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柯长仪其实已经隐隐猜到风箱会制作失败，因为他的心完全不在这上面。
心绪被扰乱，哪怕身处兽星还要操心联盟的事，令他十分烦躁。
那些崽子最好快些查出元帅没有生命特征这件事！
柯长仪已经狠狠给他们都记了一笔。
【大佬是不是有些不在状态啊？要不先休息一下？】
【那个……主播，图示的最后一页上说要把木箱整体刷上一层桐油，防虫蛀还能起到密封的作用。】
【没关系的，人哪有不失败的嘛，很正常！】
柯长仪看着安慰他的弹幕，笑了一声，说：“失败是正常的，现在天色不早了，我明天上午再认真做一遍。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我们明天见。”
等着吃晚饭的观众：？？？
不管直播间怎么哭嚎，柯长仪已经抬手关闭了直播间，捏了捏眉心。
“系统，联盟那边检测得怎么样了？”
系统：【裁云的检测报告已经由斐瑞上将交给织蓝，织蓝那边确定了报告的真实性，现在正在打架。】
柯长仪：？
怎么个事？
系统：【莱安不认同裁云的报告，坚持认为宿主还活着，并在组会上发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言论，被激进党暴揍。后来保守党认为激进党太保守，对带来报告的斐瑞上将发起攻击，斐瑞上将正带着莱安逃跑。】
柯长仪：……
这俩孩子稳定发挥。
确定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他的“死讯”应该在半天内就会传遍全联盟，柯长仪微微放下心来，打算做晚饭。
系统：【宿主，斐瑞上将正在给您的游戏账号发私信。】
柯长仪闻言，干脆靠着灶台，用精神力短暂登录上太阳战争，接收斐瑞发来的讯息。
【默认先生，能否说明一下您为什么知道元帅的死讯吗？】
斐瑞用的是他的实名账号，目前排在总榜第一，而柯长仪这个默认账号因为好几天没打过榜，已经掉出了前一百。
柯长仪回复：【是朋友。】
【那方便透露一下那位主播的跟您的关系吗？】
柯长仪想了想，又回复：【是朋友。】
斐瑞：……
他默默关上光脑界面，对莱安说：“把元帅死讯公布吧。”
莱安红着一双眼睛看他。
“如果元帅还活着，我想他应该也会让我们这么做。”斐瑞说。
莱安闭上了眼睛，良久才颤抖着声音说：“好。”
当天晚上，联盟所有人的光脑都收到一条讯息：机甲裁云显示主人生命特征全无，元帅确认死亡。
先不提联盟的人怎么崩溃大哭，柯长仪这边收到消息后美滋滋跟星茶吃晚饭，还顺手抱着星茶顺了两把毛。
他晚上做的腌肉炒土豆，用的是刚腌好的羊肉，没有膻味，味道很不错，柯长仪连吃好几碗。
星茶的食量也在缓缓增加，两个人自顾自干饭干得火热朝天。
但星网的氛围就没那么和谐了，消息一出全网炸锅，无数流泪猫猫头刷屏。
他们看着太阳战争的pk视频，默认大佬一举一动都与元帅如此相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昨天他们还把默认大佬认成元帅，今天元帅的死讯就传遍全联盟。
【阁下！阁下！！联盟为什么要把阁下的死讯瞒这么久！！！这绝对是假消息！】
【一想到我们在欢呼战争胜利的时候，阁下正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慢慢死去，我的眼泪就止不住。】
【为什么我要在睡前知道这个消息，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用睡了，哭的TAT。】
【那可是安吉洛啊！十三岁就上战场的元帅安吉洛啊！他怎么能牺牲呢？！】
一时间睡着的人被铃声吵醒，忙碌的人停下来了手中的工作，看着光脑上的讣告沉默不语，瞬间红了眼眶。
今夜无数人彻夜难眠，柯长仪却睡了个好觉，次日他一大清早就起床，打算去牧场看看。
“真不跟我一起出去吗？”柯长仪想要捞一把小老虎。
自从被剃毛后，星茶就发誓在毛长出来之前绝不见其他生物，当然不肯跟柯长仪去牧场。
“那好吧，星星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柯长仪要去牧场帮贡和她带来的兽人熟悉环境，顺便上个管理员身份。
贡有能力狩猎到活物，不知道今天能带多少到牧场里来，但只要她带的人够多，柯长仪就不愁牧场装不下。
越过灌木山坡，柯长仪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水车奖励。半自动化农场的装置设计得都很巧妙，特别是牲畜引水装置，完全从柯长仪做的水车那里分流。
水车的每个拐角都绑着竹筒，竹筒随着水车转动浸入水里，然后再升高，角度倾斜到最高的时候水全部倒进水车旁边的水舰里。
水舰下连接着长长的竹节，转动的水顺着水舰流入竹节，一直流向远方。
农田分流一半，牧场分流一半。柯长仪做的水车很坚固，只要河水还在流动，农田和牧场的活水就不会断。
柯长仪到牧场门口时贡也刚刚到，她身后跟着三个虎背熊腰的男性兽人，身上带着兽人特征，柯长仪草草扫了一眼，只认出其中两个分别是棕熊和猎犬。
还有一个耳垂挂着羽毛，应该是禽类。
贡看到他怀里空空如也，问：“那只幼崽没带来？”
柯长仪已经打开了牧场的围栏：“它害羞，不喜欢见人。”
贡点头，然后对身后的人说：“把猎物赶进牧场。”
身后三个兽人应声，那个耳垂挂着羽毛的兽人立刻变回兽型飞上天空，剩下两个兽人也想着树林快速奔跑。
是鹰。
天空传来一声嘹亮的的叫声，伴随着猎犬和棕熊的奔跑，一大堆牛羊鸡鸭被驱赶到了柯长仪面前。
柯长仪第一次感受到了兽人在这片土地上的绝对领导地位。
“他们会常驻牧场吗？”柯长仪问贡。
