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即将启动，请所有乘客系好安全带。”
空间里响起奇怪的电子音。
他们不是掉下来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陌生的环境，顾辞怕触发什么奇怪的debuff，一时间不敢开口。
整个车身忽然又重重摇晃起来。
司机很大声地：“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否则出现任何意外，我们概不负责。”
他说着往后视镜上看了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司机忽然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几乎从眼眶里凸出去，浑浊灰白的眼珠上遍布红血丝，诡异异常：“要是有乘客没有系安全带，将会被贴上违规惩罚单。”
这种奇怪的地方，想来不会有什么轻松的惩罚。
顾辞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
地面材质特殊，会反光。
顾辞就恰好瞥了那么一眼，整个人差点吓得跳起来。
这个司机扭头时，根本没有转动身体。
他就像个猫头鹰一样，直接把头转了过来。
顾辞以为自己快被发现了。
幸好这辆车很特殊，中间不是寻常的过道，车顶往下的空间很小，顾辞趴在地上，碰巧赶上了司机的视觉盲区。
车子启动，驶向面前的黑雾。
不知道开了多久，顾辞以为自己快被压死了。
走道的空间越来越小，车顶趋近掉落。
顾辞听到广播提醒‘即将到站’，她小心翼翼地爬到车门附近，想趁着开门的时候溜下车。
目前为止，她根本没听见别的乘客的声音。
她一点都不想再和这个猫头鹰司机呆着了。
“幸福花园站到了，乘客可在此站下车，直达好有良心科技城。”
顾辞眼皮一跳，总觉得这个什么科技城有大问题。
不过能下车了，她没有任何犹豫，手脚并用，以最快速度爬到车门。
“滴滴——”
“乘客未扫码，有逃票嫌疑。”
司机：“谁？谁敢逃票？”
司机起身，往后走。
走道里的障碍对司机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顾辞就这么看着对方穿过障碍物，径直走到她身边。
司机身体没动，两颗凸起的眼珠忽地往前一弹，直直脱离眼眶，然后像两个摄像头一样，再次对着顾辞扫描了一次：“亮出你的个人码。”
司机一手扬起，似乎做好了随时把顾辞拍在车身上的准备。
“在这里。我们来扫。”
顾辞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薛沛白换了身白大褂，他在自己手腕上的VE脑机上点了几下，调出一个乌鸦咬着齿轮图标的app，几下操作，机器响起扫码成功的提示音。
薛沛白旁边还有个戴着黑金色防毒面具的人，司机看见面具上的一个特殊logo，像是收到了某种威胁似的，立刻把眼珠收了回去。
辛云：“这是我们公司新招的员工，入职手续还没办妥，我今天就是带他们去录入个人信息的。系统更新需要一天，晚上的班车记得让他们上。”
司机古怪地应了声好。
顾辞下车，跟着那个叫辛云的离开。
她拉住薛沛白的袖子，低声问：“什么情况？你怎么跟着她？”
薛沛白：“事情有些复杂，一会和你说。”
辛云转头，防毒面具上两个黑漆漆的洞正对着顾辞，顾辞的大脑像是被震了一下。
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显得有些发闷：“上班时间快到了，快点跟上来。”
辛云带着她们完成了入职手续，然后递给他们一人一张ID卡：“初级员工，可以进入1-5L，6-180L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是禁区，要是不小心进去了……”
“出了任何状况，都是你们自找的。”
“还有，最重要的事，你今天做过的那辆班车，是唯一可以送你离开的交通工具。一天只有两班，错过就没有了。为了可以顺利赶上班车，你们最好认真工作，不要被强制留下来加班。”
给完ID卡，辛云还给了一本《员工入职手册》。
翻开第一页，“禁止在工作时间离开工位”几个大字，直接占据了一整页空间。
这句话下面，有一行不注意看就会被忽视的小字：违规会被罚去流水线工作4h，违规次数每多一次，惩罚时间一次叠加1h。
薛沛白告诉顾辞，他掉下来时刚好落在这家公司门口，他顶替了一个入职者的身份，而辛云就是负责带他们的管理人。
薛沛白记住了那个入职者的名字：阎醉。
阴差阳错的，他在那个入职者身上找到了一些东西。
薛沛白：“你的名字出现在了同期的入职者名单上。”
顾辞的员工服口袋里有张卡片：
【请尽快中断实验进程】
顾辞那种背后发凉的感觉更强了。
到底是谁盯上了她？
可为什么只有她，没有薛沛白？他们不是一起掉进来的吗？
“我们必须想办法弄清楚这个地方的古怪。”
-
他们的工位是在一间纯狱风的房间里，辛云交代的任务是让他们观察‘盒子’里生物的生命体征。
盒子是黑色的多面体，外面为合金材质，表面间隔性地亮起一些的荧蓝色光，看起来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号。
