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成信的第一感觉和言炎一样，收纳整理听起来就是收拾屋子，约等于搞清洁。
但他只是又蹙眉想了想，就没再问了。
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其实他的压力也很大。
如果老婆能豁得出面子赚点零花钱，他也能松口气。
虽然一开始听到在家搞副业时，他以为是做点小吃卖。
以前言炎上幼儿园时，王玉娴就过做一些小饼干给孩子带去学校吃，结果因为太好吃了，小区里好多妈妈都来找她买。
但后来言炎上小学需要辅导作业后，她就再也没心思折腾那些。
言成信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最后还是只回了句：“嗯，也挺好的！”
这些年老婆全职带娃，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时间长了，就渐渐失去了和她沟通的欲.望，身心都无所求。
反正长期出差在外，有什么需求他都只能自己解决。
总之，比起公司那些人模狗样的渣，言成信觉得自己还挺优秀，至少挺对得起老婆孩子的。
想到这，心态就更坦然了，言成信不想再浪费时间，发了条：“睡了。”
然以后切换出去刷小视频看直播了。
程晨收到最后那两个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喵的，终于蒙混过关。
然后同样切出去开始换各APP发布视频。
意外的是，轩轩妈那边很快发消息说，有个朋友看到她某书推的视频，也想约收纳，问程晨价格怎么定。
于是程晨又绞尽脑汁，终于拟定了两种收费模式。
晚上22点30，言炎自觉的出来把手机放茶几上：“妈我睡了。”
程晨赶紧夸：“哇，我都忘了看时间，你居然这么自觉！”
小孩：“……”
早知道她忘了时间他是不是也该假装一下？
这么快就有约，程晨也很开心，睡前预定了第二天的早餐，把闹钟改晚一小时。
嗯，睡饱了才有精神干活。
接下来程晨就开启了几天的忙碌，接完第一单就需要剪更多的视频。
周末都没顾得上带小孩出去吃大餐。
但她说话算话，将第一笔上门赚到的一千元划了一百块给言炎。
于是周末小孩开开心心和同学约去篮球馆，也没让她费心。
接着事情就发生在第二个周的周一。
程晨把小孩送去学校回家后，开始收拾几天没管的屋子。
刚整完就接到班主任电话：“言炎妈妈，麻烦你来一趟学校！”
命令式口吻，不由分说的霸道。
程晨差点就脱口一句“有啥事能不能电话说？”
但原主的肌肉本能条件反射就回了句：“好的。”
班主任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程晨：“……”
再赶到学校的时候是中午了。
饭也没来得及吃，饥肠辘辘的。
言炎独自在办公室等家长。
程晨看了眼再度低头缩脖不吭声的小孩，心头莫名涌起怒意。
辨别了一下，嘿，不是原主的情绪，是她自己在生气！
哦对，为什么不生气呢？
她来的路上看了弹幕，说是小孩在学校和同学起了争执，且不说谁对谁错，俩孩子都没动手，只是感觉老师偏心护着另一个同学后，言炎非要与老师讲理，然后就被罚喊家长。
怎么，这个世界的学校都不允许小孩和老师讲道理的吗？
老师的权威是这么用的吗？
更离谱的是，程晨在原主记忆中发现，小孩和同学闹矛盾时，一开始老师是两边一起喊家长的。
但另一个家长到学校就据理力争和老师讲道理，反复强调自己家小孩懂事有礼貌不可能主动挑事；
而原主去了学校，第一时间先让孩子道歉认错，然后跟老师保证以后不犯，接着带回家写检查。
原来这是上小学的时候，原主总结出来能很快平息对方家长的怒意和老师不满的“有效方法”，省时省力。
于是到了初中也像流水线似的一键三连延续，从没站在孩子的立场去了解他到底和同学争什么。
又或者偶尔也生气的问过孩子原因，但问完以后就责备小孩为什么要去和别人争论不相干的事情，到最后，小孩都不愿意再和她交流。
程晨这周好不容易和小孩建立起来的融洽沟通，被老师这么一罚，都缩回去了。
这怎么能不生气。
程晨走到言炎跟前：“老师呢？”
小孩垂头：“吃饭去了。”
程晨：“你吃了没？”
小孩默默摇头，刚好肚子也咕咕叫了一声。
程晨转身就走。
小孩都懵了：“妈？”
但程晨走得头也不回。
言炎眼里蓄了一包泪，很快又努力眨眼憋回去。
这一周，是他长大后过得最开心快乐的一周。
就像做梦一样不现实。
果然，梦要醒了。
程晨冲到初二9班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言炎桌上放着没动的送餐。
