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德在团队里是负责善后和抚慰情绪的。他施展了几个魔法,空气里那种躁动的气息一下子缓解了很多。
他也处理了屠夫的问题。因为他伤人情绪比较强,他暂时把屠夫隔离在一间房间里,并且拿走了他身上一切危险的东西。
后来,他们便也一起离开了医院。虽然无人因为刚才的骚动受伤,但大家还是多少有些神情凝重。
“我感觉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太多了。万事都有源头。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个源头。”蕾黛说。
“你说得对。”芬妮道,“可是应该从哪开始调查呢?”
他们毫无头绪,这也很正常。毕竟连时灵也毫无头绪。
时灵走着,隐隐觉得一些压抑。
为什么会失忆,是空气?水源?范围?声音……还是光?
时灵抬头,仰着脸看向天空。雾太浓了,仿佛没有一点阳光能透进来。
凯文德从他的大包里拿出一堆探测魔法和恶咒的仪器:“我相信总能找到答案的。”他说,把仪器分为大家。
时灵大部分时候都是个乐观的人,但是她这会儿可没那么乐观。
而后,他们检测了空气、水源、土壤、谷物,以及一切他们觉得可能相关的事。也走遍那些阴暗的角落、下陷的地面、茂密的树丛。
……
三天。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天。
他们觉得自己找过了镇子的每个角落。
但调查的进展仍是一无所获。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魔法师的精神体自有屏障,或者说他们在自己身上施展的防护咒起了作用,他们之中谁也没有受到失忆的侵袭。
——今天也调查到很晚了。
调查科的同事们一路奔波。
“我们先休息吧。”蕾黛活动了一下身体,“就算再忙,也需要充足的休息。明天一早,继续调查的活动。”
几日以来,他们都是住在同一家旅店的。当然,旅店的老板什么的,早也因为失忆,并不介意他们的临时打扰了。
蕾黛、时灵与芬妮三个女孩子挤了一个双人房间。凯文德自己住另外一间。洗漱完,大家便都休息了。
唯有时灵迟迟没有睡下。相反,躺在床上的时灵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也许,几日以来一直都没有进展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在白天调查。
时灵掀起了被子,从床上默默起来。
想来也的确有这种可能性。毕竟,鬼故事多发生在黑灯瞎火的夜晚。
……能够造成那样大的威力,它一定是危险的。这两天,镇上的人各种各样危险的举动,始终在时灵心中闪烁。
而魔法师对于这种危险,并没有那么大的防御力……
可能的话,不要拉所有人一起冒险。
时灵想着这些,就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她打开了衣柜,拿出了里面挂着的斗篷,披着便走出房间。
然而在时灵刚刚轻声打开屋门,走出去,再关上门的时候,屋内,忽然有一个身影坐了起来。
蕾黛担心地看着时灵悄悄离开的身影,从床头柜上摸到了眼镜。
时灵从木楼梯上走下来。本来黢黑的走廊尽头柜台前面,传出淡淡唱歌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吓人。
时灵走过去,发现是旅店的老板。人失去记忆到一定程度,就会由于大脑逻辑崩溃,行为举止异常怪异。比如那天的屠夫,也比如面前的老板。老板瞪着一对眼睛,大大的张着嘴,“唔……啊,唔。”发出这样的声音。
时灵瞅了他一眼。
这世界发生的事,还真是随便拎出几个,都能当鬼片的素材啊。
“我要是能回原来的世界,不然改行去当导演吧。”时灵很有商业头脑地想。
专拍那种吓死人的恐怖片,肯定能赚不少钱。
——时灵转身走出旅店的门。走到了外面,深呼吸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新鲜。
应该去哪找线索呢。总之,先去矮山地区看看好了。白天她发现那里的雾最大。
时灵正这么想着,还没走出去一步,身后忽然有手拍了她一下。
饶是时灵这样大心脏的人,都被这种突然的肢体接触吓了一跳。她猛然回头——才发现是蕾黛披着一件毯子,跟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那你呢,时灵,你不也下来了?”蕾黛说。
“……我只是失眠症,常有的。”时灵搪塞。
“要是真的失眠症的话,马车那么颠簸的时候,还能在那里呼呼大睡,这个病的发作还真是随性呢。”蕾黛笑着说。
“……”时灵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蕾黛问,“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时灵……你是不是太爱勉强自己了?”
