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缘起此间2

风修竹道:“她瞒着她兄长女扮男装参加了试炼,在最终狩猎寒蟒之时,使了招冰封术将寒蟒困于冰壳之中,但不知是不是体力不支的缘故突然收势。”

“寒蟒挣脱束缚,必然暴起反扑……”钟翱琢磨道,“你不赶紧英雄救美?”

风修竹道:“寒蟒并未暴起反扑,而是出现了一息之间的迟滞。”

钟翱道:“兴许它只是身体冻僵了,还没反应过来呢?”

风修竹若有所思,“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如果寒碎琼的冰封术真的能做到凝人心神,便已非寻常定身术可比,日后继续精进,做到发挥稳定,便能取胜于这瞬息之间。”

“等等等等,你的关注点都是什么!你就没注意点别的吗?”比如寒碎琼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

风修竹则完全没往这上头想,“此次各族选手个个身怀绝技,实力不可小觑。”

钟翱想说那你也是第一啊!

但他们少主的性子从懂事起就这样了,终日所思所想,唯恐落于人后,即便经常受到人们称赞,也不爱得瑟,就稀疏平常的笑笑,然后该干嘛干嘛,但钟翱不一样,如果有人夸他,他早就鬼吼鬼叫半天了,这才痛快嘛!

钟翱道:“喂喂,除了这些公事,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私事?难不成你以后还不娶少主夫人了,像你是会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钟翱之所以好奇,当然是因为风修竹的事情,特别是关于他的择偶标准,可是坊间最热的谈资,而早年火族和冰族长辈说过“等孩子们长大了就让他们结亲”,如今,风修竹和寒碎琼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他们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可谓是众说纷纭。

风修竹道:“第一眼就没喜欢上的人,往后也不会喜欢。”

听完,钟翱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伙,风修竹和寒碎琼没戏了。

“那你以后要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会先开口告诉对方吗?”

“自然是我先开口。”

“万一,我是说万一,人家对你不感兴趣怎么办?”

“……”风修竹虽然不说话,但眉间,眼角却流露着“没有万一”。

“还得是咱们的火族少主、当之无愧的试炼传奇、以身作则的未来领主、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的冰面勇士、沉得住气耐得住性的垂钓狂魔、左脸迷人右脸更迷人的翩翩少年……”

风修竹赶紧让他别说了,“这屋子坐不下这么多人。”

正好书册的包装已被自己一一拆尽,他随手翻开一页,目光落在书页之上,瞬间,他的瞳孔骤缩,直接合上书页,不可置信地挤出两个字:“荒唐。”

“什么玩意儿?你说啥呢?”钟翱一脸不解。

风修竹本想将这书册直接扔了,但终究忍住,将它摁在掌心之下。

“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东西反应这么大?”

“……没什么。”风修竹咬着槽牙。

不过是绘有各种姿势的男女秘戏图画罢了。

风修竹微微眯起眼睛,他是未来唯一能继承火种的人,所以,从他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那天起,便长年修习淬炼身心的功法,远离酒色财气,就算今日看过这种东西,也绝不可能掀起他内心丝毫波澜,但唯独对同心医馆那名医师的印象变得奇怪起来……

钟翱一看风修竹手不释卷,苦苦思索的模样,便知他常为求解疑难而凝神静思,直至豁然开朗,“少主,我也该走了,就不打扰你领会其中深意奥妙!”

这都什么跟什么!

钟翱走后,风修竹一把火将春宫烧了个精光。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之后,火巢卫兵列队只要路过同心医馆,走在队尾的风修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有时候前面人都走远了,他还一个人远远落在大后头,好像有意拖延什么,可有时候,大家走得不紧不慢,他突然又从队伍最后窜到了队伍最前,弄得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于是,钟翱严肃提醒大家,我们应该根据不同情况,仔细分析,逐个讨论,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后面路过的次数实在多了,大家也没空管了,看医师在卖清心汤剂,便一窝蜂进去买。

而风修竹戴着兜帽,蒙着脸,就干站在门口,怎么也不肯进去,钟翱说给他捎一碗,他说不爱喝。

……

这天,医馆没什么人,万凝照例潜心调配清心汤剂,这汤剂取用清冽山泉,经一块天生寒性的奇石浸润,搭配几味清热解毒的药材,便熬成一锅汤药,近来一到太阳落山,就有一群火巢卫兵前来光顾,因此配制的量也大了起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深沉的女声。

万凝起先没找到是谁在说话,直到低头看去,确定是自己的影子在说话,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回忆老医师去世时对她说的话。

“影族人成年之后影子也会跟着觉醒,目的是为了霸占身体,最好的化解办法就是满足影子心愿,总共会有三桩心愿,若能完成其中之二,便可平息其执念,令其甘愿安分,不再觊觎人身,但如果实在没法完成影子的心愿,影族有一把影剑,可以斩杀影子,只是,我不知你为何被影族送了出来,最好不要再回忘乡台。”

“还有,我一直对外说你是巨人族之后,所以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影族人,影族人世代看守魔头,不该在别处现身。”

万凝深吸一口气,立刻问影子:“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影子却道:“你长高了。”

万凝故意装傻道:“长得高不好吗?手长脚长有气势呀。”

影子道:“不好,天塌下来了都是个高的顶着。”

那怎么办,万凝就是比很多人都高啊,有的男的还不一定有她高呢。

万凝开始揣摩影子这话什么意思,影子的意思是让她找个比自己高的人吗?让她知道自己其实不是最高的?

