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脸上痒,身上也痒,就像伤口正在愈合,有什么新嫩的东西要从身体长出来。
不,她哪来的伤口?
还没等鹿宁希多想,鹿宁希脑袋也忽然涌上一阵巨大的痒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不停地轻轻骚刮着。
鹿宁希的大脑变得迟钝起来了起来,她身上长什么了?
鹿宁希费力地伸出右手,想摸摸自己的身体。
鹿宁希摸到了一片柔软顺滑,那些柔软顺滑的东西长在一根硬硬的梗上。
这是什么?
鹿宁希脑子像被塞满了浆糊。有个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大脑却像生了锈般来不及捕捉到那个念头。
下一秒,来自全身各处爆裂的痒意骤然而起。
鹿宁希眼前的昏暗被大片的白色占据,双耳泛黄的耵聍被什么东西飞速顶出,喉咙里有东西快速生长钻出了嘴巴和鼻子,堵住了鹿宁希的声门。
鹿宁希张大了嘴巴,她想呼救,却发不出声。她想呼吸,却无法吸入空气。
鹿宁希挣扎着,想用手拔去嘴里的阻碍物,但她无力地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手掌上的五根指头了,只有一片轻飘飘的柔软;她的脚也没了知觉——鹿宁希感觉自己要死了。
鹿宁希的嘴唇已经由红润变为乌紫,全身上下已经不成人形。
在即将死亡的前一刻,鹿宁希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上周天送她来学校时的父母——
鹿宁希记得今天是星期四,今天一过她明晚又能回家了,也许爸爸妈妈早就已经买好菜就等她明晚回去给她煮一桌丰盛的菜。
鹿宁希还记得妈妈乌黑的头发旁生出的丝丝发白,也记得爸爸年轻时挺拔的后背逐渐佝偻。
他们说等她毕业了,会给她买一套大房子。他们也没有很有钱,这些钱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但是他们愿意把这笔钱拿给鹿宁希,只要她以后生活能过得轻松些。
大片的发白视野里,鹿宁希似乎看到了爸爸和妈妈满脸惊慌望着她朝她跑来的身影。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碰不到鹿宁希,他们救不了她。
鹿宁希周身似乎变成了一大团白色,她的脑袋也快要消失了。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前一刻,鹿宁希眼中爆发出了强烈的亮光。
你们可能见过父母对孩子的爱。
在危急时刻爆发出极快速度拉扯住即将坠楼幼子的母亲,地震中将自己身躯覆于孩子身上以求孩子存活的父母,天不亮就起床劳作只为供养孩子的父母……
父母对孩子爱的事迹实在随口一提就能例举出来无数——
可孩子对父母的爱呢?
鹿宁希想,她反正是舍不得父母经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的。
如果爱意能托举高山、能吞噬大海,那鹿宁希觉得自己对父母爱也能做到。
鹿宁希眼中光芒更盛,静躺在鹿宁希身体里的免疫细胞在她强烈的意志下开始疯狂复制、继续膨胀起来直至侵入鹿宁希整个身体——
鹿宁希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骤然化成了一摊液体的形状,但又未完全化开。
但这一次,鹿宁希保留着意识,她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鹿宁希的身体没了固定形状,不停地变形,像是在探寻敌人气息般时不时伸出几根拉长的肢体。
然后在一阵触探中,鹿宁希找到了入侵她身体的东西——是一根根沾满油污的羽丝。
鹿宁希骤然变形,拉扯出扎根在身体内部的片根根羽丝,然后顺着羽丝的源头一点点往外探去。
那些羽丝就像是侵入鹿宁希身体的外来病原体,鹿宁希免疫化的身体一点点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漂浮在她上方、散发着酸臭味的硕大羽丝,然后艰难地吞噬、消化。
无数暗黑色的光点开始浮现在鹿宁希身体里,将鹿宁希整个人染成了漆黑一片。
鹿宁希脸上渐渐青筋凸起,满脸狰狞,那些无数的黑色光点像是蓝环章鱼吐出的剧毒墨汁,在鹿宁希身体里横冲直撞,带来一**锥心刺骨的痛苦。
鹿宁希免疫化的身体无法吸收这些黑色的光点,她的身体快进入凋亡程序了。
就在鹿宁希最后一丝神志快要消失时,她身体沉扎着的某个银白色珍珠却忽然开始剧烈闪烁起来,然后一点点将鹿宁希身体里漂浮着的无数暗黑色光点吸收入内,然后转化成股股能量反哺给鹿宁希。
但似乎并没有吃饱,鹿宁希的身体拉出更长的肢体朝着更远处探去,然后包裹住了什么,继续吞噬和消化。
但是意识有些模糊的鹿宁希却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随着无数的能量涌入鹿宁希身体,沉扎在鹿宁希身体里的某颗珍珠彻底暗淡,灰扑扑如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头。
寝室里昏暗渐渐退去,四周的环境变得清晰起来,鹿宁希的意识也重新回归,她终于看清了紧贴着她脸的东西——
那是杨丹的脸,她脸上布满尸斑,腹部因为细菌滋长充满了气体,高高鼓起。
啪!
鹿宁希身上陡然传来一股沉重压力,杨丹的尸体像是突然拥有了重量,猛地把鹿宁希压在了身下。
一股浓烈的尸臭味猛然钻进鹿宁希鼻腔,鹿宁希原本已经散去的恶心感忽的又涌了上来。
鹿宁希眉头皱起,下意识用力把身上的尸体推下了床。
啪嗒!
