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楼白把镜子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转了一圈，除了觉得雷土风味浓郁外，半丝阴气也感受不到。
更遑论一张脸了。
宣萱似乎松了口气，眼睛左看右看也不敢再落在镜子上，“秦臻每天都要照这面镜子的，可就在前几天，我在我的床上看到，秦臻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面有两张脸，两张脸交错着出现在秦臻的脸上。”
“一张是秦臻的，另一张血肉模糊，五官都变形到看不分明，起初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第二天秦臻照的时候，我又看到了。”
宣萱拉住楼白的袖口，轻轻晃动，“楼警官，这镜子太可怕了，秦臻跳楼之后，这镜子就莫名其妙到了我的手里，我尝试过丢掉，可丢了之后，这镜子还会回来，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尾音隐隐颤抖，泫然欲泣，算不上多漂亮的眼睛里含着一颗泪，与小白花一般无二的样子十分容易引起男人的恻隐之心。
可惜宣萱面对的是楼白。
楼白半分注意力都没放在宣萱身上，先是抽出自己的袖口，再来就是更加仔细地打量着面镜子。
半晌后问道：“你确定这镜子真的有另一个人的脸？”
费力表演了一番的宣萱背地里翻了个白眼，语调依旧柔弱无依，“是的是的，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作势要去拍自己胸口。
楼白轻飘飘看宣萱一眼，半分不信道：“还有心思做这副模样，应该没被吓得怎么样。”
随后拿着镜子往楼下走，“你可以不用送了，再有什么事去找汪语涵。”
宣萱一个失神的时候，楼白已经消失在她眼前了。
无奈之下，宣萱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脚。
却不知一缕浅淡的黑色丝线缠绕上了她的脚踝。
楼白这边拿着镜子下了楼，路过的女生对他手中的镜子颇有微词，一声声叹息落在他的耳朵中。
“原来这么丑这么贵的镜子真的有人买啊？”
“白瞎了这小哥哥的脸了，这是什么死直男的审美啊？”
为了不造成过大的负面舆论，楼白强行把巴掌大的镜子塞进自己不算大的口袋中，露出半个黄澄澄的镜柄，总算不显得太过奇怪了。
天空阴沉得很，大朵大朵的黑云聚集在了楼白正上方，楼白仰着头看了眼云层，轻啧了声，“327的阴气这么重？重到需要借助天雷的威势？”
楼白最后看了眼327寝室，单手插兜，缓步离开。
坐上车后，楼白本来还想着歇一下，找个地方对付吃口午饭，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放在车子里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张元九的声音响起来，“楼局楼局，楼局在吗？”
楼白惊叹，“卧槽，你是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吧？我刚上车你就知道了？”
那头又传来方怡冷冷静静的吐槽声，“按照正常程序，对讲机应该是随身携带的，楼局，你不按照章程办事。”
“……行吧，怎么了？”
张元九夺回了话语权，“楼局，查到秦臻租的房子了，就在祥云路的绿华小区，九栋1502室，您要去看看吗？”
绿华小区？
楼白打开导航，确定过去也就需要个十几分钟，盘算着时间还早，勘察完直接吃个晚饭也成。
“行，你叫马博文和李南琛跟我一起过去，咱们汪大小姐留在学校里处理阴气了。”
那头张元九也想了下，马博文和汪语涵这两人平时各自出任务都是把好手，做事干净利落，可偏偏这两人碰到一起，那简直就是误入小学鸡吵架现场了。
这下子楼白直接把两人隔开，张元九不得不夸赞一句，“楼局英明啊。”
对讲机的联络断了，楼白思索一下，也赞同张元九说的自己英明，便哼着小曲儿，发动车子往绿华小区去。
车子刚发动，后面的岷山艺术学院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雷声。
楼白摸了摸跳动频率始终一致的胸口，默默祈祷，“希望这次寝室楼没什么损坏。”
绿华小区是前几年新建的高档小区，门口刷卡，保安室里的保安衣服笔挺，几乎把每一个业主的脸都记住了。
楼白到的时候，穿着袍子的季清和就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似乎在和保安解释什么。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楼白摇下车窗，“清和？你怎么在这？”
没等季清和回应楼白的话，便见保安三步并两步从保安亭中走了出来，到楼白车子面前问道：“这位先生是来找人的吗？”
楼白嬉皮笑脸地敲了下脑袋，“瞧我，这都忘了。”
