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穿着高跟鞋，一步步踏在地板上，鞋跟的声响慢慢压下她的紧张。
季忱看着她，看着她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随之越跳越快，手掌在身侧攥紧成拳。
“季总。”
季忱起身，松开手掌，替余念把椅子移开：“坐吧。”
这样的行动让余念很不习惯，她生疏地说着“谢谢”。
季忱把电子菜单推给余念：“ 先点菜。”
“季总点就好。”
“你是我邀请的客人，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我们不在公司里，并不是上下级。”
余念接过菜单，心思却不在菜单上，她并不想留在这吃饭，只想快点和季忱说清楚，早些离开。
她把菜单推了回去，不想拐弯抹角：“季总，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季忱看了看她，没有回应，他把菜拿过来，手指在屏幕上划着。
余念便也与他杠上了，盯着他，看他打算什么时候开口。
五分钟过去了，季忱似乎点完了菜，把菜单放到手边不碍事的地方，抬起头与余念对视。
“连和我吃顿饭都不愿意？”
“没有，只是怕我们交流的并不愉快，菜都白点了。”余念此刻没有把他当作自己的上司，心中反而有些小情绪在作祟。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交流的不愉快，我已经设想过你的答案，今天只想好好和你吃顿饭。”
季忱嘴角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让余念想找茬都起不了头。
“既然你想饭前说，那我就直说了，你应该早已看出来了。余念，我喜欢你。”季忱的眼睛直视着余念，认真地不能再认真。
倒是余念，没想到他会这么猝不及防地进入正题。
没等余念做出回应，季忱继续说道：“或许你想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三观不和，在一起不会幸福。但是余念，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不要那么武断地用自己的理性过早去局限我们的未来。你很理性，我知道。但感情的事不是单凭理性就能说清楚。或许你会觉得，我并不了解你却向你表白，只是一时兴起，没有真情实感。但我想说，你也不了解我，又怎么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呢？但感情不就是源于感性上的一时冲动，然后在相处中相知相守吗？我想要一个能让我们相互增进了解的机会，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季忱的眼睛未有片刻从余念身上移开，他看着她似乎在认真思考他话里的可能性，趁热打铁。
“你是我遇到过的唯一心动的女孩，我不想轻易放弃你。认识这么久，我确定你就是我想要携手度过一生的人，请你给我一个开始的机会好吗？”
余念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总裁会以这样的姿态和她说这种话，因为季忱在她的认知里，一直都很骄傲，这样有些低声下气的语气，令她感觉面前这个季忱与她认知里的那个季忱仿佛隔着一道墙。
她心里准备好的那些词，瞬间失去了坚定说出来的锐气。
但不能不说。
“季总，我们不合适。”
“你是学法律的，总得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来证明你的论断，我们现在相互之间并不了解，你却已经剥夺了我证明自己的机会。余念，我并不服气。”
余念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哪学来的歪理。
“感情的确是源自感性，并非像理性的法律一般可以靠证据来佐证。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不需要任何证据来让你信服，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季忱一把抓住了余念的手，两人在餐桌之上拉扯。
“放开！”
“余念，你敢说，你对我半分感觉都没有吗？”季忱紧紧握着余念的手，感受着她的挣扎，感受着自己的心急促地跳动。他兵行险招，如果余念生气，那他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余念很是气恼，但却有几分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的意味。季忱的一问令她犹豫了，此刻被他这样抓在手中，感受着他炽热的感情，她早已心乱如麻、难以冷静，却不肯承认心底那点悸动，只能靠气恼来伪装自己。
“你放开。”
“余念，你在逃避。你是害怕感情，还是怕我？”季忱手中的力道柔和下来。
余念停止了挣扎，却并未将手抽回去。
她已没有了刚才的锐气:“我不想为没有结果的事耽误时间、浪费精力。”
季忱耐心十足:“我想靠几分钟便让你的想法扭转过来，并不现实。我们先好好吃顿饭，你也不要急于给我们下定论，好好考虑一下。我只能说，我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向你表明心意。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你证明自己，好吗？”
