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歪着脑袋,表示侧耳倾听。
花逐尘眼眸垂下,压去瞳孔处晦暗幽深的思绪,棠梨听见男子声线柔和,仿佛辗转过松香。
“几日后,我要动身去极北之地办事,听闻那处有不少奇珍异宝,只是路途艰险,阿梨若能不畏艰苦,以你之能必定可以有所收获,到时再拿去拍卖行,眼前困难皆可迎刃而解。”
棠梨听了他的话,觉得颇有道理。
如果按照打擂台的方式挣利息,自己得干到猴年马月。
虽说极北之地凶险异常,但富贵险中求。
于是棠梨眸色闪烁,最后与花逐尘目光相接,见男子轻缓对自己点了点头,她心里莫名安定不少。
“行,那我这两日便去准备一下,还要将兰泽峰的事务稍稍托付,应该第三日便可启程。”棠梨说道。
花逐尘笑得浅淡,清瘦的脸颊纤尘不染,他忽而抬起手来,似乎就要抚上棠梨的脸侧。
棠梨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愣神在原地看着他。
男子体温沁凉,从撩拨的发丝间传来,细腻冰冷的指腹,不时触碰到她的耳垂处,像是拨弄一般,有意无意轻蹭着那里的软肉。
轻蹭着,软捏着……
竟像是**一般。
正当棠梨屏息敛声,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时。
那男子摩挲半天,终于从她凌乱的鬓发边缘,拿出一片小小的树枝残叶。
玉白的指腹夹着残叶,在抽回手时,指尖由耳际向外摩挲,拉出一条短小的弧线触感,最后擦过她的脸颊。
棠梨看着那枝叶呆了许久,浑然不自觉到:“原来是树枝,我还以为……”
还以为这男子要来抚着她的脸颊呢。
但是想想,他们关系并非多亲密,这人虽然看起来谦谦君子,却不像是会做出这种孟浪事情的人。
棠梨不知为何,心情有点低落,却又有点期待。
花逐尘将那残叶捏在手里,而后对着空中一吹,叶子宛如花瓣般飞舞流散。
他也因这个简单的举动,平添几分拂花吹雪之感。
“那我三日后,便在兰泽峰等候阿梨。”
棠梨听见男子这么说道,朱红的薄唇上扬,银白的面具下,一双凤眸温柔惊艳,正浅笑着看向她。
“好。”
棠梨不自觉点头道。
……
接下来的两日里,棠梨将能交代的都交代清楚,顺便试探性地问了问沉湘,要不要跟着她一起去极北之地,这人答应得爽快。
正好洛川当时也在,见此便说自己也要去,看能不能采摘些极北之地的奇珍异草。
棠梨清点了下自己四人小团队的战力,觉得攻守兼备,奶御合宜。
很好,很完美。
最后她才找两位长老说明了理由。
聚德和长乐都表示支持,但听闻她不打算带上兰泽峰任何人,便有些微词。
棠梨直接说上次去神秀谷,带了二十几个人,没一个派得上用场的,瞬间他们鸦雀无声了。
“长老是不信任我吗?”棠梨问道。
两个长老连忙说:“这绝无可能,少仙主德才兼备,堪称群英之才,我们只是担心你以身涉险!”
棠梨知他们的好意,因此并未面露不悦,安抚道:“长老们放心,我这次去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沉湘论打架一个抵俩,洛川的医术你们也都知道,还有花逐尘这个可攻可受的好法师,我们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一支队伍!”
两个长老见她神情坚定,语气笃然,只好就此作罢,不再多言。
但长老们还是在晚上,给他们摆了桌践行酒。
花逐尘只露了个面便匆匆回屋了,棠梨还有些内务要交代,还要去往破烂袋里填充些垃圾,故而也没多留。
一桌子酒席吃到最后,只剩下了洛川和沉湘。
他们一个是千杯不醉,一个是酒疯子,坐在一桌很是有趣。
沉湘在桌上大快朵颐,吃得风卷残云,洛川在一旁目瞪口呆,僵硬地被她按在身边,给她夹菜斟酒。
沉湘咬了口满嘴生香的炙羊肉,打了个酒嗝,语气飘散道:“我跟你说,你就是太好脾气了,做人……嗝,不能这样知道吗?”
洛川苦笑着点头,将面前光盘了的肚儿辣羹挪走,从另一头拿了碟盐水肘花,轻轻放到她面前说:“是,沉湘说的对……”
沉湘见这人搭腔,不免来了几分精神,好为人师道:“下次你再看见你那个混蛋师兄啊,我跟你讲,你就找我,我什么都不行,但打架我是专业的,嗝……知道吗?”
洛川被她熏了一脸酒气,处于礼节也不敢面露不悦,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是,沉湘说的对。”
沉湘觉得这人脾气忒好,做事也厚道,不由得用手拍在了他的肩头,醉眼迷离道:“不过我老实跟你讲,你那丹药太难吃了兄弟,你就不能炼层糖衣吗?我已经吃够了生活的苦了,为什么还要吃这么苦的药丸啊?答应我,乖乖地炼甜甜的丹药,知道吗?”
