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坐下，与木娜挨得很近。
木娜并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太多在苏叶身上，因为她的摊位前陆陆续续来了客人。
但大多数人看见她摆在一旁的价格之后都被劝退了，木娜有些无聊地和苏叶搭话：“你是叫...苏也，对吧？”
“对，我叫苏也。”
苏叶工整地坐在那把小凳子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有些好笑。
木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久不见，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木娜能看出来，苏叶并不是黑市的常客，这说明她一定是有需求才会来，而根据苏叶上次向她问路的情况来看，估计这次也是问路。
“问路？”木娜挑眉看着苏叶。
苏叶没想到木娜居然猜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的，我想问一下，永恒交易行在哪里？”
木娜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挑起的眉毛平了下来。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严肃，这个地方似乎不是什么好地方。
苏叶没说话，思考了一下，踌躇道：“...有什么问题呢吗？”
木娜突然想起来，苏叶似乎是个新人，肯定不懂这些。
她头脑风暴了一会，最终决定，收摊。
木娜从坐着的凳子地下掏出一大块正方形的黑布，两只手捏着两角，将黑布抖搂开，平铺在地上。
苏叶迟疑地问：“这是？”
“收摊，谁让你是我朋友呢，我请你吃饭，顺便跟你谈一下永恒交易所的事情。”木娜一边把地上的手串往黑布里放，一边说。
不一会儿就把东西收完了，她将黑布包裹起来，正好是一个包裹的形状。
木娜将包裹挎在肩膀上，冲苏叶道：“跟我来，请你去我家吃饭。凳子不用管，就放在这里吧。”
苏叶跟随着木娜的脚步，两人走进人群。
今天黑市的人流量没有上次苏叶来的时候多，但也算不上少，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木娜走在前面，苏叶跟在后面，拐过好几个拐角后终于到了。
这似乎是个店门，苏叶抬头看了一眼，“问海堂”三个字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门口两个穿着蓝色长裙的侍女看见木娜后，齐刷刷地喊道：“大小姐好。”
苏叶意识到，她这位朋友似乎来头不小。
木娜朝着苏叶招手，示意苏叶靠近一点。
苏叶走了两步，靠近了一些。
木娜指着苏叶对侍女说：“这是我的新朋友，她叫苏也，你们看清楚了，以后看见都给我客气点。”
“是，大小姐。”侍女应道，“苏小姐好。”
苏叶不是很适应这种别人跟自己打招呼的方式，轻轻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木娜解开身上的披风和包裹，丢给侍女后头也不回地朝里走了，“我老爹回来了没啊？”
进入大门，里面的构造与中式园林一般无二，一景一物的构造都极具巧思。
苏叶与木娜并立而行，身后的侍女跟随着二人，闻言道：“堂主已经回来了，在书房内处理事物。”
木娜的眼珠转了两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脚下突然一个急刹，拉着苏叶就准备往回冲。
苏叶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木娜拉住手急匆匆地往外跑。
“站住，逆女！”一道浑厚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中气十足。
两人的姿势瞬间凝固住，木娜缓缓转身，脸上瞬间露出讨好的笑容，“老爹，晚上好啊。”
她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明媚，这变脸速度让苏叶瞠目结舌。
苏叶跟着木娜一起转过身，她抬起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根据木娜的称呼，对面的男人的身份显而易见，他是木娜的父亲。
苏叶踌躇了一下，道：“伯父好。”
对面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身穿藏蓝色上衣，横眉冷竖，他的眉毛看起来像两条毛毛虫，下巴上还挂着些许山羊须。
但他眉目之间的坚毅昭示着他并不平凡的身份。
“好，你好小姑娘。”木钲看见自己女儿似乎带了朋友回来，脸上缓和了许多，他不想吓到女儿的朋友。
木钲的目光从苏叶的脸上挪开，一看见木娜他的眉毛又竖起来了，“天天没个正形，你说你以后想干嘛？”
木娜眼神望天，嘴巴像鱼钩一样翘起来，小声嘟囔：“我就是不想去相亲嘛...”
