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啪嗒滴答……”
下雨了？
俞知夏伸出手，五指微张的瞬间，掌心便有些湿润，只是愣了个神的功夫，雨越下越大，身上衣服已经浸湿了大半。
异界天气系统这么完善的吗？还能下雨！
不行，重点不是这个。他得回去，抛下凌晨自己跑了这种事情太不厚道了！
再者，没有完成任务，他应该怎么从异界回到现实世界？看来是不得不回去了。
“哎，这都能活，什么狗运。”俞知夏自嘲两句，腿部使劲，正要站起身，却一个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慢慢调整姿势，他终于寻找到一个不那么痛的方式起身，凭借着记忆中的感知，向公寓的方向移动。
好不容易磨蹭到公寓的位置，谁知当他伸手触碰时，却是摸到一团空气。
疑惑之余，俞知夏认为是自己搞错方向了，又在附近晃悠个大半天，依旧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这里似乎就是一个空地。
再回到他着落的地方，明明把他绊了一下的坑还在，跳楼女鬼干瘪的尸体反而没了！
“这算是在猛鬼窝遇到闹鬼事件吗？”他搓了搓胳膊，试图让湿透的身子暖和些。
不动还好，这么一折腾，他再次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伤口好像不痛了……
无数个猜想在脑海中经过，他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我怕不是已经死了，毕竟死人不会感到痛！而且公寓和跳楼女鬼凭空消失，会不会因为我灵魂出窍，在看不到的情况下穿过了它们？”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仿佛一盆水直接倒下，浇得俞知夏一个激灵，叹道：“真是淋傻了，这么离谱的想法都给我悟出来了。”
试探着摸了一把伤口，那处狰狞的咬痕此时竟然全部消失不见，重新长出的肉和皮肤完美融合，不仅没留疤，还比原先更紧实。
说不定是这雨的问题。
晃悠这么久，他找到的变量只有仍在继续的大雨。
“公寓楼和尸体消失，可地貌却是一致的。”俞知夏整理起思路，越想越心惊，“扶洛摇说过异界各个区域不连通，都是由诅咒构成的。公寓不可能长腿跑了，那只能是我的位置发生改变。不对……”
“附近一直在下雨，和公寓外晴朗无云的天气截然相反。倒不如说，公寓自己就是一个区域，和其他区域偶尔重合。而在移动的，就是公寓，毕竟有灵魂的个体是不能轻易穿越不同区域的。”
如果猜想属实的话，他就有两种选择:原地等公寓回来；或者到处逛逛，反正再怎么逛也是无法离开这片区域的。
不过，前两者是在公寓会回来的前提下的选择。若是公寓不回来，他完全没必要做选择题，直接等死就行。
犹豫一会，俞知夏权衡利弊，最终决定乐观地相信公寓会回来，然后自己在周边逛逛。
动身前，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表情扭曲，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
“这东西我真不想用啊！”他哀叹一声，将开关打开，虽然眼前黑漆漆的，但他似乎能看到那足以闪瞎眼睛的彩光。
哦，他现在就是瞎的，那没事了。
显然，他的手中正是新手副本奖励的道具——“笑出强大”，他愿称其为劣质的发光牙套小玩具、社恐人必备神器。
由于之前一直舍不得，不，是没脸皮用，发光牙套的使用次数还是3/3的状态，现在戴上保护自己刚刚好。
“我更希望它是个摆设！”俞知夏把东西塞进嘴里，有种想哭的冲动。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用的可是雾颜的身体，被迫社死的就是雾颜啊！丢得又不是他的脸！
他情不自禁地挂起发自真心的夸张笑容，心底早已迫不及待，恨不得立马出去逛街。
谢谢你，好兄弟雾颜。
步子愈发欢快，俞知夏很快发觉脚底的触感在改变，从草地变成了普通的石板。他似乎真的身处一条街道。
又走了不多时，周围出现各种声音，以商贩的叫卖和路鬼的交谈为主，某种程度来说好不热闹。
早在他戴上牙套的时候，他便能隐约感觉到道具的剩余使用次数。可直到周围全是鬼怪，发光牙套的使用次数仍然是3/3。
总不能这一窝子鬼全是没有灵魂的诅咒体吧？
那也不应该有理智买卖商品啊！
很快，几个路鬼给了他答案。
“妈妈、妈妈！那个哥哥的笑容好恐怖！他的牙齿为什么会发光啊？”
嗯，他已经能想象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拉着妈妈的裙子，满脸好奇，大声问问题的画面了。
“宝贝，你不懂，那叫做行为艺术！乖，等会去裁缝店把肚子缝好，妈妈带你去画展，看看真正的艺术！”
闻言，俞知夏笑容一僵，脑中描绘出的小女孩形象彻底破碎，转而被肚子破开一个大口子，不断有鲜血器官流出，死相凄惨的小女孩模样代替。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勿入地狱笑话吧，真是幽默中带着点地狱呢！
