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什么？”
听到对方那半句没头没尾的话，南嘉木总算抬起头，她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目光迷惑地望向对面的人。
看着她这幅警惕又恐慌的表情，林如乔实在忍不住笑意，她指指面前的办公桌，认真地说：“你不觉得我们实在隔太远了吗？”
“连我刚才说什么，你都没有听到。”
听到老板的抱怨，南嘉木讪讪地露出笑容，她进门后先是下意识地将其中一份餐摆在林如乔的办公桌上，又把自己那份挪到稍远处的沙发茶几上，以至于此时她们的位置看起来...的确有些远。
“我怕会打扰你吃饭。”她眨眨眼睛，用自己都不太确信的语调解释道。
“嗯，原来你也知道是吃饭，不是吃你。”办公桌前的人抬眸看过来，目光中带着点好笑的意味，“过来吧，就是想跟你一起吃才叫你的，还是说...跟我吃饭压力真就这么大？”
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的圆眼睛忽然黯了黯，露出一丝委屈情绪，南嘉木心一慌，没来由地感觉有点歉疚，对方工作那么忙，现在终于能闲下来吃顿饭，却还要担心自己的感受。
想到这里她主动端起饭盒，小步挪到那张办公桌前放下，又转身把椅子推过来，目光真诚地说：“没有压力...我们一起吃吧......”
她当然是愿意跟她一起的。虽然心脏还是跳得有点快，但两个人这样共处在同个安静空间里，就连略微有些变凉的便当，也仿佛美味了不少。
她正低着头小口吃饭，视野中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将一块叉烧放进她碗里。
林如乔送完菜，随手把那双作为公筷的竹筷搁到餐盒边缘，笑着说：“看你好像喜欢吃这个......”
小白兔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应该多吃点补补。
南嘉木咽下嘴里的饭菜，小声说了句“谢谢”，随即又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懊恼，在这种时候，本来是该由自己这个当助理的照顾对方才对，结果自己却光顾着紧张了。
而林如乔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她看着南嘉木把那块叉烧吃下去，满意地笑了，她的吃相很可爱，像个仓鼠似的鼓着脸小口咀嚼食物，圆圆的脸颊看起来格外好捏。
她没有再打扰她吃饭，而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间或挑起一根菜叶放进嘴里，仿佛这顿饭的主要意义只是对面这个人。
虽然饭盒里大部分菜都不合胃口，林如乔也依然有意吃得慢了些，直到确定南嘉木已经吃饱，这才跟着停下筷子。
“我吃好了。”片刻之后，小兔子抬起脸，露出个羞涩的笑容。
林如乔目光温柔：“嗯，我也吃饱了。”
这次没等她动手，南嘉木已经自觉自发地站起身，率先开始收拾桌上的餐盒，她动作很快，生怕林如乔会想帮忙，几下就将餐盒都叠好，然后整齐地收进纸袋里。
“我去扔垃圾......”忙忙地说完这句话，她提起纸袋就要走，却被林如乔再次叫住。
南嘉木不明就里地回过头，看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人站起身，朝她的方向勾了勾手。
“再过来点。”
林如乔眼底晃出一丝笑意，修长皙白的双手伸过来，轻轻捧起南嘉木的脸。柔嫩的指尖旋即滑过脸侧，在那张花瓣似的唇角蹭了几下。
“这里...沾到叉烧酱了......”她微笑着解释道。
指腹滑过的肌肤细腻得不像话，温热弹润的触感透过神经鲜明地传到脑海中，令人忍不住想要多停留一会儿，微微张开的红唇映在灯光下，浮现诱人的水润色泽。
南嘉木身体整个僵住，下巴被她微凉的手掌托着，力道很温柔，而摩挲过唇畔的指尖也是软的，一下，又一下，如同在心尖处撩起细细密密的痒意。
视野中全然是林如乔那张放大的脸，那双圆圆的杏眼眸光璀璨，近到几乎能数清楚那一根根卷翘的长睫毛，太近了，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也像被无限拉长，她眼睫颤动着，缓缓垂落下去，不敢再直视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
她刚垂下眼睫，对面的人就笑着松了手，林如乔拿起桌上的湿纸巾递过来，温声道：“拿去待会儿擦手用。”
南嘉木心神还有点飘忽，闻言愣愣地接过纸巾，就这样飘出门外。
等到扔完垃圾，她一边拆着湿巾的包装，一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完全也可以直接用湿巾擦嘴的呀？
只是......可能林总当时没想到吧？
唇畔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带着这点令人恍惚的触觉，她晕乎乎地回到工位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刚走到门口，走廊那头传来一阵高跟鞋清脆的声响，林如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中，她一手拿着外套，一边提着电脑，视线掠过站在打卡机前的人，顺理成章地露出微笑，礼貌问道：“你也下班吗？我送你。”
像是知道南嘉木肯定会婉拒，她又笑着补充一句：“正好要往市南那边一趟，顺路送你。”
话已至此，再推辞就显得很不给老板面子了，南嘉木不得不“哦”了一声，快速按下指纹打卡钟，然后乖乖跟上对方的脚步。
依然是熟悉的地下停车场，依然是那辆车，车厢里永远都弥漫着和她身上一样的香气，林如乔打开导航，浅笑着说：“...我应该还记得去你家的路。”
南嘉木乖巧地窝在副驾上，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车厢里的空气实在太安静，她小心翼翼地目视前方，搜肠刮肚想寻找点有趣的话题，她今天工作应该很累了吧？是不是不要再聊工作相关会比较好呢？
