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我们最后一站去哪？”
方晓目光扫过众人：“研究部门，不过我们只能在外围参观。”
“没有通行许可，硬闯的话，会被直接打成筛子。”
研究部门坐落于公司区域的核心位置，纯白色的金属大楼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这里的防护堪称顶级，几乎达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程度。
方晓突然接到一个紧急通讯。接听前，她让新员工们在原地等待五分钟。
这时，研究部门的金属大门缓缓开启，三辆清洁小车依次驶出。它们颠簸着开下台阶，后车厢发出哐当哐当的闷响，似乎装载得十分沉重。
上下的颠簸将车厢里的萨琪震醒。她浑身绵软无力，喉咙干涸，连话都说不出来。
萨琪依稀记得自己是被刑方关押在公司，随后的记忆模模糊糊，记不太清。
她的眼睛透过车厢，看见外面几张熟悉的面孔，整个人猛地一颤。
这恐怕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必须让他们发现我。
公司惨无人道的行为！她要让所有人知道！
萨琪拼尽全力拍打车壁，但外面的人毫无反应。
距离太远了。她在黑暗中摸索，只找到一截七八厘米长的金属棍。
绝望之中，人总能爆发出惊人潜力。
萨琪的目光锁定车厢内隐蔽的线路，不管三七二十一，用金属棍狠狠插了进去！
最后一辆清洁小车骤然停顿，随后像发了疯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撞向楼下的自动售卖柜。
砰！
玻璃柜应声碎裂，透明的碎片哗啦啦洒落一地，里面的食品货物纷纷滚落。
清洁小车并不满足于此，它前行无果后，猛然转向，直冲向人群！
“啊——怎么回事，它朝我们冲了过来？”
“这车是发生了什么故障？”
“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清洁小车四杀大方，在场的人像是受惊的鸟，四处奔逃。
风淼跑着跑着，发现本应该在自己身边的风絮不见了！
他猛地回头，大脑一片空白。
风絮正站在那辆车的正前方！
“姐！小心！”风淼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
面对直冲而来的小车，风絮的脸色无需假装，就很苍白，她控制住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等待着被车撞到。
在车头即将撞上她的瞬间，她双手猛然推向车身，整个身体往后倒。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微型机械爬虫悄然钻入清洁车的控制中枢。
清洁车侧翻，轮子空转，风絮摔倒在地，背朝大地、面朝天。
风淼哆哆嗦嗦地将人扶起，手足无措得几乎要哭出来：“姐，你怎么样？”
风絮双眼紧闭，手指却暗中在风淼腿上重重一掐。
这劲大得差点让风淼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顿时明白，这家伙是装的。
莫名其妙整这么大个场面，都不提前打个招呼吗？
风淼在心里给她记上一笔，等不到秋后算账，等没人的时候，他铁定要质问一下这家伙还有没有良心。
兰云钦急匆匆跑来，满脸焦急，眼神带着担忧看着风絮：“人没事吧？”
风淼既不能拆穿风絮的伪装，也不敢叫其他人来检查：“没什么大事，就是吓晕了，我给她喂点治疗药剂就好。”
他装模作样地取出药剂，毫不温柔地往风絮嘴里灌。
风絮听到方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她缓缓睁眼，对上风淼似笑非笑的目光。
小淼看起来有点生气啊，不过顺毛这事，风絮干得很顺手。
“晚点和你解释。”
风淼冷哼一声。
结束通讯的方晓看见乱糟糟的现场，语气冷冽：“怎么回事？”
她淡灰色的双眸扫过全场，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事态轮廓，但仍需要确认。
“你来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被点名的人喘着气回答：“方老师，从研究部门出来的清洁车突然失控，撞坏了售卖柜，还撞伤了人！”
清洁小车失控？这怎么可能？公司里所有机器都是智脑控制。
方晓眯起眼睛，走向被指认的伤员：“伤得重吗？”
风絮老实回答：“不严重。”
再晚点伤口都要自愈了，有时候恢复太快也是个麻烦。
方晓盯着她的双眼，确认她没在说谎后，点点头。
她转身走向侧翻的清洁车，突然听到微弱的呼救声从车厢里传来。
方晓立刻拔出武器，警惕地靠近车厢，一脚踹开锁扣，猛地拉开金属门。
正午的阳光瞬间涌进车厢，照亮里面蜷缩的人影。
“萨琪？”
有人失声惊呼。
方晓却眉头紧锁，她不应该好好待在审讯室里吗？怎么会出现在清洁小车里？
她可是一队全员身亡的重要线索。究竟是谁，想把她偷偷运走？
一秒钟里，数个念头在方晓脑海中闪过。她立刻呼叫监察部门的其他人前来支援。