沉思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在医馆门口处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声轻喝:“吁!”

“万凝医师,在吗?”那人高声问道,声音焦急。

万凝出门一看,只见两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常服的年轻人。

是钟翱与竹笋儿。

之所以认识他们,是因为钟翱最近常带人来买清心汤剂,而竹笋儿便是之前来看过病的俊俏郎君,只是两人再也没讲过话,名字还是钟翱告诉万凝的。

“出了何事?”万凝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

钟翱勒住马转了半圈,忙道:“族舅夫人突然小产,有产后毒败之象,情况紧急,火族医师那边一时没有好的救治措施,适逢夫人身旁的侍女忆起曾来你这就诊,兴许能救夫人一命!”

万凝对这位侍女毫无印象,第一反应怕有人故意捧杀她,毕竟族舅夫人并不是她平日能接触到的,可眼下人命关天,也顾不上猜忌了。

“好,我去拿药箱。”万凝转身回到馆内,再出来时,风修竹向她伸出手,“上来。”

两人互相抓住对方的手腕,万凝身形一纵,跃上马背,风修竹微微前倾,护住胸前的万凝,又把紧缰绳,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

一刻钟前。

风修竹带着钟翱找族舅商谈要事,刚寒暄几句,便听侍女慌张来报夫人腹痛不止。

“怎么回事?!”风修竹的舅父心急如焚,几乎要踹门而入,却被一旁的人七手八脚的拉住。

“不可,不可,不能进去!”旁边的人纷纷劝阻,“男人进产室不吉利啊!”

风修竹同样劝道:“舅父,你得冷静些。”

所有人在外面焦急等候,直到年迈医官走出产室。

医官苦恼拭汗,连连摇头,“夫人已经落胎,但并未脱险,怕是要产后毒败,夫人是水族人,必然挺不过去……”

族舅抓着医官问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除非有人能为夫人驱脓避坏。”医官道,“可夫人体内另有一股暗毒发作,我已设法遏制,但如今情势实在危急,能不能活,便看这两柱香内!”

风修竹蹙眉,各地习医之法迥异,本地医者所学偏重火种人的体质,不比外族全面精细,若向邻近木族请人,就算请的来,舅母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族舅一脸茫然,“怎么会中毒呢?”

医官道:“此毒极其隐晦,若非今日滑胎发现,怕仍是藏于体内。敢问族舅大人,夫人近日可曾服用来路不明、未经辨验之物?”

“我……”族舅支支吾吾。

其它人急如热锅蚂蚁,“怎么办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夫人……”

突然,一个侍女站出来道:“我……我知道一位医师应该能救夫人,前些时日,我耳洞渗脓红肿,便是那位医师治好的!”

族舅斥道:“胡闹,这如何能和夫人此刻的危急相提并论!”

侍女面露尴尬,低头噤声,悔不该多言。

风修竹却道:“你尽管说是哪位医师。”

侍女抬头赶紧道:“是同心医馆的女医师。”

风修竹立刻道:“我去把她带来。”

……

万凝赶到的时候,直接无视族舅无用的恳求,赶紧进入产室。

“我……我好痛啊……”族舅夫人神志尚清。

万凝一边将手搭在她的脉上,一边听着身旁火族医官细述此前的状况,片刻之后,她打开药箱,准备施针引毒出体。

……

外面。

风修竹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为何舅母体内藏有不明暗毒?明明上次他过来探望的时候还一切安好,这次突然小产,是否与这毒物有关?

他立即询问族舅:“舅父,你跟我说实话,舅母为何突然有孕?”

风修竹的舅父是火族人,而舅母是水族人。

虽然火族和水族并无强制规定不能通婚,但两族之间曾有世仇,非要成婚的话,必然要付出代价,因此,二人一直膝下无子。如今,二人突然有孕,外面纷纷传言,二人要么是真的感动了上苍,要么就是肚子里面不是火族的种啊……

族舅低着头,“是服用了……一种药物,那个女人说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孩子了。”

“哪个女人?”

“叫……梁幻珠。”

风修竹不可置信,“你们吃了她的药???”

……

两个时辰后,侍女推开产室房门。

“怎么样了?”门外焦急等待的族舅赶紧问道。

侍女道:“大人,夫人情况稳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族舅冲进屋里,扑在夫人的榻前声泪俱下,“你没事就好,都是我的错……”

风修竹紧随其后,看向正在收针的万凝。

没有她,舅母根本无法如此顺利脱险,他行礼道:“多谢医师。”

“你是?”

“我们之前见过。”

万凝记性还没差到能把人转头就忘了,“我知道我们见过,我是想问,怎么称呼你?钟翱说你叫竹笋儿,但这应该是小名吧?”

风修竹低咳一声,随即道:“是小名,大名叫风修竹。”

万凝眨了眨眼,“你就是火族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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