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说起话来有点腼腆，他摇了摇手道：
“我……我来送你一点食物。”
“噢！谢谢你，我这里有食物了。”赵蕲想了想，小乌对他不错，他将手上的蘑菇拿起来在空中一挥舞，“小乌，你也来摘点蘑菇吧！”
赵蕲这么说着又蹲了下来，让涛把摘好的蘑菇放到叶子上去，涛警惕地看向那个人走来的方向。赵蕲却一点不在乎，将旁边的草丛扒拉开来，他笑着说：
“那天晚上的果子，也是他给我们吃的，把蘑菇告诉他，换他手上的肉吧。”
赵蕲点头，他从小到大遇到很多好心人。虽然那么多人，没有多少人真的需要他的回报，可是他的感恩之心，却不会减少。
小乌走了过来，因为在外面淋了雨，头上和身上都有点湿，看清赵蕲身上的草帽和蓑衣，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看到涛抬起头来瞪着自己，顿时连话都惊得说不出来了。
“小乌，谢谢你几次都来帮我！这是我发现的新食物，白蘑菇——回去串在树枝上用火烤熟，也是能吃的。”
蘑菇果然是成片生长的，赵蕲后面那片草丛底下，就全都是蘑菇，如果摘回去，这两天的伙食都不用愁了。
“嗯？怎么了？”赵蕲抬起头看着小乌。
那个年轻人脸色煞白，他一直死死地盯着赵蕲旁边的小孩……涛？怎么了？赵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涛正低着头，乖乖地将白蘑菇码到叶子上去。
“这个小孩……赵，赵蕲！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赵蕲站了起来，看向小乌，对方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是他主动来找你的？他……他这个怪物……他是个长着尾巴的怪物。”
赵蕲深深地皱起眉来，小乌虽然对他还不错，说这话也情有可原，可这话怎么听都是不舒服。他低头看了一眼，缩在脚边的涛，也停止了动作，仿佛在全身发着抖。
“小乌，谢谢你来送我食物。这些我都送给你了。”
赵蕲将地上的叶子一包，全部放进了小乌的怀里。他又从旁边的灌木上摘了两片新叶子，笑了一下：
“祭祀跟我说过，诅咒之人嘛！不过，诅咒之人也是人啊，我不信你们的神，所以我也不信什么诅咒的。”
赵蕲说完，蹲下身子，在小孩头上拍了两下，将叶子铺在地上：
“快点啦，天黑之前我们要回去吃烤蘑菇的。”
赵蕲专心地摘起了白蘑菇，小孩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只见他悠然惬意，嘴角还带着点点笑容，完全把身后呆立的人给无视了。
“这……这，我……”
小乌被赵蕲的一番话震得无话可说，他把手上的肉扔到叶子上边，抱着包白蘑菇，直接跑了。
林子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外面的雨声水声响着，偶尔林子里也会有点虫兽的小动静，但两个人一直都没说话。
“赵蕲……说的是，真的吗？”
赵蕲把蘑菇放到叶子上，他笑了起来：
“当然咯，明祭祀说的什么诅咒我也没听懂，不过……你是个好孩子，不用怕，不就是条尾巴嘛，我想长还长不了呢。”
听到小孩试试探探的问法，赵蕲心里微微叹气。
也许这就是命吧，每当他看到需要帮助的人，总会觉得不忍心，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就像当初其他人帮助自己一样。
小孩长了条兽尾巴……确实很奇怪，但说不定是什么罕见的疾病，在现代社会他似乎也刷到过这样奇怪的新闻。这两天相处下来，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聪明点的五岁小孩，哪里够的上人人讨厌的程度？
“你和我待在一起，会被赶出部落的。”
涛说这话的时候，很慢，仿佛话里有话，好像真的在回忆些什么。
赵蕲挑了下眉毛，没想到小孩还有这种经历，他哈哈笑了起来。
“我也不是非要在这里呆着，就是要奔波一点咯，就当是冒险嘛，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风景，吃到不同的美食。虽然条件艰苦了一点，但我保证你不会饿肚子。”
“我刚好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来到这里，在我回家之前，你愿意陪着我吗？”赵蕲想得很通透，既然遇见了小孩就是有缘，他在帮小孩，他也确实需要个陪伴，“怎么样？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呢……白泽告诉我的什么拯救世界，我也没搞明白……”
涛心中一凝……白泽，守护着山海界的神兽，在最终之战里，他确实见到了白泽。那个他曾经求过，结果却始终不肯出面的神兽。
原来赵蕲的出现和白泽有关……
“可以吗？陪我一段时间咯。”
赵蕲笑得很爽朗，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其中还是有微微的落寞。毕竟那么多熟悉的人，都留在现代了，他孤身一人，遇到了小孩，仿佛晚上也没那么难熬了。
“可以。”
