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罪业(2)

金凫怔住了片刻,回过头来再看向皇后时,已是满脸陌生,“你果然知道。”

“原来真是这样。”皇后自嘲一笑,她秋水般的眸子看着金凫,瞳孔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如果我说我也是才知道你疏远我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可笑。”

金凫冷漠地看着她,觉得她此番过来,想来不过是打算用他这个最大的秘密要挟他。他坐在龙床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绝无仅有的荣宠?”

皇后忽然觉得自己爱了一辈子的这个男人,此刻是无比的恶心,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她作呕。

“金凫”她直呼他的名字,“承认吧,你所有的逃避还有害怕,都只不过是为你的无能找一个借口,灾祸四起,你无力挽救,便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放纵的借口,你如同躲瘟神一样地躲我,只不过是把我也归于这一切的祸端之中了。”

“皇后!”被一句一句的话刺中心脏,金凫终于忍不住发怒了,“你可知你是在同谁说话,还是我平素对你太过宽厚,让你竟然如此以下犯上!”

结发夫妻,却说是以下犯上,万般苦涩尽聚于心前,她笑着流泪,他待她何曾有过宽厚?

他们就这样对峙了良久,等到她喉咙终于不那般发紧了,皇后才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夜夜都在做着一个梦,你害死的那个孩子回来找你了,我告诉你,你梦到的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金凫终于坐不住了,直接冲到皇后面前,一把扼住她的脖子,面色铁青,“你说什么?”

皇后的嘴角溢出发黑的鲜血,金凫一怔,“你服毒了?”

皇后笑着对金凫说出此生她对他说出的最恶毒的一句话,“你不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金凫松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荣光。

大难?他有点想笑,但是眼前却不断浮现出昔日的画面。

他也曾情深甚笃地爱过一个人,想把她娶回来,留在他身边,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可是他不配。

他的手上沾上了怎么洗也洗不掉的罪业,他本来在她面前伪装得很好,让她以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良人。可是新婚之夜的意乱情迷之后,他松懈了,在朦胧之间他忘记了伪装,说出了那个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他害怕她厌恶,害怕她同别人讲述他怎样一个罪业深重的人,他心惶惶不可终日,如同围猎结束回到皇宫后的那一段时间一样。

可是他还是要故作正常,只是不能见到她,他怕一见到,自己所有的体面和自尊都化作涂在丑角脸上的烂泥,她看他的每一个目光都在述说,“看啊,他多可笑。”

那个孩子回来找他报仇了,而她竟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是啊,他的大难来了,没有人陪他面对,留下他一个面对未知的恐惧,这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座山上,一个小孩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小小的身体被两支箭洞穿,还在不住地流血,他歪着脑袋,空洞地看向他,似乎在质问为什么要杀了他。

然后那个小孩变成了一头鹿,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后突然出现很多大臣,他们兴奋地喝彩,冲上去把那只鹿肢解,旁边有人生火,鹿肉在火光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所有人都在品尝,有人把肉递到了他的嘴边,金凫激烈挣扎,“我不吃!”

可是那些人把他按住,盯着他的眼睛,不解地问道:“这不是你猎杀的吗?你不吃为什么要我们吃呢?”

“我没有!”

“我没有!”

金凫瞪着惊恐的眼睛,轰然倒地。

金枝和陶玉京从暗处走出来。她看着纱幔里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平静地说道:“国师,你说我母后死了还能看见他,会高兴吗?”

陶玉京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金凫已死,这天下,很快就要乱了。

金枝的动作很快,在金凫死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封锁皇城,而是借金凫丧期,把前来吊唁的大将的兵权都一一收缴,并派出精锐之师全力镇压造反民众。而后废了金重关的太子之位,自己继位,号称昭。

陶玉京这才意识到,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这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和从前竟是完全不一样,金重关没有继位,盛明烛也没有造反成功,可是他现在被困在鸿及法的身体里,根本联系不上谢可行,更坏的结果是谢可行后来找过他,但是没有认出来七哥身体里的鸿及法,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金枝如今倒是很信任他,朝上朝下,不时会有机密要事同他商量。陶玉京本来还在犯愁,如今这个样子,怎样才能联系到盛明烛,又以什么理由才能让他相信他就是陶玉京。却从金枝那里听到,“盛明烛给我递降书了。”