像这样的盒子，这间房间内有不下一百个。
顾辞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但封得实在严实，她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黑盒子周围连接着庞大而复杂的神经网络，尽头是一整面墙的显示器，实时监控盒内生物的活性。
而顾辞他们要做的，就是记录下每一个标红的异常数据，最后整理好，录入系统中，再让‘茧’进行分析。
顾辞忽然感觉不太舒服，这种不舒服不是来自于工作间的压抑氛围，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窥视感。
她在记录下一行数据的间隙抬头，往背后看了眼。
冷光灯集中在工作间中心区域，但就在顾辞回头的那一瞬间，那一面墙忽然闪了几秒的红光。
顾辞看见墙上挂满的摄像头，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等她眨眼，再次看去的时候，刚刚看见的摄像头好像都消失了。
房间内响起一声慵懒的乌鸦叫声，顾辞回神：“你听见了吗？”
薛沛白：“我们来的时候也听见了乌鸦叫。”
伴随着那声乌鸦叫，顾辞又产生了奇异的感觉。
她忍不住想靠近那些黑盒子。
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
精神体。
顾辞问：“你恢复得怎么样？”
“什么？”
顾辞忽然伸手，用力扯断那些连接线！
“呲呲呲——”
显示器墙开始出现短路。
薛沛白也没想到顾辞看着温和，做事这么莽！
他们违反了‘员工守则’，很快就有人过来，把顾辞和薛沛白压到惩罚区。
惩罚者是个改造人，他全身上下，只剩下躯干和左腿的部分维持着人类性状。
双臂则是被改造成了粒子炮和伸缩短斧。
顾辞粗略估算了一下双方战力，默默选择闭嘴。
惩罚者满意他们的识相：“第一次工作事故，只罚你们4h。”
“戴上手套和面具，然后将这些废品中有用的部分剥离出来，要是这次还敢出什么纰漏，你们就会被解雇。”
惩罚者转动着脸上的那只机械眼，低沉冰冷的机械声线带着无声的威胁：“你们不会希望被解雇的。”
顾辞看着面前传送带上，源源不断被运到面前的形状不明物体，一时间有些反胃。
它们处于一个很模糊的形态，完全看不出之前是什么样子。
但是那些不断往鼻腔里钻的烧焦和腐朽的刺激气味，已经足够顾辞脑补的了。
而他们身后就是焚烧炉，惩罚者的意思就是，把这团东西里有用的部分挑拣出来，剩余毫无价值的就是‘废品’。
废品直接丢入旁边的焚烧炉里就行。
顾辞身上的气流不自觉往那团东西上靠去，她从穿越第一天起，身上就多了这些特殊的气流。
可自始至终，她的气流只会靠近精神体。
顾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薛沛白看她情绪不对：“实在不行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刚刚顾辞问他恢复得怎么样，应该就是打算靠物理突破吧。
他压低声音：“需要我让不死鸟出来，把这里都烧了吗？”
“这些东西，都是精神体。”
因为又惊又气，所以顾辞说这段话时，声线都在发抖。
“什么？”薛沛白以为自己听错了，“精神体，这团不明物体？”
他指着那些完全看不出形状的焦黑物，实在是无法把它们和顾辞嘴里的精神体联系起来。
“除非S级的精神体，一般的精神体不可能和主人远距离分开。除非它是流浪体。”
顾辞感受着气流回馈过来的情绪，声音哽咽：“它们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虽然难过，但顾辞还在冷静分析着：“之前我入地下城时，一只流浪体就差点让你们一整个巡逻队覆灭，这里有这么多……”
这庞大的数量，如果都是流浪体的话，以流浪体狂躁不可控的特性，这家公司早该被夷为平地了。
顾辞又说：“还有件事。”
她掏出刚刚偷偷顺出来的黑盒：“我在里面也感受到了精神体的气息。但气息很微弱，很可能受了重伤。你有办法打开这只合金盒子吗？”
顾辞刚刚看过了，黑盒表面光滑，连一点连接的缝隙都看不见，更别说找缺口打开。
知道里面有精神体后，薛沛白使用异能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没有反应，再加强看看。”
薛沛白继续加强异能，可黑盒毫无损伤。
“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异能对它没用。这么小的破盒子，是要闷死精神体吗？”
打不开盒子，里面的精神体也是死路一条。
薛沛白有些暴躁，甚至举起黑盒，往地上砸了数下。
黑盒滚了几圈，一点灰都没沾上。
顾辞刚把黑盒捡起来，惩罚区的地面忽然开始剧烈摇晃。
顾辞不小心被盒子的边缘划到手。
手背上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
“唔。”
一滴血滴在盒子上。
“嘎嘎——”
乌鸦的叫声再次出现在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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