小孩沾满泥巴的手放到了赵蕲手上，赵蕲哈哈大笑了起来，涛似乎也被感染，微微地抿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笑容。
赵蕲拍了拍他的头道：
“你笑起来还挺可爱，回去我们弄点水擦擦，洗个头，给你弄干净舒服点。”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赵蕲和涛加快了速度，带着采来白蘑菇和草药，还有小乌送的那块肉，匆匆回了山洞。
夜雨比白天小多了，可行动不便。赵蕲走到最后，干脆把小孩抱着，冲回山洞去了。
山洞里的火堆被他走之前特意收拾过，此刻灰还红着，放上干草和木柴，很快就烧了起来。赵蕲把身上的短袖，脱下来让小孩先把自己身上擦干净，另一边则赶紧把蘑菇处理干净，又把山药推进火堆里烧着。
“如果有锅就好了……连个热水都烧不上。”
要喝水只能接外面的雨水，卫生堪忧。正在全身心感受着赵蕲身上布料轻柔的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现在完全确认了——赵蕲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一个本来不该存在于这里的人。
难怪之前五岁的时候，从来没遇到他。如果他的身份被其他人发现了……涛默默地看了一眼赵蕲，对方还在认真地串蘑菇，一点也不忧心。
傻。涛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锅是什么？”
赵蕲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锅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陶土器应该也能装水煮水。他大概描述了下，谁知涛竟然点头了：
“我见过，在……之前的部落里。”
赵蕲眼前一亮，手上的蘑菇已经串了两大串，他拍了拍火堆旁的座位：
“涛，去过很多地方？那你可以跟我讲讲吗？”
涛犹豫了一下，捡着一些不重要的讲了讲，还是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虽然小孩讲的乱七八糟的，但赵蕲的思绪跟得上，他很快整理了出来。
大家都称呼这个地方为山海界，山海界中有很多的山，分布着不同的部落。每个部落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听到赵蕲总结，涛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赵蕲没有注意，他把蘑菇翻了一面，叹了口气：
“既然是山海界，那肯定有海吧？有海就会有盐，我再不吃盐我嘴里都没味了。”
这种原汁原味再好吃，多吃几次嘴巴也会淡，身体也会受不了。赵蕲知道原始人会通过饮血补充盐分，他可吃不下去。
“那我们要收集一点物资，准备好离开。”
赵蕲见小孩已经把短袖递了过来，上面一条条黑痕，他惊叹了一声，可涛也没变得有多干净。他是那种想到跳蚤就会浑身发痒的，干脆今天就给小孩弄个干净！
“来。”
赵蕲先是带上了草帽，在山洞口挖了个坑，没有多久，那坑就被流水填满了。雨水不知流了多少天了，所以也比较干净，赵蕲把短袖搓干净。
再一点点地给涛擦，冰冷冷的衣服由别人贴到脸上，小孩还颇为不适应地挣扎。赵蕲笑着安慰：
“没事，我给你擦干净，要不然也容易生病。”
“我手轻点。”
白色短袖擦脏了一块就换一块，最后赵蕲干脆把小孩按在大腿上，没事，等会结束了他也得到外面擦洗一下，这都给热出汗来了。
被个凡人按住，贴着他的大腿，还能感觉到温度，涛根本就想不起动作，全身心都在随着那布料移动，温柔、轻缓的动作仿佛是在对待什么上古神器。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大胆无畏又独特呢？
撩开小孩的头发，露出满是淤青和伤痕的背部。赵蕲叹了口气，擦到肩胛骨，竟然摸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突起，他一摸就感觉小孩颤抖了起来。赵蕲默默地擦了过去，什么也没说。
擦到下身，小孩挣扎了起来，连脸都涨红了。他乐出了声，被那笑声一激，涛从他的大腿上跳了起来，抓过那件短袖，朝着外面，背过身去，仔仔细细地擦了起来。
“噗哈哈哈——小屁孩！”
“你赵哥的大得多了，才不稀罕看你的。”
涛转过头来，身后的尾巴甩了甩，气急败坏地道：
“你你你——你闭嘴！”
多年以后的赵涛涛：赵哥，来看嘛！不要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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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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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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