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竟然知情?”棠梨挑眉笑道,心中有些讶异。
这儿近三十几个人,里面还有一个的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们都对此一问三不知,这男子居然了解?
方才在和沉湘打斗间,这人一直没出过手,只站在原地观望,她还以为他是个漂亮花瓶,看来人家是内秀。
花逐尘不知她的心思,只以为棠梨的笑意是惊喜所致,故而温了嗓音说:“这赤炎金狁兽是上古妖兽,是火属性的物种,据悉它通体火红,身体犹如金属般坚硬,又口能喷火,故而得此殊名。”
棠梨听得认真,脑袋不时点两下,样子乖觉至极。
其余众人也不由得纷纷侧目,仔细听着男子发言。
花逐尘见此,不自觉多说了些:“此妖兽性情乖张酷劣,虐杀成性,残忍至极,在上古洪荒时曾经大肆屠戮人界,导致千万黎氓漂尸千里,最后仙门百家团结一气,历经千难万险,最终将其消灭殆尽。”
棠梨闻言觉得奇怪,又说:“既然如此,这神秀谷中的赤炎金狁兽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灭绝了吗?”
花逐尘点了下头,墨色的长发被风吹得荡成涟漪,拂在他身畔时别有一番韵味。
男子将满头青丝整理好,随后说道:“确实如此,但也非全是。”
棠梨更纳闷了,问:“怎么说?”
花逐尘回得不急不缓:“上天有好生之德,赤炎金狁兽也算是天地循环的一节,如若当真尽数屠灭,难免来日遭天道谴责,故而当年的大能则是选择将赤炎金狁兽的兽脉震裂,让其无法诞育出拥有良好血统,有能力为祸四方的后裔。”
“这样一来,倒也不是为两相权宜之计,既能够防止人族被屠戮,又能够避免一个种族消亡。”棠梨赞许道,不禁对那些大能钦佩至极。
花逐尘轻笑,眉目清润,接着道:“紧接着又将那些被废了兽脉的幼兽,放入这神秀谷中,再以灵力为枷锁,牢牢将其锁住,赤炎金狁兽故而代代衰弱,到如今,实力约莫只比普通妖兽要高上些许罢了。”
他说的详细,棠梨听得用心,众人也是茅塞顿开。
大家不由得对这位学识渊博,模样俊朗的男子刮目相看。
“道友当真是博学多才,是我眼拙了。”棠梨称赞道,忍不住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
谁不喜欢风度翩翩又学富五车的美男子呢?
棠梨觉得,她如果在现代玩恋爱游戏,这个角色一定会氪掉她很多钱。
花逐尘笑如朗月入怀,俯仰之间尽是风流。
他温声推辞说:“哪里,只是花某平素清闲,爱看些杂书罢了。”
花逐尘才解释完,沉湘抱着剑,忍不住嘟哝道:“怪不得我看那妖兽模样凶赫,约莫是有排山倒海的本事,怎么打起来只吐火燎伤了方绪?”
她说这话时忿忿不平,仿佛对洛川的师兄心存埋怨。
棠梨觉得奇怪,嘴瓢问了一句:“怎么听你的意思,生怕那赤炎金狁兽烧不死方绪?”
沉湘神色一僵,露出些被抓包的表情,她干巴巴道:“谁说的,你别乱讲!”
说完,沉湘搂着剑又走远了些,一双妩媚的眉眼乱飞,与她这长相浑然不搭。
棠梨见她这种反应,突然觉得这暴脾气的女剑修似乎没那么难相处。
她这样子,还挺好玩儿的啊?
洛川骤然得知赤炎金狁兽实力大不如前,那自己师兄的火伤约莫也是并无大碍,故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棠梨见他蹙了许久的眉头终于松开,心里默默叹气。
接着,她又问道:“那既然如此,道友还是执意去找你师兄吗?”
洛川摇摇头,神色舒缓又淡然,他开口说:“既如此,那便罢了,左右已然寻到天玑草的附近,想必途中所历也会被典籍所册,师尊应该会相信,我是棋差一步,故而失败的。”
他话音刚落,语气又缓了缓,神色有些无奈:“师兄……师兄约莫并不想见到我,还是别去打搅了。”
青年的脸颊略显温吞,看起来无害又儒雅,面对众人时将自己的心绪剖析得磊落光明,叫旁人瞧来,不禁生出几分向往之情。
沉湘在他之前便已然和方绪接触过,对比二人的作风,她不由自主道:“我要是你师兄,一定好好待你这个师弟。”
棠梨在心里疯狂点头,好乖,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乖宝宝,为什么要针对他?
长乐长老听了半晌,得知此行即将画上句号,上前询问棠梨:“少仙主,那我们是在神秀谷内歇息一夜,明日再返程,还是即刻动身?”
