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下，一艘三层高的流线型银白游艇缓缓驶在碧蓝澄澈的海面，朝夕绕着游艇灵活畅快地游动着，他那银白渐变至蓝绿的漂亮鱼尾在水中摇曳生姿，若隐若现，又时不时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一个摆尾，朝夕登上了游艇的前甲板，下半身的鱼尾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变换为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
他擦着湿漉漉的黑发，转过身来，一张精致昳丽的脸便暴露在悬浮在半空中的镜头里。
这个画面下方，不断有弹幕滚动着：
“是真的人鱼！好漂亮！”
“呜呜呜好漂亮的鱼尾，好想摸摸。”
“你们家的游艇租借要多少钱，如果住进去了我能够摸到人鱼吗？”
朝夕听着自己脑海里的实时播报的弹幕，露出了一个微笑：“海洋星最新邮轮方舟号现正试营业，大家只要动动手指，点击下方按钮即可报名。”
“海洋星是个什么地方？”
“我听说是个快要降级成垃圾星的偏远星球，太远了，而且没什么好玩的。”
“还是算了吧，为了这么一艘小船，不值得跑那么远。”
朝夕嘴角拉大，尽力让自己的笑容更为可亲：“不用999，也不用888，只要199！只要199一晚，包你住到爽！”
【等等，宿主你的台词太老土了，表情也太僵硬了，嘴要收回来一点，你不是来吃人的。】
朝夕控制着自己嘴角的肌肉，往里收了收。
【算了，你还是笑一下吧，皮笑肉不笑也挺吓人的。】
朝夕勉强笑笑，对着脑子里那个声音说：“系统，我到底要直播到什么时候？”
【快了快了，等直播热度超过300，就能攒够今天的积分了。】
朝夕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舱室内，对着镜头另一边的观众介绍了起来。
这艘游艇近30米长，除了10套客房之外就是驾驶舱，机房，厨房，仓库等，没有娱乐室，没有室内餐厅，只在一层甲板处摆了几套桌椅，上面铺着的简洁蓝白格子桌布衬上背景的天与海。
这条件差强人意，但说这是一艘邮轮属实有点不够格。
对于常年泡在旅游板块，挑剔万分的观众来说这远远不够，他们大都是冲着人鱼来看的广告，一个点击报名的都没有。
朝夕脸都要笑僵了，系统才终于宣告今日的邮轮广告积分已经攒够，可以下线了。
“呼——”
朝夕累瘫在驾驶舱内的座椅上没起来，他心念一动，一块发着蓝光的方形面板缓缓在驾驶舱前方玻璃上展开。
面板上漂浮着叠起来的页面，朝夕点击进入个人信息页，里面有一行显示着鲜红色的-346000积分，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这一切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朝夕醒在一个无人荒岛上，一个自称系统声音响起。
【宿主，你终于醒了，你之前的申请本司已经通过，本系统已对你进行身体修复，还请宿主早日兑现自己的承诺，偿还积分。】
声音是从朝夕脑子里传来的，但他低头，凭直觉锁定了声音来源，一个淡蓝色水母。
水母只有他手掌那么大，在礁石上竟也能靠半透明的触手站立，果冻状的伞状部分表面长着一双黑豆豆一样的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叫我系统就好，我在星历374年检测到你在海洋星身体死亡，经评估，你的灵魂潜质较高，还是较为稀有的人鱼品种，我司决定为你重塑身体，将你转移至适宜生存的星历367年，共计损耗积分35万点。】
水母伞状部分在海风的吹拂下，颤巍巍地抖着，朝夕的目光落在那上面，口腔中的唾液急速分泌着。
【目前最推荐的还债方式是加入我司新推出的邮轮计划，靠提升产品口碑，赢得游客满意度等方式赚取足够积分——你在干什么？！】
朝夕捞起自称系统的水母，一口咬下。
没等人鱼的利齿碰触到水母，一阵酥麻就自朝夕脊椎往全身蔓延开来，他猝不及防被系统电了一下，掌心里的系统也挣脱了出来，用触手理了理被揉捏变形的伞状体。
【你在干什么！在高维世界，这是很失礼的行为！】系统淡蓝色的身体微微变粉，声音也变得高亢了些。
“对不起，我刚刚……实在是太饿了。”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水母，自己还咬了对方一口后，朝夕心生愧疚。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没记错的话，自己已经在海上流浪了一个月，还被一群因为污染和辐射而变异的水虎鱼追杀，再之后，他应该……是死在了那群水虎鱼嘴里。
