,“那还是算了吧。”
甘茂难得看甘煜吃瘪,打心里对安芷钰产生敬佩。
安芷钰还不知道她甘茂心中已然树立了能压住甘煜的人设,她只是掌握拿捏幼子的心态的方式罢了。
四人一同回到烈焰城内,安芷钰让两兄弟带着二伟先去熟悉下阵营,独自一人前往城楼上方去送银票。
此时晟元宁已不在原本的房间,安芷钰向前走了两步,才看到于珂和两名将士守在一堵门前。
“于副将。”安芷钰向他打了声招呼,扫了眼半合着的木门,把怀里的银票和碎银递过去,“这是李少将赠予的财款。”
方才晟元宁让安芷钰去时于珂也在场,他把银票收下:“辛苦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安芷钰打算去把二伟的定位找到,刚开口准备说自己先回营,然而下一秒木门被拉开,李晓黢黑的脸色出现在两人面前,随之而来的是晟元宁沉着的声音。
“于珂,把安远带进来。”
安芷钰硬生生定住脚步,后面的话哽在喉口,随于珂走进屋内。
房门被紧闭,四人分散在沙盘的四周,整个房间氛围凝重,安芷钰视线在晟元宁和李晓两人之间回转。
“李晓,再说一遍你方才所说的战术。”
李晓倒也扭捏,将他刚说过的战术再次说了一遍:“今日战况中,敌军明显数量不多,虽然将军所说的后方有援军的可能确实存在,但我们人马众多,还怕他们不成。”
“更何况,他们前不久刚与前方城池打过,战力定然不够,说不定他们队内都是些残兵,今日来的敌军不过是烟雾弹罢了。”
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听上去总有点不靠谱,安芷钰不置可否,也大概清楚了晟元宁把自己叫进来的理由。
“于珂觉得呢?”晟元宁没直接问安芷钰,毕竟两人在之前就已经商议过,反而问向另一侧的于珂。
身为副将,于珂对局势也有些自己的见解:“敌方有诱惑我方主动出击的可能,属下觉得我方应当暂时按兵不动,等敌方下一波进攻时再去观察他们的战术。”
安芷钰沉默一瞬,没想到于珂的想法是这样的,这样的话加上她,三人便出了三种战术,她看向晟元宁,果不其然他把问题抛向了自己:“安教官又有何见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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