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醒来时,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她有点纳闷怎么回来的,似乎酒桌上与人多喝了几杯,随后见着了穆恒一个人离开?
“是那个穿深紫衣服的男人送你回来的。”
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吓得棠梨差点叫起来,她从枕头下摸索半天,将星落冰取了出来。
“我说,你能不能别神出鬼没吓唬人?”棠梨白目他一眼说。
霖月从晶石中出来,凭空展现了人形,他还是那副少年的模样,高高扬起的下巴,展露些骄矜,说道:“哼,我故意的。”
棠梨懒得理他,霖月见此说道:“你不用星落冰修炼?”
她闻言一愣,想起来确实这东西能够拿来淬生自己残损的灵根,于是不由得问他:“这星落冰,怎么个用法?”
霖月想了想说:“其实很简单,你现在运行一下你的灵力,然后试着将星落冰的力量,牵引到你灵脉处。”
棠梨听他说完,果真按照他的法子试了一遍。
但她很快放弃了。
“不行,我体内灵力太少,根本无法导出。”棠梨蹙额道,鬓边生出些薄汗来,足见此事的困难。
这具身体灵脉残损,要从里面拿出微弱的灵力,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霖月闻言后,青涩的脸颊略显凝重,他走到棠梨面前,抬手按在她的额心处,紧接着少年道:“你现在再试试。”
棠梨顺着他的意思,又试了一遍,这回倒是顺利多了。
星落冰的力量犹如一条沁冷的丝带,被牵引进了残损破败的灵脉处,紧接着棠梨感觉丝毫有什么东西,在被重新浇濯养护。
她惊奇道:“这便是修复灵脉的感觉吗?”
霖月点头说:“嗯。”
棠梨闭着眼睛,直到灵脉吸收了最后一点点力量,才将星落冰收回。
霖月紧张地凑前问道:“感觉如何?”
棠梨瞥了他一眼,露出个颇为爽朗的微笑道:“很有用,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霖月面露狐疑,说道:“你说。”
棠梨看着少年纤尘不染的面颊,好整以暇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我灵脉修复成功,对你有什么好处?”
霖月被问得怔住,他支支吾吾半天,最终垂下脑袋,语气无奈道:“就是,我想脱离这星落冰,成为独立的灵体。”
棠梨听了这话,觉得他仿佛在拿自己的灵脉炼什么魔功,满脸戒备说:“你拿我的灵脉来脱离星落冰?你不会这么坏吧?”
霖月赶紧摆手,面容震惊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我已然有了灵体,星落冰的内蓄能力一直不被耗尽的话,我就得一直受这约束,我看你的灵脉破损得厉害,若是用得当,说不定能够消耗掉星落冰的内蓄能力,这样我便能成为星落冰的主人,而不是寄居在晶体里了。”
少年的面颊青涩且稚嫩,为自己解释时手忙脚乱,显露出不谙世事的感觉。
棠梨听完他讲完整个过程,心中压着的石头才放下。
她抬头看着霖月,语气轻松道:“那真是谢谢你啦,以后我会经常用的,帮你也帮我。”
霖月见她面露感激,杏眸里也尽是赞赏,心里莫名不好意思起来。
自他化形后,还从没被人夸奖过,也没被人谢过。
忽而霖月又想起来,自己在极北之地时,棠梨递给了他些许饴糖。
那东西的滋味好吃极了,甜甜的……
于是霖月眨巴几下眼眸,问道:“那个……你还有饴糖吗?”
棠梨听见少年言辞里带着些许试探,不由得抬眼瞧他,看见霖月眸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她莞尔一笑,从袖中拿了些酒桌上顺来的饴糖、瓜子、花生,递给了霖月。
少年接过那些东西,眼睛里全是好奇,拿着瓜子打量许久,整个送进了嘴巴里。
“诶,你记得把瓜子壳吐了!”棠梨见此说道。
可她说晚了,霖月懵懂地嚼碎瓜子壳,已经整个吞了下去。
棠梨:“……”
行吧,希望晶灵不会便秘。
她看着霖月将瓜子壳嚼得满嘴生香,默默想道。
……
棠梨在兰泽峰内解决了几日比较麻烦的内务,又下场去和兰泽峰弟子们树立了一下少仙主平易近人的形象后,才对两位长老以及沉湘说出自己过几日要去妖族的事情。
长老们见她将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几次涉嫌都安然无恙,对棠梨一百二十个放心。
沉湘却有些不开心了,搂着剑气鼓鼓地,怎么也哄不好,直到花逐尘和棠梨走入传送阵,她才慢悠悠出现在一旁。
“早点回来啊,晚了我就回天门山了!”沉湘说道,火红的衣裳衬得她气场凌厉。
棠梨含笑点头,见人群中少了穆恒,问道:“这几日穆恒不舒服?看他许久未曾露面了,那日我在练武坪巡视,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长乐长老捻着胡须说:“他最近状态不佳,修炼遇上了瓶颈,需要修养几日。”
棠梨眉眼豁然,心想修行之人,偶然有意外也是难免的,故而也没有再追究了。
花逐尘在阵眼之内等候多时,他换了身紫竹暗纹的衣裳,外罩件浅白的纱衣,发丝束在脑后,鬓边不时飘起缕青丝,被风拂动在脸侧,显得人静谧优雅。
自始至终男子不曾开口,只浅浅看着棠梨和众人告别,唇边噙抹淡笑,瞧不出他什么情绪来。
棠梨进到传送阵内,临行前被洛川塞了一瓶药丸。
棠梨面容惊恐:“不了不了!!”
