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搭着扶手，一步一步向上爬去，虽然是体力活，但精神仍是高度集中，默默数下台阶数及对应的楼层。
这个公寓的楼梯设计为两跑楼梯，每两层之间隔着两排方向相反的楼梯，以及中间的休息区域。其中每排13个台阶，加起来一层便是26个台阶。
“……25、26……27？”凌晨猛然惊觉数目不对，赶忙抬头看墙上的楼层数，旋即瞳孔骤缩，说不出半句话来。
“18楼？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见数字未曾发生改变，便半靠着扶手栏杆，向上看去。
只见数不尽的双排楼梯错综复杂，一直向上盘旋，望不到尽头。
他昨晚探查过，这楼梯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怎么反而在最安全的白天出现问题了？
“完了完了！”凌晨握着手枪的手指微微泛白，舔了舔干涩的唇，就要打开楼梯间的门，去18层的楼道里。
可当他手触到门把手时，却是怎么使劲，门把手都纹丝不动，像是从外边锁上了一般，根本打不开。
此时此刻，楼梯间俨然变为一个独立的空间，与公寓本体断开联系，要将其中困住的人活活逼死。
眼看着没有翻盘的希望，凌晨自暴自弃地瘫坐在地上，面朝着紧闭的门发呆。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美工刀，又摇了摇头，叹道：“上次用太狠，这次再来一刀，鬼都做不成了吧？”
“要小爷我帮你解脱吗？”少年略带戏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闻言，凌晨脊背一僵，顿时被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挟持，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目光下移，就见自己的身体被几根粗细各异的藤蔓缠绕。那些藤蔓还释放出与诅咒截然相反的力量，仿佛烈火遇上草木，无时无刻不灼烧着构成他身体的诅咒。
“新星，别闹。”这次出现的是个成年男性的嗓音，平淡中带着几分无奈。
话音刚落，凌晨身上的束缚全部散去。凌晨感到身上一松，可怖的灼烧感尽管有残留，也没有先前那么剧烈。
“谢谢。”凌晨侧过身子，依旧维持着瘫坐在地上的动作，仰头打量突然出现的二人，面色如常，完全没有受人胁迫的胆怯。
偶遇的二人衣着普通，可由内而外的气质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特别是他们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形成了鲜明对比。
个子略矮那位正是袭击凌晨的罪魁祸首，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眸光清澈纯粹。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人畜无害的外表之下，动起手来随时要人性命。
另一人身材修长，第一眼给人温和无害的感觉，仔细体会却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先起来吧。”虽然是说给凌晨听的，男人看着的始终是那名被称为新星的少年。
新星显然意识到男人要传达的意思，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朝凌晨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拉对方起来。
反正都是任人宰割，凌晨不打算推辞，一把抓住新星的手，借力站起身。松手的刹那，手心传来剧痛，他下意识抬眸，刚好对上新星眼底不加掩饰的笑意。
他们间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男人的视线，男人轻咳两声，就此揭过二人的小矛盾，“你是游戏玩家？”
闻言，凌晨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我是游戏的员工，你信吗？
当然，这话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按照曾经的经验，玩家们恨透了这款游戏，作为员工的他如果被逮住，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不是。”凌晨坦然承认自己并非玩家，同时不透露任何身份相关的信息。有句话说得好，少说少错，多说无益。
本就对简单试探不抱希望的男人垂眸不语，似乎在思考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的身份，半晌才拉着新星，道：“穆新月，这是我弟弟，穆新星。”
听到二人的姓名，凌晨挑眉，来了兴致。
如果是一个人名字里带“新”，他只会觉得是巧合，但眼前二人结伴同行，甚至还编了个姓来蒙蔽他。
正常来说，他们是可以起个假名的。问题就出在情况不正常，他们的信仰是绝不允许隐藏所谓神明赐予的“名”，至于姓，那无所谓。
老板曾向他提起过几个不能随意接近的组织，其中一个便是眼前二人所属的「永恒生命」。
“以自身灵魂为代价，获得新的生命”是「永恒生命」的能力之一。灵魂不灭，则人不死。
知道了二人的身份，凌晨也不敢提出来。要知道，这群人可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的啊！根本不讲道理的！
