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淇的目光又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伤病连的这些学弟学妹中长得最好看的就是沈愿和宋斯南这两个了。
也有几个清秀的，但还是有些压不住后排那两个。
“嗨，人家不愿意就算了。不过要我说，学校也蛮扣的，那么点学分和时长就够哄哄这些涉世未深的小菜鸟了。”
录制军训视频素材的女生正好走到她们旁边，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加入她们的谈话中去。
“诶，小园，你想好要让这些孩子在闭幕式表演什么了吗？”
向小园目光扫过正在被拍摄的学弟学妹，感觉自己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还没有呢，局限太多，还要拿给李老师审核，感觉头发都要掉完了。”
说话间，融媒体中心的人已经拍摄完了需要的素材。
赵雅淇也不敢耽误他们训练的时间，和向小园打个招呼就带着人去别的连队了。
她人是走了，向小园却还在苦恼闭幕式表演的事情。
总教官的哨音再次吹响，她没再让学弟学妹们去分水，而是席地而坐问起了他们的想法。
“同学们，趁现在是休息时间，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闭幕式表演的事情吧？大家现在有什么想法吗？都可以提。”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茫然。
说是军训闭幕式表演，但他们长那么大还从没在这种场合见过表演呢。
军训成果汇报表演本质上也不是节目，陡然间要开辟一个新的项目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碍于伤病连这个地方的特殊性，歌舞表演基本上与他们绝缘。
那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大概只有诸如诗朗诵、站桩合唱这类节目适合。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边响起，吵得沈愿头有些疼。
他抬手把左耳里那个小小的助听器拽出来，小心擦拭后放在纸巾里包着，等向小园下一个指令再戴上。
宋斯南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眼神在那个黑色的助听器上多停留了几秒，在沈愿察觉之前面色如常地看向前方。
“沈愿同学，你真的不想当领排人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愿抬手揉了揉耳垂：“没有，我不想凑热闹出头。宋同学呢，你不感兴趣吗？”
宋斯南双手抱着支起的膝盖，歪头看他：“沈同学不去的话，我一个人也没意思。”
周围听见这话的同学：怎么感觉哪里飘来了不对劲的味道？
沈愿也有些奇怪地看他，宋斯南说的这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宋斯南耸肩，他说的可是实话，沈愿不做这个领排人，他一个人当了对任务没有帮助，还不如不去呢。
而且……
看着沈愿那怪异的神色，他低声笑起来。
逗小孩还挺有趣的。
旁光中突然出现半截腿，接着向小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诶，李学长，你怎么来这边了？”
李知维站在沈愿的身后：“没什么，就是李老师嘱咐我帮你看着点这些孩子，你这边一切还好吧？”
拙劣的借口。
宋斯南听出来了，沈愿也听出来了。
他的身子僵在原地，敛着眼眸不想去接触向小园投来的目光。
李知维察觉到了他抗拒的心情，但不打算后退，就这么站在那和向小园东扯西扯了两分钟。
直到实在无话可说气氛都开始变得尴尬时，才抬脚离开。
只是走之前，他挑衅地朝宋斯南投去眼神。
谁知道宋斯南只顾着盯沈愿去了，压根没看他。
李知维顿时感觉心口堵了一团气，不上不下地吊在那里，让人十分在意。
刚刚看见这人时他就有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如今走近了，那感觉就越发强烈。
“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李知维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没事了。”
他走后，沈愿明显松了口气，刚抬起头就撞进了宋斯南的眼睛里。
两人相视的一瞬间，沈愿率先扬起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宋斯南也弯弯眉眼，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虽然他那根本算不上是偷看。
哨音响起后，向小园又带着他们做了简单的训练，依旧是做两遍就休息。
“今天下午大家辛苦了，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只需要按时到操场来坐着就好，也可以带着课外书之类的来看。
“接下来我会给大家发我手上这个学生手册，内容不多，大家像早上一样抄在信笺纸上就行。”
小小的册子从旁边递来。
宋斯南留下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之后把东西往左递，沈愿伸手来接，两个人的手指不小心撞到一起。
宋斯南只看了眼沈愿那红色的脑袋就转过头去接发下来的中性笔，沈愿却有些愣神。