谁知洛川苦笑道:“大可不必如此惊慌,这药丸我改良过了,不会那么难以下咽,妖族瘴气颇重,寻常修者会难以适应,你们吃下后兴许会舒服许多。”
棠梨闻言后,这才收回药丸,赶忙道谢。
她站在花逐尘旁边,随着传送阵光芒骤亮,二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棠梨在混沌黑暗中有些不适应,这还是第一次和花逐尘两个人出远门,她倒也没头晕,就是心理上有点懵然。
花逐尘的衣衫被风扬起,男子独有的清冽香气若有若无向她袭来,棠梨鼻子动了动,忍不住出声说:“逐尘,你熏的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感觉不似寻常所见?”
男子闻言后,含笑瞥她一眼,说道:“我从不用熏香。”
棠梨眨眨眼,又嗅了嗅,小声道:“可是真的很好闻。”
少女的声音混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低微暗弱,几不可闻,却叫花逐尘心头莫名一颤。
他凤眸微微闪烁几下,上扬的眼尾露出令人惊艳的潋滟光华,男子唇角勾起浅淡的弧线,不经意间展现出他朗月清风般的气质来。
花逐尘温和道:“那我下回仔细想想,到底沾了什么香气,竟叫阿梨如此上心。”
棠梨看着他那白皙优越的下颌线,拼命压抑住自己摇曳的心旌,才缓缓说:“额,倒也不必如此。”
花逐尘挑眉去看她,颇为不解道:“阿梨?”
棠梨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总感觉和他独处有点紧张,话都不知怎么说才好。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在现代也算是绿叶丛中过了,怎么回事?
但好在棠梨反应得快,只稍稍迟疑,便很快回道:“我的意思是,也许是逐尘你身上的体香,因为有人就是身带异香的,所以不可以去熏香也能有香气。”
花逐尘听了之后,眼神有些奇怪,语气莫名显得调侃:“阿梨这话说的,像是个登徒浪子。”
他话音甫落,棠梨瞬间愣住了。
这话像是个闷棍,一股脑砸在棠梨脑门上,叫她迅速脸上滚烫起来。
“诶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了!”棠梨摆手说道,眉眼里尽是紧张。
花逐尘则不置一词,静静在传送阵内,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接受。
阵眼的风浪席卷而来,金色的光芒搅弄着风云,男子的修身长袍被吹得衣袂翩跹。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经察觉的笑意,眸光深邃又迷人,宛如一樽陈年美酒,殷红的唇色叫人心折。
正当棠梨觉得越说越错,越说越奇怪时,花逐尘含笑开口说:“阿梨真是可爱。”
棠梨听了这话,停住了解释的话头,抬起杏眼去瞧男子。
花逐尘正敛着唇角,狭长的凤眸里满眼促狭,正用他那勾人缭乱的眼尾觑她,眼角下那颗血红泪痣妖冶蛊惑。
棠梨这才知道自己着了这人的道,她好气又好笑,沉默半晌后,干脆背过他去。
花逐尘见此,挑眉在她身后问道:“阿梨生气了?”
棠梨干巴巴道:“没有。”
花逐尘不依不饶:“看来真生气了。”
棠梨佯装生硬的语气说:“真没有。”
花逐尘语气笑意更浓了,笑声蛊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风情感。
“好了,是我不对,不该戏弄阿梨。”
棠梨耳尖一动,听见男子附在脸侧这样说道。
二人因这个举动靠得很近很近,男子身上那股幽香又传入鼻尖,她感到耳畔有温热的气息,轻轻撩拨着她的发丝。
像是一只猫,用尾巴轻轻勾着她的小腿,在那敏感的肌肤上轻蹭。
棠梨脸色更红了,有点瑟缩地抬了抬肩头,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说:“哎呀,你别靠我这么近。”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拖着长长的尾音,晃悠悠传入花逐尘耳中,叫他瞳孔莫名紧缩一下。
花逐尘低头看着少女红得滴血的耳垂,眸光忽闪忽现。
这本该是拒绝的话,应当充满了令人难堪的意味,却莫名叫气氛奇怪起来。
少女的拒绝,像羞赧不堪的欲拒还迎。
也像春日里,树冠上最难采摘的苹果,挂在高高的枝头,不时晃荡着自己甜美的芬芳。
花逐尘眼神幽微,瞳孔猛地一沉,他伸出手来,撩开了棠梨的一缕鬓发,随后轻声道。
“阿梨,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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