贡说：“会，隼将代替我帮你管理半年牧场。”
隼应该是鹰兽人的名字。
柯长仪：“那你呢？”
贡：“我会抽时间回王庭一趟，把你纺线车的销路打开。现在的兽王背后站着神殿，我们还不能推翻他的统治，只能先获得足够的货币和食物，再想办法把支持老兽王血脉的部族分裂出来。”
柯长仪：“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计划，但你说错了，不是我们，是你们。”
他把画着纺线车结构的皮革交给贡，神色淡淡地跟他们撇清关系。
贡接过他手里的图示，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柯长仪：“你会想通的。”
柯长仪不置可否。
因为是半自动化牧场，饮水问题完全由水车解决，他们只需要处理食物和环境。柯长仪在系统那里上了管理员身份，又教了三位兽人怎么打理牧场后就直接离开了。
回到家刚好正午，星茶窝在院子发呆，看柯长仪回来后冲他叫了两声。
为什么不敲门！
柯长仪随口解释说：“他们带的猎物有点多，分类耗时间。”
完全鸡同鸭讲。
柯长仪走过去捞起星茶，习惯性顺了两下毛，发现有些扎手，惊奇地说：“星星，你长毛了吗？”
星茶别别扭扭地哼唧两声，趴下在他怀里懒得动弹。
还在恢复期的身体代谢速度很快，星茶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浑身乏力。他觉得营养肯定都用去长毛了，要不是这个变态剃了他的毛，他用得着这么躲躲藏藏吗？
星茶小王子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样想着，星茶直接一口咬在柯长仪的手腕。
元帅大人把手腕从小老虎口里取出，不痛不痒地拍了小老虎的头：“不许乱咬人。”
星茶恨恨看着柯长仪手腕上浅浅的牙印，心说等他恢复正常，他一定一口把这男人的手腕咬下来！
柯长仪摸了两把小老虎，然后把那个失败的风箱从灶台卸下来，搬到院子里。
然后他点了开播键，开启今天的直播。
星茶：他昨天不是失败了吗？今天打算重新做一个？
星茶走到柯长仪面前拍了拍那个失败的风箱，柯长仪趁机又把小老虎抱在怀里，对着刚进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
“上午好，各位吃了吗？我跟星星都吃过了。”
【主播，你也太气人了吧，明知道我们只能吃营养液！】
【不行了，我就算漏尿被护工打死也要爬起来推你一把，哪有这么气人的主播啊喂！】
【我吃了，吃的寂寞，您呢？】
柯长仪：“看来大家还挺有活力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被他凡尔赛发言调动起来的情绪瞬间低沉，多数人依旧沉浸在元帅死亡的悲伤里。
【哪里还有什么活力……】
【为什么偏偏是阁下……】
【我还是不相信阁下就这么牺牲了，哪怕是织蓝和联盟统一发的讣告，我也不信。】
【太阳星徽也会陨落吗？联盟的未来怎么办啊？】
柯长仪心说联盟不会因为谁的死亡就走向毁灭，他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只是一直以来他看起来都过于游刃有余，塑造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形象，现在这个形象被彻底打碎，他们才会这么失魂落魄。
“阁下的事我也很悲痛，但我们不能忘记阁下为何而死，联盟又为什么要顶着压力隐瞒死讯一个多月。”柯长仪斟酌着用词，“一切不都是为了联盟的未来吗？”
【阁下说过，一切为了联盟！】
【其实我们都知道，但未来怎么办？没了阁下，谁又能领导我们继续发展？】
【我们不会承认任何一位继承者。】
柯长仪一默，手在星茶的背脊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知道自己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干脆不提这个话题了。
“昨天做风箱失败了，我总结了经验，应该是密封的问题，”柯长仪把星茶放到软垫子上，然后拍了拍风箱，“今天我打算把它拆了，再改改尺寸刷上桐油，做得细致一点应该能成功。”
他说做就做，桐油放在一边正打算拆风箱，弹幕却多了很多悲观的言论。
【机械之都还需要这么麻烦的人力工具吗？】
【老式工具我们学来有什么用？】
【虽然但是，这么落后的兽星真的有继续基建下去的必要吗？】
【像阁下那么强大的人会牺牲，我只觉得怎么做都是在做无用功。】
【主播，昨天已经失败过了一次了，你真的有把握吗？】
柯长仪：“有把握，因为风箱是一代又一代人传下来的智慧结晶，抛弃原本复杂的结构，只保留最简单的那部分。如果我连这一部分都无法传承，我就不用当这个主播了。”
柯长仪很少用这么正式的语气说话，他一直都表现得非常淡定而包容，除非涉及原则问题。
“至于制作这种工具的必要性——并不是每个星球都有可以使用的动力，有些荒星就算有，他们也无法通过机械运作使用，只能依靠工具作为生活保障。”
他看着直播间，再次强调：“我最初开播的时候就说过，我做的东西于我而言很有用，展示给你们看的原因并不是要求你们学会，而是要有人能够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因为有些东西其中蕴含的意义，远比它本身更有价值。”
这就是他基建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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