扭过身在车里翻找，最后找到了不知道是谁的证件，“警察，你们小区有个业主跳楼了。”
保安大惊，生怕耽误了警方办案，赶紧放了行，连详情都没敢问。
季清和见状，直接上了楼白的车，见楼白透过后视镜看自己，还对楼白点了点头。
于是楼白就笑了起来，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怎么来这里了？”
“接了个委托，这小区发生了件怪事。”
楼白问：“嚯，有多怪？说出来让我听听？”
季清和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倒是乖乖地回答了楼白的问题，“说是有户人家每天晚上屋子里都会传出弹钢琴的声音，可那户人家早就在一个月前出车祸死绝了。”
“死绝了？”楼白配合道：“那这确实够奇怪的。”
楼白又说：“你说这绿华小区是不是建成的时候没找人看风水啊，怎么净出些怪事。”
季清和就抬眼看他。
楼白继续道：“我手里有个案子，一个大学生跳楼了，半个月前搬回寝室住的，之前一直住在这边。”
几句话间，楼白已经找好了停车位，比对着手机上的地图，往9号楼去。
“对了，你的委托是在哪？”
季清和回答，“九号楼，1503。”
“九号楼？”楼白喃喃道：“巧了不是，我也是九号楼，1502。”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这两件事情可能其中有些什么关联。
马博文和李南琛此时已经等在九号楼楼下了，见到楼白的时候，李南琛还挥手打了个招呼。
直到楼白和季清和走到两人跟前，李南琛的表情才困惑起来。
戳了戳终于拾起冷酷人设的马博文，“师父，这位是谁啊？其他分局的同事？”
马博文没搭理李南琛，在楼白走到面前的时候，对着楼白扬了扬头，让楼白看清了他冷峻的下巴。
一副等着楼白给他介绍的模样。
楼白翻了个白眼，见季清和神色不解，才勉为其难多说了句，“别搭理他，中二期没过呢，还小孩一个。”
季清和表情没变，但给人一种恍然的感觉。
“楼局。”
马博文话刚开了头，楼白迅速打断，“电梯卡和钥匙要来了？我们正好顺道去1503看看，说不定1503也会有发现。”
马博文皱着眉，显然不是很清楚秦臻住在1502，为什么要去1503看？
乘着电梯很快到了15层，等李南琛找到钥匙打开1502的房门的时候，四个人齐刷刷被震得一惊。
秦臻的屋子被她布置的，活像个守灵现场。
刷了白漆的墙上挂着黑色的幔布，大门两侧摆放着已经枯萎了的花圈，正对着大门的是两张黑白遗像，遗像前面还放着一大口棺材，也不知道棺材里有没有实物。
“……靠。”
硬凹冷酷人设的马博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这是女生的家？真不是什么□□现场？”
厨房门口的饭桌上还放着碗米饭，一双筷子直直插在米饭中央。
马博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去秦臻的卧室看了下，回来后就倚在墙上，彻底凹不起人设了，“这个秦臻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把自己家搞得比灵堂还恐怖，你们去看看她的房间，全是娃娃，忒吓人了。”
楼白借着李南琛打开的门缝探头看去，只见粉红色的大床上整齐摆放了一溜娃娃。
诡异的是这些娃娃大小相同，装扮相似，五官一致，可明显又不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产品。
“卧槽……”
场面太瘆人，李南琛也没忍住，憋出了两个字。
嘴里虽然骂着，可眼睛却像是黏在娃娃们身上一样，直到这些娃娃对着李南琛露出了整齐划一的笑容来，李南琛这才跳起来，惊叫着挪开了眼睛。
“太可怕了。”李南琛靠在墙壁上，顺着气道：“这些娃娃也太邪性了，我刚刚就好像被控制了一样，眼睛都离不开它们。”
季清和说道：“这屋子里的阴气太重了。”顿了顿，又道：“隔壁的阴气，更重。”
阴气？
楼白三人对视一眼，这屋里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阴气，再转头看向季清和，只见季清和双手掐了个不知名的诀，一股不知名的波动从季清和身上散发出来，霎时间，原本只是有些奇怪的屋子就变了个样。
门口的花圈是纸质的，墙上的黑色幔布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正对面遗像上的两人一个平和淡笑，另一个面容狰狞可怖，更可怕的是前面的棺材。
棺材板轻轻震动，不断有血液从棺材中流出来，一滴滴滴落在地上，已经在棺材周围形成一小滩血迹。
屋子里的娃娃们也都小范围地活动着手脚，彼此间交头接耳。
楼白耳畔不断响起这些小娃娃细碎的，听不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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