棠梨闻言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在这里耗到了酉时。
眼下夕阳欲颓,落日的余晖洒满林荫,仿佛给整片树林笼上了一层昏黄的浅纱。
西风残照,桑榆暮景,神秀谷已然进入日夜交替之时。
她思量片刻,随后道:“还是在这歇息一晚上吧,我们入谷便已然耗费一下午的时辰,若是再要原路返回,加之夜路难行,妖兽也会增多,想必夜行的途上危机四伏,大家来时一个不少,回去也该如此。”
长乐长老听了这话,心中感触良多。
他从前总以为棠梨无用又柔弱,胸无城府,且毫无主见。
如今不知怎么了,竟然变得当机立断起来,所想所思皆可圈可点,俨然是一个行事果决,心有沟壑的人了。
这样的女子,才挑得起兰泽峰仙主的大梁。
不过他也十分疑惑,棠梨前后不一太明显,简直是两个人,若非她当真身上一丝诡气都没有,长乐长老都觉得她是被人夺舍了。
于是他又犹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压在心底里的问题:“少仙主,我看你之前似乎对处理事务并不擅长,为何如今竟能明辨是非,还能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你这一身拳脚功夫是何处习来,为何与我兰泽峰并非一脉相承?”
棠梨被他问得脑袋发晕,她稳了稳心神,才回道:“痛苦叫人成长,之前我唯唯弱弱,是因为有父亲在前面遮风挡雨,而如今父亲被奸人所害,我又担了兰泽峰少仙主的位子,理当自强自立,不能再耽于往昔。”
她说话是小心翼翼,暗中打量着长乐长老的神情,发现对方只疑惑片刻,很快露出了欣慰至极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往下编去。
“至于这一身拳脚功夫嘛,实不相瞒,最初父亲觉得我的身子不适合兰泽峰的修炼方式,故而私下为我寻了个老师,我日日跟着那位老师学习拳脚,既能够强身健体,同时也可以顺带保护自己,谁承想那功夫与我甚是契合,一来二去竟真叫我摸出了些门道。”
棠梨边胡言乱语,边暗自推敲其中是否有什么互相矛盾的地方,这套说辞是她路上想了许久,咀嚼了好几遍逻辑后现编的。
她本就是魂穿这个仙侠世界,性子和能力也与原主大相径庭,天长日久,难免令人生疑,倘若别人问起来,自己支支吾吾讲不出个所以然,只怕来日性命堪忧。
左右原主的父亲棠越已然身死,而给废柴女儿找私人老师这种事情又属于小事。
死无对证,鸡毛蒜皮,实在找不出什么大毛病。
长乐长老心里对棠梨已是刮目相看,故而听她说话时,态度都诚恳许多,又听闻老仙主为女儿专门找了个老师,不由得心中一片怅然。
“老仙主……当真是爱女心切,慈父情怀。”长乐长老喃喃道,他和明化二人自幼便跟随在棠越身边,与其一同成长,共同历练。
后来因为棠越修为滞涩的事情,出了明化那出插曲,他们二人既感惋惜,也感到难过。
好在三人的兄弟之情从未变过,明化也在兰泽峰内成了受人敬仰的长老,再有聚德后来居上,彼此相互扶持,共同壮大兰泽峰。
长乐长老一直将比自己小几岁的棠越,当成胞弟看待。
念及此,他不由得眼光湿润,苍老的面容里浮现出衰败的暮气。
又看见棠梨纤尘不染的青涩脸颊,不由得心生怜爱,不自觉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问道:“那老仙主寻来的那位师长,如今可还安在,是否在兰泽峰内?倘若他仍停在峰内,我必定要好好答谢他的培育之恩。”
棠梨见长乐长老眉眼柔和几分,年老的面容竟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出几分动人心肠的慈祥。
她不由得放松了些戒备,语气和软道:“老师闲云野鹤惯了,我也不知他何时会回来,倘若他回来,我们再一起答谢他。”
长乐长老点点头,长叹一声,气息在空中带着颤抖。
棠梨见他如此伤怀,不由得想起自己家里那个慈爱可亲的爷爷来,于是不由自主安慰道:“长老不必如此难过,斯人已逝,来日也是万丈光芒。”
长乐长老听了这话,浑浊的眼里泪意闪动,他哽咽几下,随后重重压下那些情绪。
执掌大长老之位多年,长乐长老几乎不在外落泪,他是个温厚踏实,但骨子刚强的老者。
即便是自家少仙主,他也不愿意叫自己的眼泪让人看见。
“人老了,就是容易伤春悲秋,少仙主见笑了。”长乐长老说道,只消一瞬,便已然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棠梨懂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感,故而也没有多言。
长乐长老面色依旧沉稳,宛如一个古寺里厚重古朴的老铜钟,昏黄的夕阳落在他身上,莫名叫人看得眼睛发热。
棠梨点点头,去和洛川和花逐尘说了这件事,二人都没什么意见。
紧接着,长乐长老熟练地开始将她的意思传达给弟子们,并指挥着他们安营扎寨。
他开始像侍奉老仙主一样,去执行现任仙主的指令。
宛如接续香火,衣钵相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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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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