木娜的父亲是问海堂的堂主，木娜是他的独生女，所以木钲一直在执着于为她找一个赘婿。
她身为问海堂的少主，将来要接管问海堂的一切，她已经成年了许久，却仍然对堂内的事物十分不伤心，这也让她的父亲颇为苦恼。
木钲其实心里知道，木娜或许还在等那个人。
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个人不可能会再出现了，或许已经死了。
作为一个父亲，木钲是想要木娜忘记他的，但每当他想对木娜说些什么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个孩子的眼睛。
那个孩子的眼睛有着一种不符合环境的清澈与纯净。
因此木钲一直没法直接对木娜说：忘了那个男人，老爸再给你找个新的。
木钲只能采用迂回的方式让她相亲，或许在遇到新的人之后木娜能渐渐将他忘掉。
但这些都是苏叶不知道的，所以她只能尴尬地横在着父女两人的中间。
木钲想到这些，神色又柔和了一些，放缓了语气：“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吃饭了吗？”
木娜一听她爹语气就知道，她爹又心软了，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没呢，我打算带我朋友一起吃，老爹，你吃了没？”
木钲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下巴上的胡须，笑道：“我吃过了，你带朋友好好尝尝我们家的手艺吧。”
木娜朝她老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拉着苏叶连忙跑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木娜才长呼出一口气，“天天就知道催我，所以我才那么晚回家嘛...”
苏叶跟着木娜进了餐厅，此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看起来丰盛极了。
木娜拉着苏叶坐下，热情道：“别客气啊苏也，就当自己家。”
苏叶也没多拘谨，坐下等木娜先动了筷子就也跟着动筷子。
“苏也，你为什么想找永恒交易所啊？”木娜端着碗，嘴里还嚼着菜，问道。
苏叶吃完嘴里的食物，说：“有人约我在那里见面，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但我从没去过，在黑市我只认识你一个人，思来想去，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苏叶看着木娜的眼神有些抱歉。
木娜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没事啊，我是你在黑市唯一的朋友，我带你去！”
“但是不能让我老爹发现，他不许我去，他说那里边水很深。”
“先跟你介绍一下黑市吧，黑市有三股势力盘踞，除去这三方，其余的都是些小组织。问海堂，鸣羽阁和永恒交易所。我父亲所掌管的问海堂是其中之一，据我所知...永恒交易所是近二十年内新兴的势力，在此之前还有一方势力。但五年前这方势力莫名消失，一夜之间这方势力的人全部销声匿迹，就连据点也人去楼空。永恒交易所补上了，将消失的那方势力的资源全部吞并，那几年黑市很乱，直到近几年才平稳下来。”
木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
苏叶一边思考一咀嚼食物，她问：“你能给我介绍一下永恒交易所具体是涉及到什么业务吗？”
木娜笑了一下，“我正准备继续跟你说这个呢。”
“鸣羽阁的主营业务是消息，除去涉及政府的机密，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我曾经向你推荐的百事通就是属于鸣羽阁的分支之一。”
“问海堂的主营业务是售卖武器，无论是什么武器，除了核弹原子弹这种，我们都能给你造出来！但是，武器售卖后产生了什么后果和影响，我们问海堂概不负责。”
“永恒交易所，我没去过，我老爹在这方面看我看得很紧。据我听过的小道消息来分析，永恒交易所似乎是什么营生都做，而且没有底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只要有钱就能在他们那里买来你想要的，就算你想买他们灭人满门也可以，这个组织没有道德底线。”
木娜一口气说完，又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苏叶消化了一下得到的这些信息，心头不禁掠过一种荒谬的感觉。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时代对于那些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没有那么严格，但听到用钱能买人命这个荒谬到极致的消息还是心头一跳。
这究竟是时代的悲哀，还是人类的悲哀。
两人解决完晚饭后就离开了问海堂，不过是偷偷摸摸地离开的，木娜被她父亲盯得很紧，两人花了一些功夫才甩掉那些跟踪的人。
那是木娜父亲派来的，为了确保木娜的人身安全。
然后又花了些功夫才找到永恒交易所，竟然意外地非常低调，黑灰为底色的牌匾挂在高处，书写着“永恒交易所”五个字。
门口站着两位身穿暗紫色西服的侍者，两人戴着面具，身材健硕，胳膊上硕大的肱二头肌几乎要挤破衣服了。
每位客人都会将自己的黑卡放在入口的扫描器上扫描一下，然后那两位侍者才会放行。
苏叶和木娜都对自己进行了简单的伪装，两人都披上了黑色斗篷，也戴上了面具，纯黑为底色的面具上绘制着暗金色的底纹，看起来低调中又带着一丝奢华。
虽然两人都没来过，但都装的十分人模狗样。
她们像前面一些人一样，走到门口，将黑卡放在入口的扫描器上。
白色的光束扫过，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身份已确认，请进。”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其中一位侍者将黑卡双手递给苏叶，恭敬道：“欢迎二位光临永恒交易所，祝二位今晚收获丰盛。”
苏叶点点头，和木娜一起进去了。
就在苏叶跨进那道门的一瞬间，她斗篷下手腕上的光脑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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