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南扫了一眼李知维的表情，只觉得实在精彩。
他接过沈愿递过来的盘子，用叉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
李知维可算是抓住和沈愿说话的机会了。
“小十，我爸说让你晚上去我家吃个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沈愿正慢条斯理地吃着切好的牛排，闻言轻轻皱眉，眼神扫过孟贺，道：“可能没时间，我晚上和KK约好了一起打游戏。他直播预告都发出去了。”
KK本人闻言，转过头去惊讶开口：“啊？”
被宋斯南轻轻锤了一下腿，他又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对，我差点忘了，还好沈愿你提醒我，不然我要被观众骂死。”
李知维不依不饶：“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家里说一声，好提前做准备。”
沈愿咬咬牙，随便说了个日期：“那就明天晚上吧，我明天没安排。”
李知维这才满意，拿起桌上的菜单按响桌上的铃铛。
服务员来了以后，他先是给自己和宁知雅点了几样吃的，又问其他几人有没有什么需要。
几人只说已经吃好了，不需要别的。
包厢里除了他报菜名的声音以外就只有宋斯南手里的叉子划过瓷盘的声音。
孟贺都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一起吃饭简直味同嚼蜡，宋斯南却面色淡然，还使唤沈愿给他舀汤。
沈愿照他说的做了，把汤端给他的时候还抽了几张纸垫在碗底。
牧子尧和徐怀远对视一眼，默契地拿起手机开始“说”悄悄话。
【徐怀远：你觉不觉得小十和他那朋友……】
【双木成林：你也觉得很怪吧。】
【徐怀远：是啊，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来吧。】
【双木成林：但是小十信誓旦旦说他不是gay啊。】
【双木成林：而且你瞧他对李知维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喜欢同性吧。】
【徐怀远：为什么不可能？】
【徐怀远：宋斯南是宋斯南，我觉得他比李知维好多了。】
【双木成林：唉，难道是真的？】
【徐怀远：我觉得是。】
【双木成林：但是小十对我们也这样啊，除了陌生人和他不喜欢的，他都这样吧。】
【徐怀远：别吧了，今天晚上看看就知道了。】
【双木成林：看什么？】
【徐怀远：那个小贺的直播，我让楚清姿给我发了一份他的主页链接。】
沈愿还不知道发小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他正和孟贺道歉呢。
孟贺倒是对他这先斩后奏的行为接受良好，还询问了楚清姿他那个游戏能不能四人组队。
楚清姿只说他们游戏的组队功能还没开发好，一个队伍目前最多能够容纳6人。
孟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宋斯南，并询问他的想法。说要是他不愿意，那就他们两个先进行前半场直播。
宋斯南当然没有反对，而且，他也知道孟贺不会放过这白捡来的两个优质嘉宾。
虽然两个白送的嘉宾以后也不一定会和他一起直播，但这两个人的声音条件都很好，只要有哪怕一点网感，直播间也不会没有流量。
就算没有网感，光孟贺自己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场大戏来。
吃完饭已经是十二点半，孟贺还要回家调试设备，宋斯南也要和他一起回去。
一行人就在日料店门口分开。
李知维见沈愿一行五人，主动邀请道：“小十坐我的车回去吧？”
宁知雅眼睛一亮，走到楚清姿面前，说：“清姿哥也坐我们的车吧，反正就我和表哥两个人，加上你和沈愿也坐得下。”
楚清姿连忙拒绝：“不用了，我坐老夏的车就行，我们还要事商量呢。”
宁知雅不太乐意：“什么事非要在路上商量啊。”
楚清姿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一样：“就游戏上的事，你不感兴趣的。”
宁知雅还想说话，被沈愿打断了。
“走不走了还？”
他的表情很不耐，今天还穿了一件红色无袖衫，虽然头发还是黑的，但宁知雅看了他就发憷。
“真不知道表哥为什么会喜欢你，哼。”
她小声嘟囔着上了后排，关车门的时候表情很愤懑，但力道却不敢像表情那样放肆。
沈愿和几人摆摆手，跟着李知维上了他的车。
“去你家别墅？”
李知维一上车就问，偏过身子就要给他系安全带。
沈愿自己把带子拉过来系上，他尴尬地收回手。
疗养院距离沈家别墅有些距离，李知维让另一辆车先走，自己跟在后面。
路过沈愿的初中学校的时候，他看见路上的小摊，有意找话：“小十，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学校附近的麻辣烫？”
沈愿的目光透过车窗扫过初中学校的大门，不冷不热地“嗯”了两声。
“其实我那时候不太明白，叔叔阿姨怎么会把你送到这个普通学校里。”
沈愿透过车的后视镜看逐渐缩小的学校大门，低声道：“或许，是想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但很可惜，他在这学校读了四年，最后只学会了打架斗殴。
李知维知道他那些事，闻言只是叹气：“到底还是不一样。说起来，我和你认识那么多年，同校的时间居然只有小学的四年。”
沈愿头抵在车窗玻璃上，一辆又一辆车从他的眼前流过。
“小学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是啊，我也差不多，只记得那个时候老替你教训不懂事的孩子了。”
车辆转了个弯，绕着道路中央的雕像绕了小半圈才又汇入车流。
“后来我也能自己教训他们了。”
李知维的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转学到博雅的时候我都毕业了。军训时看见你染了红头发，我特别吃惊来着。”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沈愿没心情敷衍他，只是靠着座椅闭上了双眼。