这么热的天，宋斯南的手居然是凉的。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宋斯南又握着几只笔递给他。
这次两只手的距离被拉开，他就没法确认宋斯南手的温度了。
拿笔的时候，沈愿抬起眼仔细端详了几秒宋斯南的脸色。
他的皮肤比常人白皙，那白却不带血色，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人是生了病的。
至于唇瓣，也不知道宋斯南是不是偷偷涂口红了，双唇的颜色居然比他想的红上许多。
虽然他那双唇依旧要比旁人苍白。
担心盯久了让宋斯南感觉被冒犯，他只匆匆瞥了眼那唇角溢出来的红色，然后就收回视线把手里的笔分发给自己左手边的同学。
看来一会儿要不能带宋斯南吃食堂了，得带他吃点适合心脏病患者吃的东西。
南城大学的室外足球场周边立着高高的阶梯式座位，向小园带着他们坐到了最下面四排的位置，方便他们抄写学生手册。
此时距离下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们把两三千字的小册子抄完了。
宋斯南抄了小半张纸就觉得无力。
也许是今天下午的训练带来的疲惫、也许是精神集中的时间太久，他现在只想靠着什么东西好好休息休息。
“沈同学，我可以靠着你的肩膀休息一下吗？”
宋斯南的声音比之前站起头晕时更细微，沈愿需要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能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宋斯南的虚弱就像他的声音一样肉眼可见，想到他今天几乎只和自己搭过话，想来和其他人也是不怎么熟悉的，沈愿也就点头同意了。
宋斯南合上手里的册子，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了一般，使不上来力气。
“你还好吗？”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宋斯南把头搁在沈愿的肩膀上，已经不想去纠结这个姿势的舒适度了。
“习惯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都说人失去视觉的时候其余的感官会变得十分敏感，宋斯南今天也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番。
沈愿僵硬着半边身子慢慢抄写手册的动静，因为他的动作而时不时从自己头顶扫过的头发带来的轻微感觉，耳边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系统，沈愿真是个好孩子啊。”
“是啊，沈愿虽然小时候不怎么听话，长大了偶尔暴揍那些因为听力障碍戏弄、嘲笑他的人，但沈愿真的是个好孩子。”
“……你说这些话是认真在夸奖他吗？感觉像讽刺。”
“……”
好半晌，宋斯南才听见脑海里传来系统意味不明的呵声。
但他是真心的。
沈愿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至少从他肯借自己肩膀靠的这件事来看，他对待别人还是挺友善的。
而且如果仔细看他的脸的话，抛去那些眉钉耳钉还有那一头一看就不好惹的红发，沈愿这个人长得还是带着点萌感的。
不过一般人都抛不掉这些因素罢了。
光是一头红发就足以让别人给沈愿打上“混”“凶”等等负面标签，更何况沈愿还不爱笑。
谁看他他就板着一张脸，让人下意识地想远离。
“同学们，可能要下雨了，大家没抄完学生手册的可以拿回宿舍去抄，晚训的时候交给我就行。”
向小园站在阶梯座位前，抬头望向暗沉下来的天色对他们嘱咐着。
沈愿不知道宋斯南休息好了没有，想推宋斯南让他从自己肩膀上起来，又碍于对方是个病患不得不小心对待。
所以即使他已经抄完了学生手册也不敢乱动，就这么保持着那副小学生坐姿干坐着。
宋斯南已经好多了，但他就是莫名地不太想这么早就起身。
这么近距离看久了，沈愿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萌感更足了些，皮肤也很好。
宋斯南都能看见他脸上的小绒毛，有些圆润的脸颊看上去就很好捏的样子，虽然他并不敢上手。
以两个人现在的熟稔程度，靠肩膀休息怕已经是沈愿能够接受的肢体接触上限了。
“沈同学，谢谢你啊，下次我请你吃饭。”
很好，又多了一个借口接近沈愿。
宋斯南又露出那副做起来得心应手的表情，说话时的语调沉而柔。
嘴角和眉毛的弧度仿佛被精心计算过一般。
是很柔和的笑。
沈愿一板一眼：“不用客气。”
下训的时候天空中已经飘起了小雨，即使头上有帽子遮盖也还是有细碎的雨滴随着风打在脸上，不太舒服。
宋斯南不喜欢这样的天气，黑压压的，总会让人想起不美好的事。
沈愿说要请他吃晚饭，但走的方向却是朝着学校的毗邻着商业街的东门。
“不是去吃食堂吗？”
沈愿抬起头，把手机屏幕调转给宋斯南看，他手指点出APP上一家店的详情页。
“不知道宋同学你喜欢吃什么，这家店味道还不错，我以前也吃过，正好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分店。”
宋斯南饶有兴致地滑动着那家店的详情页，对沈愿点头：“都可以，沈同学说了算。”
他知道这家店。
季微岚女士以前经常会带他家的豆腐炖鱼给他吃，虽然他其实并不喜欢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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