就算这样，发光牙套还是没有被触发。
并且，小女孩和她妈妈的声音离他似乎有些距离。他将笑容拉扯得更大，越发符合小女孩描述的“恐怖”，脑中则想起了游戏系统提供的使用限制。
他的发光牙套只对五米内的有灵魂的个体生效。
这是不是说明，那些个鬼怪距离他超过了五米。
一时间，他不知是喜是忧。这何尝不算是一种领域展开呢？
能让恐怖的鬼怪对他避之不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小帅哥，你牙齿挺有意思的哈！”
话音刚落，俞知夏便感到发光牙套成功被触发，30分钟的冷却时间开始倒计时。
他装作眼睛没问题的模样，循着声音来源，抬起脑袋，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鬼“对视”，声音听不出情绪：“谢谢。”
“哇，我看到你仿佛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当然，你别多想，我几个亲人都被我吃了，咱俩也不可能是什么亲人……”
“呃，所以有啥事吗？”哥，我也不想做你亲戚啊！俞知夏努力装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异常。
那人自然也注意到自己话题扯远了，赶紧进入正题：“可以问问你牙套哪买的吗？我是无偿商场的员工之一，想进购一批这样的牙套售卖。作为报答，我们会赠送一张购物优惠券给你。”
“……”我说这是一款会断开连接的垃圾游戏里获得的奖励，您信吗？
见俞知夏始终没开口，那人又道：“你不用担心进货渠道的问题，无偿商场什么都能做到，只要能支付足够的‘代价’。”
“这是我朋友给我的。”想着没办法说清楚来源，俞知夏干脆随口编一个理由，“全球限量，就我这一个。”
“啊，太可惜了，能问问制作它的老师是谁吗？”商场员工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我不太清楚，你可以问我朋友。”俞知夏顿了顿，语气肯定，“他叫做余灰，在林城私立中学。”
他寻思林城私立中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借此机会给他们找点麻烦好了！一石二鸟啊！
“啊，好的，谢谢。”男人发出了诚恳的感谢，将优惠券双手呈递，“请收下。优惠券没有时限，你随时可以去商场使用，具体的优惠活动上面写好了，你可以仔细看看。”
说罢，男人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接过优惠券，俞知夏挑挑眉，保持着原先夸张的笑容，把东西如法炮制，直接随手揣兜里。
即使处在冷却时间，可他发现单是带着发光牙套露齿微笑，就有足够的杀伤力，完全没必要摘下它。
不过稳妥起见，他还是加紧速度离开了这处街道。
随着周围的话语声渐渐低弱，头顶的雨水也小了不少，至少雨点打下来时，他的脑袋不会被砸疼。
不知又走了多远，附近竟然没有任何说话声，安静得令人心底发慌。
忽然，一阵男人的呻.吟.喘.息打破了寂静。
“怎么回事？感觉有点熟悉……”俞知夏小声嘀咕，正犹豫要不要回头跑路，身侧就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那喘气声容易让人误会的家伙从他身边跑了！
从听到男人声音的一刻，他便集中精力放大感官，认真感受周边的各种变化。因此男人逃跑时，他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不难猜测，刚才发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单方面殴打事件，逃跑男人即是被打的家伙。
不过，为啥会有人挨打都不老实，要发出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羞耻声音啊！！
坏了，他这个行为艺术的怪人，居然遇到了和他旗鼓相当的变.态人士！
俞知夏一时有点理解小女孩的心态了！太恐怖了！！
就在他心里敲锣打鼓之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从容不迫，一个接着一个踏碎路边积攒的小水洼，好似清脆的乐曲，抚慰人心。
上一秒还在恐惧，下一刻俞知夏便冷静下来，心中甚至有几分安定，似乎在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怕对方，甚至是依赖着对方的。
对比先前遇到的各种鬼怪，大部分都有特殊的诅咒能力。例如凌晨的血雾、许宸身边不知名某鬼的红绳、小孩鬼依靠其他个体的隐身……
或许他对面前鬼怪放下戒心，就是被对方的能力影响了。
这意味着只要对方想，他很有可能乖乖把脖子伸过去，任由对方随意处置自己。
思及此处，俞知夏有点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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