但是她好像也没有别的话题好说，无论生活还是感情，总觉得都不太适合拿来跟这个人讨论。
思来想去，除了心绪乱作一团，她依然只是局促而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指下意识揪住背包上的挂饰，一下下轻扯着。
“要不要把包放到后面去？”
林如乔换好鞋子，回头就看到南嘉木那副坐立难安的模样，轻声问道。
她笑起来眼睛会弯出很好看的弧度，眼睫被车窗外的灯光映着，像笼了一片星光，朦胧又闪亮，南嘉木望着那双眼睛，也跟着小心翼翼地笑了笑。
“不用......”她羞怯地把包往边上挪了点，小声说，“我习惯手边有个东西，感觉会比较安心。”
说完这句话她又连忙解释：“我不是说跟你在一起很不安......我这就是...习惯......”
林如乔轻笑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时，一阵轻柔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看了眼来电号码，冲南嘉木露出个歉意的眼神，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应该是和工作相关的内容，在听了几句后，她的目光逐渐变得专注，很快便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不高不低的声音落在车厢中，显出游刃有余的冷静。
见她有事情忙，南嘉木便抱着背包安安静静地坐着，车子平稳地前行着，透过右侧的车窗玻璃，映出林如乔朦胧的侧影，她坐姿很直，清亮的音色听起来格外悦耳，在说到某个关键点时，纤长的手指会慢慢撩过鬓发，强调般地“嗯”一声。
既优雅，又有种独属于事业女性的魅力，是任何人见到都会心生向往的那种强大而温柔的自信。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南嘉木的嘴角也情不自禁跟着小幅度上扬。
这通电话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等挂断电话后，林如乔再度朝副驾方向看了一眼，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
南嘉木连忙摇头，示意自己毫不介意，虽然没能跟林如乔说上多少话，但她却觉得就这样看着对方忙碌的样子，竟然也完全不会闷，反倒是心里升起些许歆羡般的情绪。
在这片沉静的氛围中，她的目的地也在不知不觉中抵达了，林如乔将车停到上次的路口处，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今天有些晚了，我下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南嘉木坐直身体，立刻劝阻道，“巷子里有点窄，路不太好走......而且我从小就走这条路，很安全的。”
她边说着，边迅速解开安全带的搭扣，笑容洋溢地说：“谢谢你啦林总，您今晚早点回家休息。”
林如乔温和地望着她，目光有些舍不得从那张脸上挪开，但此时确实也找不到更适合的理由多做停留，她只能按下中控锁的开关，柔和地说：“嗯，你也好好休息。”
今晚这个电话实在来得太不是时候，但因为是紧急工作，她只得先进行处理，结果一路都没来得及跟小兔子说话，她遗憾地叹息一声，视线滑过空荡荡的副驾座椅，蓦地停住了。
“南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步履匆匆的南嘉木先是一怔，旋即停下来，从巷口处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连忙转过头向后方望去，果然看到是林如乔正小跑着过来，她微笑着，一边对她扬起手。
“你把这个东西落在车上了。”
她快步走到南嘉木面前，向她伸出手，白皙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粉色小兔子，钩针编织的兔玩偶胖乎乎的，一双圆溜溜的扣子眼无辜地对上南嘉木的视线。
“啊......”南嘉木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她背包上的挂饰，是南爱莲女士闲来无事时做的，她一直都挂在包上，肯定是刚才被自己不小心拽下来了却没发现。
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还让你特地送过来......”
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林如乔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些。
夜风无声吹动发梢，风里浮动着幽微的桂花香气。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时间谁都忘了先开口说要走。
“那个......”最终还是林如乔先打破沉默，她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抬起，然而还没等她动作，一道雪亮的光柱突然划破黑暗直冲而来，与此同时，耳畔听见一个迟疑的女声，半是紧张半是笃定地响起——
“南南？”
南爱莲：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青年半夜三更缠着我的宝贝女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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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香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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