比监察部门来得更快的是，公司的机械守卫。它们有着近两米高的人形，通体纯白，透着冷硬的金属感，手指紧扣公司最新研发的源磁武器。
随着它们的到来，周遭的气氛凝重了几分。
为首的机械守卫发出冰冷、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方队长，本次事故由我协助调查与处理。”
是埃尔法。
方晓点头：“麻烦你了，埃尔法。”
居然惊动了埃尔法。
风絮心头一紧。不知道芸子藏好了没有。
机械守卫迅速将侧翻的清洁车拖走检测，同时开始对现场人员逐一盘问。
“请叙述你所目睹的事件经过。”
被问者吓得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我就一直在跑……”
“合格。请离开现场。”
轮到风絮被盘问。
“以你的身体素质，理论上应能避开清洁车，为什么没躲避？”
风絮心底一震。她此刻才真切体会到，埃尔法为何被称为“智脑”。
不能迟疑，必须立刻回答，否则会被它分析出异常。
“我想试着拦下车，它横冲直撞会伤到更多人。”
机械守卫眼中红光微闪。它正在调取风絮的档案，模拟她的人格以判断回答的真实性。两秒后，它得出符合设定的结论。
“风絮，你曾在城外救下郁鸣，又在任务中挽救运输二队。经分析，这些行为的潜在风险均高于实际收益。”
“建议你减少助人频率，优先保障自身安全。”
这不像机械守卫一板一眼的回答，更像是智脑埃尔法给出的意见。
但它居然知道我救郁鸣的事！它的监控范围难道已覆盖钢铁城？不知行政中心是否察觉……
此时，清洁车正在被埃尔法严格检测。机械臂将其拆解为无数零件，逐块扫描。
信号传输端严重损毁，这是导致车辆的失控的主要原因。清洁车的核心看起来并没有毁坏。
埃尔法照例读取清洁车核心数据，察觉与记录里有细微偏差。
它严格比对，发现一段异常BUG——这是数据库中从未记载过的存在。
按照全知全能的设定规则，它必须需要查清楚这是什么。
它不断解读、类比、倒推，却仍无法判定该段BUG的属性和来源，于是再一次尝试解读、类比、倒推……
而在芸子看来，这家伙有点智障。
为什么一直摸来摸去？真烦人！
她有点生气了，暗地里将最近一个数据库里的文件全部打乱。
哼，给你点小教训！
埃尔法尚未察觉异常，直到收到员工反馈：
【为什么我搜索“怎么样增强手臂力量”会得到这种离谱答案？】
附图中显示系统回复：
“我能理解您渴望手臂生长浓密汗毛的心情。汗毛增长是一个系统性过程。别担心，我会为你制定一套详细、科学的毛发生长指南。
1、摄取足够的养分……
2、推荐使用汗毛护理液……
3、保持充足睡眠，减少压力……
埃尔法没有天塌了的情绪，它立即全面检测数据库，发现其中一个库文件极其混乱。
问题出现，必有原因。它一边整理修复，一边追查根源。
使用智脑的员工发现，智脑的运行速度居然下降了。
而幕后黑手芸子，被它暂时关进BUG库。
但逃出“小黑屋”对芸子来说轻而易举。
就这还想关住我？十分钟后，她已在埃尔法的数据库里畅游，东翻翻西看看，还不忘给自己留了几道后门。
三小时后，她才想起该给风絮报个信。
此时的风絮正端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独自面对风淼的冷脸和兰云钦探究的目光。
“关于上午公司发生的事，我有话要说。”
风淼瞥了她一眼：“某人不是最喜欢藏着掖着？谁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
风絮一脸认真：“要不我发誓？以下说的句句属实？”
兰云钦眼里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以。要不就用你账户里的点数发个毒誓？”
风絮瞪了他一眼。这人变得焉坏焉坏的？
“行！如果我骗你们，我账号里的点数立刻消失！”
风絮妥协，风絮无奈，风絮想哭。
风淼嘴角悄悄弯了一下，转过头：“那你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安全，你们应该也感受到了公司智脑的恐怖。它无时无刻监视公司的一切，我怀疑它在钢铁城也有涉足。”
“我们是为了学习和打探消息进来的，如果被它发现我们的秘密，我们会被抓到实验台上。”
兰云钦沉吟片刻：“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把芸子送进了埃尔法的系统里。”
风淼眉头紧锁：“芸子可靠吗？别到最后把我们全供出去。”
就在这时，风絮的通讯器微微一震，一条没有发件人的消息闪现。
【它太蠢了。等我一段时间，我来取代它。】
“芸子潜入时，埃尔法完全没有察觉。等她完成几轮自我迭代，就能逐步取代埃尔法。”
风絮扬起嘴角：“到那时，公司的数据库将对我们完全敞开。”
兰云钦仍存疑虑：“你们不担心芸子被其他人截获？或者……她不再愿意听从我们？”
“芸子的自主意识会越来越强，她不会甘心受任何人控制。但如果她背叛我，她的自动迭代程序就会终止。”
这是风絮早早埋下的一步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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