“并没有这种事。”时灵回答。觉得对方才是有点太爱多管闲事了。
“我们都是同伴,你可以多依赖一下我们的。”
“我只是想透透气而已,想自己出去,这也不行吗。”时灵冷淡地说。
“那我跟着你透透气。”蕾黛马上说。“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呀。”
“……”时灵微感不快,“你随便吧。”
时灵没打算和她再说什么。其实她还是一个比较独立的人。不喜欢别人什么事都管着自己。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于是她转身就走。本以为蕾黛不会真的跟上来的,哪知道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而蕾黛就如影随形的跟在后面。
夜幕下的城镇很是冰冷的。
她们穿过了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经过了那些古老的屋宅。镇上唯一的钟楼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敲响了2下,惊得一些东西飞起来。她们来到了镇中的土山的附近,也是这座环山之中的城镇内的最高点。雾的确是很浓的,四下寂静无声。
时灵来到这里,环视一圈……什么也没有,没有值得在意的东西。
“时灵,你还准备去哪。”蕾黛裹着毯子,问时灵道。
时灵其实就是因为知道就算来了这里,很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才打算独自前往的。毕竟,她什么线索也没有,凭的只是自己的一些直觉:“我说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走动,四处去看看。并没有什么很明确的目标,所以你也没必要一直跟着我。我就算受伤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不行啊……我们是队友啊。”蕾黛道。
时灵太阳穴疼。
“队友不是只是代表我们有同样的目标吗,难道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说——”她说到一半,声音突然顿住了,“嘘……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蕾黛茫然地重复。
时灵闭上眼。
呖……呖……
——像是鸟叫声。
呖——呖——呖!
声音变得极为清楚了。
窗外,城镇的上空,出现了几声格外怪异婉转的鸟的叫声。
一般的鸟绝不是这么叫的,叫声格外凄然,令人毛骨悚然。
蕾黛也听到了:“天啊时灵……有什么东西在叫!”
时灵几乎可以断定这种某种诡异。果然出现了吗?她转过脸,站在城镇地高处,终于看到了那样东西。
一只黑色羽毛的鸟——在浓雾之中穿梭。
远远望去,其身形极大,也无比怪异,在一块云层中盘旋了一周之后,忽而向下俯冲……
时灵倒是还没发现什么。可蕾黛注意到了,她的方向感极强。“那是——我们住的地方!”
——什么?
时灵鸡皮疙瘩瞬间立起,冲了出去。
她们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地冲向土坡下方,在曲折复杂的街巷里,拐向正确的方向。蕾黛用了加速魔法,让他们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来时走了四十分钟的路,她们不用五分钟,就跑回了旅店附近。
然而那条街上的情景……
诡异的让人难以置信。
路口中间,一个人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头,脸侧向贴近地面。
……他的两侧眼睛都变成了一个血窟窿。
“那人……那人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
她们的视线顺着地面上人躺着的交叉路口向前延申,前面,就是他们下榻的旅店。
如今房门大敞着。而顺着距离门口最近的一间屋子的窗户,能看到旅店由于失忆,而有些痴傻的老板仍坐在椅子上,瞪着一对眼睛在傻笑。
而在他的身后……
有一个体型比起灰鹤一类的鸟略大上许多,几乎与人一样高的鸟。
它钩喙巨爪像雪一样银白,目光则如同翠玉一样是瘆人的青色。
一看那翠目喙,口中还衔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似乎是眼球的东西,时灵一下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相传墟墓间太一阴一,积一尸一之气,久化为罗刹鸟,如灰鹤而大,能变幻作祟,好食人眼,亦药叉、修罗、薜荔类也。]
这是罗刹鸟。《子不语》中,一种喜欢啄食人眼的恐怖鸟类。生于古墓之中,其力极大,速度极快——会将人类与动物的眼,视为自己的宝物。
时灵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都在狂飙。
9~13章已重写副本,不好意思花费了一些时间,感谢大家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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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怪声(修改结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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