她大步冲进去，把饭菜端着，正要走，一只手拉住了她衣角。
“阿姨，您是言炎妈妈吗？”
程晨赶紧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低头，看到了言炎的同桌。
“嗯，怎么了？”
那男孩道：“阿姨，今天的事情不是言炎的错，他只是说了大实话而已，你别生气！”
旁边组有个男生也跟着小声道：“就是，而且不是言炎先挑事的！”
程晨扫了一眼凌乱的弹幕，点点头：“好的，阿姨知道了，谢谢你们帮言炎说公道话，讲义气的男子汉就是帅！”
说完端着餐盒往外走。
身后是小孩们惊讶的声音。
“啊？言炎妈妈这么好讲话的吗？”
“我刚看她好凶的样子还以为要骂人，刘子懿你怎么敢拉她衣服的！”
“哼，为了好兄弟我说句公道话怎么了……”
程晨唇角弯了弯。
中二的小孩，真好哄。
回到办公室班主任已经吃完饭过来了。
看到程晨端着餐盒进来，愣了愣。
程晨挤出笑：“诶，老师您吃完了啊？我家言炎还饿着呢，我让他先吃了再说！”
说完找了张空的办公桌，把餐盒放下了又把小孩拖过去坐下。
“你先吃，我和老师聊聊！”
言炎：“？？？”
但刚才还缩着的脖子这会儿已经长出来了，眼神里又有了一点点微弱的期待。
“妈妈？”
程晨揉揉他坐下来后就很顺手能摸到的脑袋：“赶紧的，一会儿凉了！”
小孩突然就开始拼命擦眼睛，一边嗯了一声一边卷起袖子往脸上胡乱抹。
程晨深吸一口气：啊！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老师！
想当年她也是个怕老师的小孩啊！
不，她至今也是个怕老师的小孩！
但是再想想，老师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可怕的呢？
程晨转身走到班主任跟前：“王老师，今天是发生的什么事？”
王琴茜愣了愣，大概是第一次见言炎妈妈这样不卑不亢，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但她很快找回自己的场子：“言炎妈妈，是这样……”
“言炎和周于希闹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近期这两次，为了一点小事都能争得面红耳赤，在班上影响非常不好！”
“他们争执其实也情有可原，但班上还有些同学，仗着所谓的义气纷纷站队，都快要形成两个对立派了，这样是要不得的，他们还是孩子……”
程晨耐着性子听完了，问：“那王老师知道两个小孩闹矛盾的根源吗？”
王老师想了想：“这说起来就得问言炎了，是他一开始挑事，天天指责人家穿盗版鞋的……”
正在吃饭的小孩猛地回过头，但嘴里包着一口饭嚼嚼嚼咽下去后又一个字没说出口。
程晨看向王老师：“呃，我想问问，咱班，咱学校是允许孩子炫耀鞋子多贵多高档的吗？”
王老师：“那肯定不能，学校之前有出台过校规，家长给孩子买鞋不许超过1000块，就是为了杜绝孩子在学校炫耀，避免孩子把心思放在穿着打扮上。”
“不过，您也知道我们私立学校部分家庭还是比较特殊，人家里普通的生活质量就是给小孩买三五千的鞋，所以这条校规老师们也没有切实的去落实。”
“但是，通常家庭条件极好的那些孩子是不会在学校炫耀穿着的，一个小孩如果只有一双特别好特别舒适的鞋，他可能会忍不住和小伙伴炫，但如果他每双鞋都很好，他就觉得没啥好说的了。”
程晨点点头：“那周同学在学校炫耀他的鞋子一万多，这事儿您知道吗？”
王老师：“……不知道，没听说啊，他只是说他的鞋不是盗版的。”
程晨顿时腰杆挺直：“所以王老师您也没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程晨将言炎上周给她讲的事情复述给王老师。
“您看，我们家言炎一个月千把块零花钱从不在班上吹他一个月有一万块零花钱，周同学穿双一千多的鞋就要说成一万多的限量款，这孩子的认知就有问题对不对？”
“我家言炎只是看不下去他这样吹牛的行径才指出来他那双鞋和一万多的是不一样的，他是想证明周同学的这种吹牛炫耀的行为要不得，王老师您觉得他这么做不对吗？”
王老师：“……”
她原本是想说言炎有点多管闲事的，别人穿什么鞋跟他有啥关系？学生就该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关注别人吃穿。
但言炎妈这话拐了个弯，约等于问她班上小孩一个个都攀比炫耀吹牛要得要不得！
那怎么能说要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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