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梨眨眨眼，眼前分明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穿着红色的衣服，膝上还盖着一张毛毯。
她面色蜡黄，干瘦的身体像是生了大病的患者，脸颊凹陷，一双眼睛更显得大得吓人，快要掉出来的黑漆漆的瞳仁一错不错的盯着宣梨看。
刚刚似乎是错觉。
宣梨热心道：“姐姐，需要帮助吗？”
她指指眼前的路，院子里是青石地板，走起来疙里疙瘩，天色又这么晚，女人手上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她想要回房可能有些困难。
而且说不定她是重要NPC。
女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就在宣梨才要开口的时候，她说话了。
“不需要。”她的嗓音沙哑的像是被碳熏过，嘶哑难听，“小姑娘，你快回房去。”
说完，女人就推动轮椅沿着院子里的路往后驶去。
“哎，姐姐——”
宣梨举高手电筒，想去找她，路面不平，只靠自己推轮椅很容易翻车。
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男人白皙的皮肤在光照下被镀上了一层暖色，他眯着眼睛，看向举着手机的宣梨。
“路清兮，你怎么到这来了？”宣梨惊讶的看着他。
“你一直不回来，我来看你怎么了。”路清兮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还好天黑，宣梨没注意到。
“对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宣梨想到刚刚的事情，赶紧问他，“她腿脚不方便，我们去帮帮她。”
“我没听到任何声音，”路清兮道，“刚刚只有你的声音，快回去吧，时间快到了。”
“好吧。”
宣梨跟着路清兮走，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那个姐姐刚走没多久，为什么听不到她的轮椅声？
她的小皮鞋踏在这种地面都有声音，轮椅不可能没有声音。
宣梨相信女人身上一定有特殊的隐藏剧情，不然导演不可能安排她这个时候出场。
他们回到厢房，路清兮又选择远离纸扎的童男童女的位置坐下，宣梨看他坐在那里，也选了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休息。
房间里静悄悄的，宣梨能听到自己和路清兮的呼吸声。
她有些受不了这么安静。
“小哥哥。”宣梨悄咪咪的离男人近了些，小声道：“你怎么会参加这个节目啊？”
他看起来不缺钱，也不像是想要出名。
路清兮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现在又是高冷酷哥。
宣梨不再自讨没趣，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唯一可以用的直播软件。
她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打开手机，发现节目组屏蔽了所有信号，但可能是为了提醒他们正在直播，唯一可以看的就是直播间，还只能看自己的。
才来的时候还没有几个人看，弹幕也少的可怜，现在也一样，不过比之前多了。
【弹幕】这是啥新节目吗？还挺有恐怖氛围。
【弹幕】这个小姐姐真好看，不过一看就是个炮灰。[doge]
【弹幕】花瓶身边的小哥哥看起来深藏不露啊。
屏幕只有零星的弹幕飘过，大部分还都是在说她活不过今晚的，要不就是在她的直播间夸路清兮，宣梨干脆直接关了弹幕。
从上帝视角看自己还挺神奇的。
宣梨仔细看屏幕，她将直播间的角度调到了全局视角。画面里她和路清兮都靠在接近柜子的墙角，离那些纸扎远远的，桌子上蜡烛的光晕呈现一个圆形递减的光圈，朦朦胧胧的，有点恐怖。
突然，宣梨将目光凝在了画面上的一点。
她眨眨眼睛，画面还是没有改变。
纸扎人的嘴角动了，黑色的线条弯起一个更诡异的孤独，好像是在强行微笑。
他们的眼睛看着的方向也改变了，似乎是……
“路清兮！”宣梨惊呼起来，她抬起头，正对上纸人看着她的简笔画的眼睛。
宣梨悚然一惊，刚要起身查看。
身旁的男人快速起身拎起她的衣领，打开旁边的柜子，将宣梨塞进去，自己也跟着进了衣柜，带上衣柜的门。
一进衣柜，男人就紧紧的捂住宣梨的嘴，将她整个人压在怀里。
宣梨还想去看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四肢被禁锢住，男人的力气很大，她几乎动弹不得。
薄荷混杂着烟草的味道将她包裹住，温热的掌心擦过她的唇，她有些不自在，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宣梨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走。
这是导演安排的恐怖情节吗？
衣柜里漆黑一团，只有门缝处有昏暗的光线透进来，外面的声音还在响，就像是纸人在移动的纸张的摩擦声。
“一会儿屏住呼吸。”
路清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宣梨的耳边，宣梨不自在的偏头。
纸张摩擦的声音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它们在往这边移动一样。
宣梨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节目组真是不做人，这种吓法万一把嘉宾吓出病来怎么办？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停到了衣柜门口。
透过衣柜缝隙，一只黑笔画成的眼睛和宣梨的视线正好对上。
“！”
宣梨一瞬间被吓得心脏都不好了。
她屏住呼吸，将自己往身后男人的方向靠去。
幸好不是她一个人，她乱七八糟的想。
那只黑色的眼睛画得栩栩如生，还在往衣柜里看，宣梨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连眼睛都不敢眨动。