这日金枝下朝之后把他叫到偏殿,告诉了他这样一个消息。

盛明烛投降了?陶玉京不觉得他是那种会轻易言败的人,可是金枝手中的降书,确实是盛明烛亲笔所写无疑。

金枝注意到他的情绪,犹疑地问道:“国师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陶玉京道:“微臣只是在想,盛明烛此人诡计多端,陛下还需小心提防才是,谨防有诈。”

金枝认同地点头,“国师所言有礼,国祚初定,确实得小心为上,这样吧,他信上写了三日之后会带着手下来京,届时你替我接见,看看他有无诚意,如果确实是诚心投降,朕也是爱惜人才的,可以封他一个官职,为我所用。”

“陛下宽厚仁义,实乃千古明君。”这段时间陶玉京已经学会了怎样从容流利地拍马屁。

想来是不放心,金枝还安排了一个人陪同,就是那日带着他们去私宅的那个侍卫,现在已经是金吾卫,名字叫:笠夜。

陶玉京把见面地点安排在一家乐坊,那是大真国的官坊,布局开阔,地势清幽,最适宜谈事。

再次见面之时,盛明烛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般气宇轩昂、温润如玉的样子,只是他旁边跟着的那个人,看上去实在碍眼,说实话,陶玉京从来没有看见七哥的脸那样讨厌过。

七哥,现在是鸿及法,见到陶玉京的时候也微微有些讶异,只不过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低眉顺眼地跟在盛明烛后面,丝毫不敢越矩。

矮几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对上这个晚秋时节,倒是合适。

陶玉京先坐下给盛明烛倒了一杯茶,盛明烛看着他的动作,道:“想不到国师大人竟然精通茶道。”

“学会了一点,便忍不住卖弄而已,见笑了。”

这方矮几太小,只够坐得下两个人而已,显得笠夜和鸿及法有点多余。

鸿及法咳嗽了一声,本欲和笠夜攀谈,但是被笠夜冷冷地看了一眼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站在一边,安静地扣手指。

陶玉京收回目光,对上盛明烛,“听说盛公子前段时间还在京城,怎么如今又是从蟠原来的?”

“早就知道国师神机妙算,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实不相瞒,在下之所以去蟠原,一则是为了避祸以外,还有就是为陛下寻得一个良人。”

凭着他对盛明烛的了解,他会放下京城的一切不管,跑到蟠原避祸才怪,不过看着他满脸真诚,倒让人找不出质疑的理由。

于是陶玉京问道:“什么良人?”

“现在估计已经送到皇城门口了,如果不出意外,陛下应当已经见到了。”

陶玉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是想对金枝使用美男计?且不说金枝对自己的盲目自信,就从她挑侍卫的眼光就可以看出,寻常男子可入不了她的眼。

当然他没有明说这一点,只是道:“盛公子真是有心了。那咱们也不拐弯抹角,陛下此次派我来,便是看看公子是否真心投诚。”

“那国师大人觉得我是否真心呢?”

盛明烛漫不经心的模样,让陶玉京有些牙痒。

“相信陛下自有定断”

陶玉京觉得这茶也喝得没滋味起来,把杯子放下,道:“盛公子慢用,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国师大人慢走,”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往你府上也送了一份厚礼,还请国师大人笑纳。”

陶玉京道了句多谢,然后转头想,不管是什么他都要给他扔出去。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做到。

笠夜回宫复命了,今天显得尤其有些着急。

他乘着轿子看着自己门口放在棺材模样的一个长箱子的时候,眉心跳了跳。

可真会送啊,给他送口棺材。

他本来打算让人把这东西有多远扔多远的时候,忽然想到,盛明烛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这口棺材是送给鸿及法的,于是忽然又看这东西也不是那么碍眼,便叫人搬了进去。

下人看着自家老爷一会儿一个脸色,不禁觉得他去唱戏估计也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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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刷陛下好感度升官
连载中加一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