“表哥，等一下。”
李知维宁知雅突然出声，他差点踩上刹车，幸好及时控制住。
“干嘛？”李知维语气不善。
宁知雅瘪嘴：“你怎么不凶沈愿，每次都这样对我说话。”
“行行行，祖宗，你想说什么？”
宁知雅兴奋地用手隔着车窗指向路边的小摊：“我看见卖糖葫芦的了，我要吃。”
李知维一脚踩上油门，车速加快。
“路边的东西不干不净的，少吃点。要吃糖葫芦回家去让你家厨师给你做。”
宁知雅不依，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双手抓住李知维的座椅开始撒娇：“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吃。”
“再吵把你丢下去。”
沈愿突然睁开眼睛，斜睨她。
宁知雅害怕地缩了下肩膀，下意识和李知维告状：“表哥，你看看他，好可怕。”
李知维正要张嘴就被沈愿抢先。
他看向宁知雅的时候满脸都是嘲讽：“怎么？现在又不是你说我聋子的时候了？”
宁知雅反驳他：“我早就不说了好不好，你怎么这么记仇？”
沈愿还是那副表情，只是在听见她说自己记仇的时候，突然笑了几声。
“宁知雅，你要不要脸？早就不说了就能当做没说过？”
宁知雅虽然心虚，但就是不想在他面前露怯：“沈愿你有意思没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到现在，真是小肚鸡肠。”
李知维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声喝止她越来越过分的话：“够了，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沈愿收回视线，转而看他，脸上的笑却没卸下。
“我早该知道的，李知维。”
李知维皱眉，眼睛却不得不盯着路况。
“小十？”
沈愿不想再和他说话，当着他和宁知雅的面把自己耳朵里的助听器摘下，靠着椅背把头转向车窗那一侧。
看见那黑色的东西时，宁知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沈愿没有看见，即使看见了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毕竟宁知雅可是从小学时就会当众嘲笑他是个聋子的人，虽然后来在李知维的管教下这样的话，她不敢再说这样的话。
但这并不代表她看得起沈愿。
“怎么每次都用这套，”李知维握着方向盘转弯，车辆向左转进了朝阳大道——通往左岸嘉园的主干道，“但你不想听我说话就不听吧，你开心就好。”
沈愿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宁知雅偷偷朝他的背影挥拳，正好被李知维抓个正着。
“小雅。”
他看向后视镜里宁知雅的眼神带着警告，语气也冷下来。
“是你说想见楚清姿我才带你来的，别做多余的事。”
宁知雅不满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双手环胸：“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要什么没什么，还因为他和舅舅舅妈吵架，真是个白眼狼。”
“宁知雅！”
“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没了她的说话声，车里就只剩下了从车外传进来的喧闹声。
担心吵到沈愿，李知维就把四个车窗都升了起来，只留下很小一条缝方便透气。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左岸嘉园，夏齐贤开的那辆被他开往了沈愿家的地下车库。至于李知维，他还要把宁知雅送回去。
“小十，明天见。”
沈愿没给他任何回应，李知维不满地顶腮帮子，在沈愿回头的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表情。
“还有什么事吗？”
沈愿微微弯下腰，冷声道：“下次不要再带着宁知雅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虽然不对女生动手，但有些人偶尔也是没有性别的。”
坐在后排的宁知雅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句话，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里流露出害怕来。
李知维的表情也僵硬了几分，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艰难出声：“我知道了。”
这还是沈愿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话。
虽然自从自己喝醉向他表白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僵硬，但沈愿的态度还算好，更别提以前他们两个关系好的时候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后排害怕得眼睛湿润的宁知雅，他一脚油门离开了沈愿家门口。
“表哥，”距离沈愿家远了后，宁知雅才放下自己捂着嘴的后，颤抖着声音问他，“听说之前有人被沈愿揍进过医院，他不会吧？表哥？”
李知维的声音淬了冰一样冷漠：“闭嘴，别说话。”
宁知雅看他的表情也变得害怕起来，只觉得李知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虽然以前她说沈愿坏话被李知维抓住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冷着一张脸，但那个时候的语气和现在根本不一样。
她下意识地闭上嘴，不敢再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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