只能直愣愣的和外面的纸人对视。
好在这对视的时间没持续多久，“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门缝处的眼睛消失不见。
宣梨感觉自己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不再憋气后呼吸都开始急促。
她戳戳身后男人捂着自己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别说话。”
宣梨点点头。
“刚刚是怎么回事？”他刚松开手，宣梨就小小声地问他。
“纸扎人竟然能动，节目组也太过分了。”她嘀嘀咕咕的说。
“你还认为这是节目？”路清兮突然出声。
“这难道不是节目吗？”宣梨听懵了，“你不是来参加节目的素人吗？”
“你觉得你刚刚看到的都是假的？”路清兮淡淡的说，语气带了点嘲讽，“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你现在可能都凉透了。”
“不能吧？”宣梨想到刚刚的场景，也觉得诡异不已，但她还是坚信自己是在参加节目，“你把手机打开，能看到我们的直播间。”
“这怎么解释？”
宣梨准备打开手机给他看证明。
“你还是省点电吧。”
路清兮抓住了她的手，宣梨挣脱不开，还想和他理论几句，路清兮已经靠着柜子闭上眼了。
“想占我便宜就直说。”宣梨小小声嘀咕。
柜子里空间有限，宣梨还好，靠在路清兮的怀里，路清兮就惨了，他身材修长，只能弯着大长腿半靠在柜子里。
宣梨看着他蜷缩的惨样，又想想自己还算舒服的姿势，以及他发现危险也没抛下自己。
占便宜就占吧，本来他就是炒cp的合适人选，更何况还不知道谁更吃亏呢。
感受着路清兮身上透过衬衫传来的温度，宣梨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想换个姿势，这样他们都能在衣柜里坐下，也能更好的休息。
“沙沙，沙沙。”
柜子外面突然又传来声音，近得像是在耳边响起。
宣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不自觉的把整个人都往男人怀里塞。
路清兮感觉到她的动作，睁开眼睛，握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像是在给她安全感。
宣梨此刻无比庆幸路清兮刚刚握住了她的手。
实在是太TM恐怖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次不是从门缝往里看，改成砸门了。
“砰、砰、砰。”
巨烈的响动传来，难以想象纸做的东西怎么能砸出这么大的声音。
面前的门板摇摇欲坠，像纸糊的东西一样，剧烈的抖动着。
距离门不到一个拳头距离的宣梨都怀疑门外的纸人才是木头做的。
她吓得闭上眼睛，不再看眼前恐怖的景象。
耳边一直传来“砰砰”的声音。
好在木门始终都没有被撞破，颤颤巍巍的支撑着。
“刺啦——”
突然，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有些像是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宣梨不舒服到了极点，身体轻轻颤抖，恨不得赶紧捂上耳朵。
门外的纸人可能是看砸门没有效果，又开始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刮门。
声音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终于，一阵“沙沙”的声音响起，纸扎人离开了。
“太吓人了。”
宣梨擦擦额头沁出的冷汗，惊魂未定的小声说。
“没事，只要不发出声响，它们不会进来的。”
路清兮也意识到现在这样的姿势不可能坚持一整夜，他放开宣梨的手，从宣梨的身后移到柜子里的侧边，侧着身子靠着柜子坐下来。
“来。”他伸开双臂示意宣梨也侧着身子靠在他怀里。
明明黑灯瞎火的看不到男人的眼神，宣梨的脸还是不由一红，但她也没有矫情，一是真的害怕，二是柜子的空间本来就很小，两个人挨在一起是最佳选择。
她弯下身体，侧跪着趴在路清兮的怀里，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路清兮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固定住她的身体，让她能节省些力气。
被男人身上的气息包围，恐惧消散了些，宣梨感到有些安心。
周围的环境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宣梨慢慢的闭上眼睛，折腾了这么久，放松神经后她就有些累。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的时候，一阵哭声突然将她惊醒。
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抱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有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她。
“别怕。”男人的嗓音低沉舒缓，在她的耳边响起。
“有哭声。”宣梨清醒过来，抓紧了路清兮的衬衫，紧张的问，“你听到没有，好像有宝宝在哭。”
“没事，先睡觉，明天起来再说。”路清兮的语气里带着安抚。
想想也是，现在又不能做什么。
宣梨没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过了多久，宣梨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一直到不知道什么时辰，宣梨被大声哭喊的声音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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