“虽然不知道你来这里什么目的，但是可以暂时跟着我们，安全一些。”新月笑盈盈道。
对方抛来橄榄枝，凌晨不好拒绝，简单应下后便不再多话。他清楚二人的援助带有目的性，特别是新月那笑意未达眼底的眸子，藏着的绝不是善意，更多的是杀意。
三人达成奇妙的默契，没有开口商量，新月、新星便并排走在前头，凌晨乖乖跟在后面，朝楼下走去。
“诶，阿月，为什么不处理掉他？”新星压低嗓音，碰了碰新月的肩膀，自以为小声问道。
“他就一个壳子，也没灵魂，诅咒之力近乎于无，算不上威胁，留着说不定有用。”新月完全没想着隐瞒搭档，直接道出原因。
听完完整对话内容的凌晨：“……”小命是保住了，可他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他就战斗力为0了，怎么了！！
就在凌晨暗自肺腑时，女人凄厉的尖叫声自上方传来，声势之大，钢制的扶手都因这声波震颤不已。
反应最快的新星立刻踩上扶手，纵身一跃，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沉，就要失足掉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空出的左手死死扒住下一层的扶手，这才没有落于摔得粉身碎骨的命运。
“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鲁莽。”新月看起来丝毫不担心同伴的安危，站在原地无奈扶额，根本没有拉人上来的意思。
见新月这幅模样，新星也不生气，转而召唤出两根粗大的藤蔓，将他和手中沉甸甸的东西托举至楼梯上。
他嫌弃地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同新月要来纸巾擦手，打趣道：“这么多年过去，都吓不到你了。哎，没意思。”
这边两人还在插科打诨，那边凌晨不受影响，将注意力全然放于地上的东西。
说是“东西”并不确切，正确来讲，是半截女尸。
凌晨看得仔细，可越仔细，越觉得心惊胆寒。眼前的女孩被人拦腰斩断，上半身还算完整，至少脑袋、四肢、衣服什么的还在，下半身却不知所踪。
女孩的脸还维持着被袭击的惊恐，随着生气逐步散失，目光渐渐涣散、空洞。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可每呼吸一次，腰部的伤口便涌出更多的血液。
看样子身体并未彻底死去，灵魂倒是被吃干抹净了。
也不知是好是坏，至少不用忍受拦腰截断，等待咽气途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吧。
“灵魂已经没了。”
“哎，下手真狠。”
凌晨耳畔便是二人不带任何情感的讨论声。他没认真听，自顾自地来到尸体旁，俯身蹲下，不顾女孩脸上的血污，抬手为其合上双眼。
“晚安。”他喃喃自语，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请不太清。
紧接着，凌晨顶着二人不置可否的目光，为女孩整理好衣物，动作十分轻柔。
忽略大块面积的血迹，他勉强能辨认出女孩穿着的衣服，是一件精心挑选出的粉色jk制服，结合头上那乱糟糟的双马尾，不难推测出女孩的年纪。
她花了十几年的光阴学会如何认知世界，现下真正的人生刚开始，还未踏出认识世界的第一步，就这么彻底消散了。
“这是玩家吧！”新星一口道出三人心中所想。
身侧的新月有意无意地往凌晨身上投去目光，频率恰到好处，难以察觉。就算如此，也抵不住对方一动不动蹲在那儿，低着头一语不发。
看不到凌晨的神情，新月放弃试探，妥协般地终于开了口，解释道：“两个女玩家之一，顾温软。”
***
“亲亲系统，报时。”俞知夏顶着眼底两块青黑，躺在床上。坚强的意志力催动之下，疲惫的眼皮死死撑开，可惜无论他用什么姿势睁眼，失明仍是不争的事实。
【6点半了哦！说了不要关语音，你看，这不是又需要我了吗？（撑腰）】
“所以我为什么又看不见了！”
【你应该问昨天晚上为什么能看见了！那属于特殊情况，系统也不清楚呢。（委屈）】
俞知夏不愿接受现实，于是拉起被子把头罩住，动作干脆利落，直接装起咸鱼来，一副“我什么都不听”的倔强模样。
【亲亲，这边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消息。”轻轻扯了扯被子，俞知夏露出一双眼睛，嘴巴藏在被子下，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好消息:这是副本内的第三天，你还有四天就可以脱离苦海啦！】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俞知夏就知道系统整不出什么好活，建议道：“没活可以咬打火机！别搞我！”
【不听听坏消息吗？这次没逗你！（认真）】
“你说吧。”
【玩家顾温软已确认死亡。死亡时间未知，死亡原因未知。目前已减员2名玩家，副本难度可能大幅提升，请玩家做好准备。】
下一章晨晨和小夏见面: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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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嘘！这是秘密（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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