洛川见她那爪子刚拿了鸡腿,油腻腻的没有擦,就这么直接抹在了自己肩膀上,顿时神情僵硬:“是,沉湘说的对!”
他答得毫无诚意,轻而易举激怒了一个醉鬼。
于是沉湘脸色一沉,狠狠抓着他的肩头,疯狂摇晃道:“你是八哥嘛,什么都是我说的对我说的对,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果断啊!!!!”
洛川被她摇得七荤八素,面色煞白,温吞如他,活了小半辈子,从没有碰到过如此不讲理的女子。
棠梨赶到时,洛川已经被沉湘折磨得濒临崩溃,要不是她假借洗脸过来解救,只怕还不到明天早上,队里就要少一个至关重要的奶妈!
沉湘喝得醉醺醺的,靠着棠梨呵呵傻笑:“哈哈,哈哈哈……阿梨,你是……小猪猪。”
最后一个猪字音调上扬,像是唱出来一样搞笑。
棠梨见她这样,气打不到一处来,用帕子沾了水,狠狠给她洗脸。
沉湘被沾湿的帕子捂着脸,嘴里不停发出嘟囔声,两手乱抓,差点揪散了自己的头发。
“……嗯?小猪猪杀人了!”
棠梨帮她擦拭好满是油污的脸颊后,再给她洗手,边用凉水冲干净指缝的泥,边说:“你才是小猪猪,脸这么红,你是红烧猪,也不知道怎么长大的,吃饭前洗手还要人教吗?”
她这话说的随意,却不料叫那姑娘默了声,头仰着嗑在墙面上,嘴巴微微瘪起,一副想哭又忍住的样子。
棠梨从未见过沉湘这般模样,在她印象中,这女剑修战力爆表,性格比男人还要火辣。
难道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姑娘,还有什么伤心事?
棠梨想起了她那位师尊。
于是她不由得动作轻柔几分,语气哄沉湘说:“沉湘,小沉湘,你怎么啦?”
沉湘嘴巴微微颤抖,媚丽的眉眼里散落着难过,像个受了委屈无处诉的孩子。
她哭得突如其来,又声势浩大,平素不见软弱的眼睛里渗满泪水,像一池被月光照得莹莹发亮的湖水。
“师尊,师尊。”沉湘呜咽道。
棠梨心中十分沉重,她知道这人对自己的授业恩师感情很深,若非是她师尊被害身亡,沉湘兴许在天门山也不会这么孤僻。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沉湘才好,只好走过去,想要拍拍她的肩膀。
沉湘感觉有人过来,立即依偎过去,搂着她的腿抱头痛哭。
“你这样……”棠梨哑然失笑道,犹豫许久,才伸手摸了摸沉湘的头。
平素气场凌厉的女剑修,此刻变成个毫无理智,只知道胡言乱语的孩子,就着身边人的裙摆睡着了。
棠梨在她旁边蹲得脚发麻,不由得换了个姿势坐着。
沉湘嘟哝一声,倒也没被弄醒,蹭了蹭她的小腿,接着做梦。
一豆灯火点在屋檐的横梁上,幽幽橘光笼罩着,给这朦胧无边的月夜添了几丝温暖。
棠梨轻拍着沉湘的肩背,哄她,心里默念道。
“天底下哪有你这么麻烦的NPC!”
不久,她也靠着墙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棠梨居然是被沉湘给叫醒的!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睡眼,看见女剑修面色如常,只头发颇为潦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酒气!
棠梨呆了片刻,纳闷道:“奇怪,宿醉的人不是该嚷着头疼,精神萎靡的吗?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情也没有?”
沉湘又翻了个白眼,觉得她大惊小怪:“被锻炼出来了呗,一醉解千愁,要次次早上都头疼欲裂,那我还活不活了?”
棠梨闻言一愣,下意识想问她,什么叫“被锻炼出来了”?
难道宿醉这种事情也能被锻炼?
可她还未问出口,那边花逐尘和洛川便同时出现。
花逐尘见她脸色泛白,似乎精神不大好,颇为关心说:“阿梨这是怎么了?”
棠梨顿了顿,待意识回笼才道:“没什么,就是昨夜没睡好。”
洛川见此,下意识就要过来替她诊脉,但看到一旁冷着脸的沉湘,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沉湘完全不记得喝醉时干了些什么好事,见洛川神色古怪,两眼在她身上飘忽不定,顿时不爽道:“男人,有事就说事,欲言又止只会让你变得猥琐!”
洛川无语。
棠梨用手梳了梳头发,随后道:“大家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们就上路了。”
沉湘却插嘴说:“不等长老他们送行吗?”
棠梨摇摇头:“不了,免得兴师动众,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挺好,又不是回不来。”
几人觉得很有道理,走在一起便预备结阵。
正当他们踏入传送阵时,穆恒突然出现,高声叫住了棠梨。
“少仙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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