“真的是你救了我？”
【当然。不过你的身体刚刚修复好，需要补充很多能量，再不吃饭恐怕真的会饿死。】
朝夕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这样吧，你现在就加入我们，我就不追究你刚刚的行为，还会将你特招为我们的船长，船上由你说了算，还包吃包住，不会饿着你。】
朝夕的肚子发出了一声饥饿的“咕”，他心动了。
【我们现在刚起步，只有一艘小船，但只要我们踏实肯干，积极招徕顾客，就有可能赚够积分升级船只，到时候公司赚了也会给你分红的！】
朝夕懵懵听着，答应上了贼船，三天后终于醒悟过来这就是个大坑。
他确实是船长没错，因为整艘船只有他一个人，系统大部分时候只缩在船上的虚拟空间里沉睡，只有叫他去干活的时候才积极一点。
至于他们初遇时的那个可爱的水母形态，是系统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捏出来的。
船上确实包吃，每隔24小时，底舱厨房的储物柜就会刷新出一桶泡面，这让朝夕饿不死也吃不饱，只能自己下海去捕猎，系统解释说是现在他们积分还不足，等之后富裕一些了，才能刷新出更多食物。
他尝试努力打广告，希望有顾客上门，好进账积分，但海洋星位置偏远，游客稀少，小游艇比起星际其他旅游项目来说毫无优势。
不过，现在是星历367年，在朝夕的记忆中，367年海洋星首都莱洲附近的海底火山群喷发，彻底改变了星球的环境。海上会变得比海底更安全，大部分居民从海底迁徙到海上，到那时，居住在海上的本地游客会多一些。
但现在火山还没喷发，朝夕只能寄希望于网上的广告。
【宿主，好消息！有人报名了！】
朝夕精神一震，果然在后台看见了一位ip地址显示是α星的顾客点击了报名，预约在两天后住5个晚上。
α星的顾客体型庞大，食量大，活动量也大，船上唯一的员工朝夕连饭也不会做，他犯了难。
“系统，我之前申请再招聘多一些员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系统声音幽幽：【宿主，你知道的，我们积分很少，请不了什么正经员工。】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还有不正经的员工可以聘用吗？”
【办法还是有的，我们高维有一项异界召唤的技术，我可以帮忙在异界找一些帮手。只不过，召唤也是需要能量的。】
“……先记我账上。”朝夕已经开始摸清了系统抠门的个性，“但是报酬呢？我们要给他们多少报酬呢？”
【不需要报酬，在异界，这些人称呼自己为“玩家”，他们普遍精力充足，不给钱也喜欢给自己找活干，从不让自己闲着。】
朝夕有些不能想象，但他身上的债务又沉重了一些，只能先不去细想了，他配合着系统，开始进行召唤工作。
远在异界，一个少年嘴里骂骂咧咧。
“这什么牛皮藓广告，点完关闭又弹出一个新的广告。”
汪浩带着VR头盔，嘴上骂着，一只连着传感器的手在空中滑动着。难得放假一天，他本想带上头盔好沉浸式观看电影，但视频网站越拉越长的广告时间已经逐渐消耗掉了他的耐心。
“这又是什么？”
网站上弹出来一个新的游戏广告，毫无设计感的画面上面写着“沉浸式体验全息游戏”，让汪浩忍不住吐槽出了声。
现在市面上支持VR头盔的游戏并不多，基本上只是原来的电脑游戏移植过来罢了，远达不到能够让人身临其境的程度，这行字怎么看都只是个噱头。
“还全息游戏？”汪浩嗤笑一声，伸出手来就要叉掉，却不小心手一抖，直接点进了链接。
弹窗小广告自然不会给他确认与否的选项，汪浩直接被拉进了游戏界面，被迫观看起了游戏预览。
说是观看，其实有些不恰当，汪浩觉得自己是真的被拉进了另一个世界。
湛蓝高远的天空就在王浩眼前，海风吹来了咸咸的气息，他脚下踩着砂砾的触感无比真实，让他脑子一时有些宕机。
不是，这真的是现在技术能够达到的效果吗？他只是带上了头盔，双手练了传感器，这都能模拟出来？
汪浩有些惊疑不定，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点了“开始游戏”的按钮。
【首位异界人上线，请宿主做好接待工作。】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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