余念不再躲闪季忱的目光，四目相对，她没有看到他眼中有一丝的戏谑和犹疑，只有认真和坚定，还有祈盼。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和思想尽数淹没。
她突然想试试。
她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让自己的情绪听起来尽量正常：“你点了些什么菜？我饿了。”
季忱心弦一松，唇角勾起:“很快就上菜了。”
他知道，他暂时拿下了一城。
服务生并没有给他们互相尴尬的机会，菜一道道上齐。余念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式。
“上次聚餐时，我看你这几道菜吃得多，就照着点了。你可以把你喜欢吃的菜都告诉我，以后我们换着花样吃。”
余念没有回应。
下次……她对下一次有期待吗？
“这家餐厅是别人介绍的，听说味道不错，你尝尝。”季忱给余念往盘子里盛着菜。
“我自己来就好，你吃自己的。”她不习惯别人对她这么殷勤，尤其对方是季忱。
“好。”季忱难掩带欣喜。
余念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你笑什么？”
季忱反问道：“我笑起来好看吗？”
余念：？？？？？？？？？？
“不好看。”
明明被怼，季忱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的回应不再是拒绝，多了些鲜活的情绪。
他懂见好就收的道理，此刻的气氛来之不易，他不想说多了话破坏现在的气氛。
两人各自安静地吃饭，表面上波澜不惊，各自心底却是狂风骤雨。
余念吃完放下了筷子，季忱也跟着停了下来。
“吃饱了吗？”他问道。
“恩。”
“要再坐一会儿还是离开？”
“等你吃完再走。”
“好。”难得余念没有急着离开，季忱怕出了这个门，又回到了进门前，他细嚼慢咽一口一口吃着，时不时看看余念的脸色。
余念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觉得有些好笑。她拿出手机，给云出发了一条信息。
【无名和我表白了，而我竟然想试试，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云出飞速地回复了消息：？？？？？？？这真是我未曾设想过的结果。
余念：他说了很多次，想要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我犹豫了。
云出：试试倒也不是不行，你也该谈个恋爱了，你既然犹豫说明你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意思，我支持你试一试。
余念：未曾设想过的回复，你竟然会建议我试试，我以为你会强烈反对我这个完全不理性的想法。
云出：我是基于现实情况做出的最合理的建议，你对你身边的人并没有兴趣，难得遇到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而你又不讨厌的人，这概率比买彩票中奖还低，所以可以试试。你现在已经是一名成熟的法务了，哪怕你和他不能在一起，大不了就是换个公司换份工作而已，你又不愁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所以！快答应他，试试！
余念：总觉得你是想吃瓜才如此热切，目的不纯！
云出：哪有，快去试试！有动向记得第一时间找我，一定记得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余念看着消息，嘴角不自觉漾起了一抹笑意。
季忱看到之后，心底突然不那么愉悦了，不知道是谁能让她这么开心。
他放下勺子，故意把勺子和盘子撞得响了一声。
余念向他看过来，问道：“吃完了？”
“恩，我们走吧。”季忱起身，往余念放到桌子上的手机瞟了一眼，确实是微信的聊天界面。
季忱与余念一同下楼，他一直在想待会怎么开口和余念找个地方散散步，再多待一会。走到门口，他正要说话，余念先开了口。
“吃得有点多，你先回去吧，我想去江边散步。”
季忱一听，喜上眉梢：“我也吃多了，一起去吧，这里离江边不远，走着过去吧。”
“好。”
经过与云出的聊天，余念便也想开了，季忱现在只是对她有意思，又不是要结婚还是怎样，并不需要考虑太多。她从前是最不怕失败的一个人，感情是她没有尝试过的事，给自己一点新鲜的体验或许并不是坏事。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确实对季忱有那么一点好感，这点太难得了。不过她也有些担心，季忱几句话便能扭转她的想法，以后还不一定会有多少这样的事。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路灯将两人并行的影子拉长，倒有几分温馨。
余念从未过这样与异性悠闲散步的时光，她忽然懂了“异性相吸”是什么感觉，她走在季忱身边，会有一种冲动想要靠近他，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侧头看向季忱，见他面不改色目视着前方，便多看了几眼。
灯光映照得他棱角分明，单是一个侧脸已然令她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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