床下传来重物掉落地板的声音,鹿宁希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恢复了些力气。
鹿宁希冰冷的腹部和四肢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身体里疯狂叫嚣的饥饿感也消失不见——
鹿宁溪感觉自己仿佛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整个人十分餍足,甚至都有些不想动弹了。
然后鹿宁希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有些近视的双眼此时似乎看世界看得十分清晰,就好像一双新生的双眼。
她的双耳似乎听到寝室门不远处外传来有人压低声音说话的声音。
鹿宁希抬起双手,饿了这么久,鹿宁希却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
左手一撑,鹿宁希竟然轻松跳下了自己的床,毫发无伤地落在了地上。
鹿宁希的床是在上铺,换以前,鹿宁希这样下床绝对会摔伤。
鹿宁希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怎么了,但她感觉自己似乎变厉害了。
这难道是什么玄幻小说的走向吗?自己突然获得新手指然后走上人生巅峰?
不,这应该不是玄幻小说走向。
想到刚刚经历的一切,想起杨丹全身布满油污羽丝的样子,鹿宁希想,也许这是惊悚小说走向也说不定。
鼻子尖传来比刚才更浓烈的尸臭味,那味道从四面八方传来,因为肚子里空着,鹿宁希只是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鹿宁希心里又点慌,她抬起头朝着寝室扫去——
除了鹿宁希的床外,另外五张床被子里似乎都有人——不,或者应该说是尸体,因为她们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脸上却布满了尸斑。
那五张脸鹿宁希都很熟悉——
何语总是喜欢和鹿宁希一起分享美食,袁小佳最喜欢捉弄鹿宁希,杨星喜欢安静得躺在床上看书,薛玉芳经常和男朋友出去玩、长期不见人影,陈鱼跃爱笑着给大家分享学校里的八卦。
全部都死了,都没了。
鹿宁希僵住了,她身上似乎突然挂满了沉重的锁链,让她寸步难行。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悲痛涌上鹿宁希心里,鹿宁希觉得四肢爬满了啃咬她骨头的密密麻麻的蚂蚁,她的骨头发出咯吱的响声,剧烈的疼痛从她身上传来。
你失去过朋友吗?
那种痛会让你觉得在被凌迟吗?
鹿宁希忍住痛意,眼睛泛红,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双脚朝着几人走去。
鹿宁希深深看了她们几眼,然后一一拿走了她们的校牌,放在了兜里。
鹿宁希深吸了口气,她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没拔打出去,鹿宁希皱眉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
鹿宁希只感觉自己似乎睡了一觉起来,世界忽然变得像是被颠覆一样。
鹿宁希眉头皱的更紧,她想起刚刚下床后听到的寝室门外不远处传来的谈话声,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看看。
鹿宁希扫视了会寝室,拿出抽屉里的水果刀,紧紧握在右手,然后她左手握在寝室门把手上,用力一转,寝室门被轻轻打开了。
门外是昏暗的走廊,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鹿宁希想了下刚才传来说话声的方向,捏紧水果刀,抬起脚步,轻悄悄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的过程中,鹿宁希路过了一些寝室,有些寝室门紧紧关闭,有些却敞开着。
透过那些敞开的寝室门,鹿宁希似乎看到床上躺着一根根长满污白色羽丝的东西。
那些东西似乎有生命,因为鹿宁希看到它们在起伏、在呼吸。那些羽丝仿佛已经**,散发出一股同之前鹿宁希在自己寝室闻到相似酸臭味。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寝室里原本的人呢?
想到自己之前全身长满了硕大羽丝的样子,鹿宁希忽然仿佛懂了什么。
鹿宁希移开眼,心情变得更沉重了。
但让鹿宁希疑惑的是,她之前在寝室里看到的室友尸体却很正常,并没有变成长满羽丝的羽毛。
为什么有些人变成了羽毛,但有些人却没有?
随着鹿宁希的思索,她离之前传来谈话声的地方越来越近,鹿宁希终于停住了脚步。
在鹿宁希面前的是一扇紧闭的门,上面没有写寝室牌号,但鹿宁希认识这扇门,因为这是宿管李阿姨的门。
鹿宁希看着这扇门,双手紧握着水果刀,她感觉自己似乎面对的好像不仅仅不是一扇门,而是面对着一把悬在头顶上的镰刀。
要进去吗?但鹿宁希好像并没有宿管阿姨的钥匙。如果敲门的话,里面的人会给她开门吗?或者说,里面的……真的是人吗?
鹿宁希有些迟疑,但想起自从她醒来她一个活人都没碰见过——人是群居动物,如果长时间没和其她人说话,是会疯的。
再说鹿宁希到现在也不知道学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没有信号的手机和会感染人体的硕大羽毛。
鹿宁希需要更多的信息。
鹿宁希松开紧握着水果刀的右手,握上了宿管阿姨门的把手,她以极慢极轻的速度扭动起门把手来。
突然鹿宁希顿住了,她感到了一点阻力,门把手锁住了
但是鹿宁希此时却感觉自己仍有余力,仿佛只要她想,她可以把整个门把手扯下来。
鹿宁希沉默了几秒,她放开了门把手。
鹿宁希抬起右手,轻轻敲了下房门。
“李阿姨,你在吗?”鹿宁希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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