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帮人修理机械，那么教学应该不成问题。
目前也就流浪汉这里有途径让小兽人学习。
唐含章不担心小兽人的天赋，只是不知道联邦那边有什么习俗，但拜师总要有拜师礼，看到这一幕，她想好了送什么东西。
回收站一直是半开放状态，而这天的垃圾星依旧沉浸在黑夜里，除了本就住在这一片区域的，并没有人来。
眼下回收站里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检查几遍发现没有类似监控的东西后，唐含章打开抽屉偷偷翻找本子。
不用光脑，而是原始的用纸笔记录就这点好。
兑换物价和记录交易的本子放在靠物架的一边，回收站的光线明亮，放在柜台上翻看太明显，她在抽屉里打开账本。
“1107……”唐含章记得小兽人专用的交易编号，找到他存在回收站的兑换点数记录。
小兽人存的点数，比同样存点数的其他编号存的多很多，这代表她没有记错编号。
紧接着翻开写着物价的本子，酒精类型的物品记录相当靠前，没翻几页就出现在眼前。
酒在帝国和联邦都能算得上是贵价物品，更别说是在垃圾星上，想要兑换酒的话这点还不够，点数差了有一半。
光脑截图游戏画面，唐含章继续往后翻，咔咔连截几张，直到下一页变得空白。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把柜台上翻动过的东西全部恢复原样，关上抽屉。
恰好远处出现一个脑袋，有人慢慢走来。
唐含章检查没有缺漏后，退出回收站点区域，回到小兽人的住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说服小兽人跟着她走。
很明显她们之间无法语言交流，游戏并没有开发这个功能，通过动作能让他勉强明白她的意思，却不能让他对此产生信任。
并非不能慢慢培养信任，可唐含章并不打算花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的时间，去通关这部游戏。
第一天玩这个游戏时，她就对回收站点的人有了粗略的了解。
根据她的推测，几分钟后，流浪汉修理机械出来后，必然只会在回收站附近溜达。
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而这点时间走不远，错过这个时间，就必须再重新找个时间“偶遇”了。
但他在外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想再多也没用，不如先动起来试试看，说不定以上问题，都只是想象，而不会真的发生。
打定主意，她伸出手指轻点在光屏上，提起放在石面上的机械手臂。
加上这东西，兑换点数差不多就够了。
小兽人原本侧躺蜷缩在破布上，捕捉到异样的声响，耳朵顿时竖起来。
戚临乌睁开双眼，黑暗中，他亲手制作的机械手臂脱离台面，飘忽不定地漂浮在半空。
唐含章则是看到小兽人大大的眼睛散发出金光，紧盯着机械手臂。
小兽人还躺着，见状，她晃了晃手指。
戚临乌眼睛锁定着左右摇摆的机械手臂不动，从地上爬起来。
站起来后，机械手臂朝他飘来，悬停在胸前，戚临乌缓慢地眨眼，迟疑着伸手接过，又抬头看了看空中。
这是在做什么？
没等他多想，手里的东西突然传来一股拉扯的巨力，这股力道只存在了一瞬间，就突然消失。
戚临乌没过多思考，顺着刚才的力道，走出帐篷。
“你要告诉我什么？还是带我去哪里？”
戚临乌发问。
手中的机械手臂上下摆动，力气非常大，他死死捏住，防止东西脱手而出。
这是肯定的意思。
“如果我不想去呢？”
话一出口，戚临乌感受着比起最初轻许多的拉扯力，若有所思。
虽然不明白这个未知存在的意思，但，十来年了。
他日复一日过着拾荒的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没有丝毫变动，能预想到到死为止，他都将是垃圾星上一个普通的拾荒者，在垃圾场里打滚。
和垃圾星上一代又一代的拾荒者一样，重复着垃圾星人的命运。
戚临乌不知道和他交流的是什么，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站立一会儿，然后朝着手中力道的方向迈开步伐。
唐含章一路带领着戚临乌往回收站点走去，时不时调整方向避免走错。
走到一半，戚临乌反应过来这是前往什么地方就路径的路径，开启了全自动认路赶路模式。
唐含章松开手，不用长时间把手指覆盖在光屏上了。
戚临乌的移动速度很快。
两人赶到时，流浪汉正趴在回收站的柜台上，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撒泼。
“酒，我要酒！”
大喊大叫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附近的人见多了他这样子，也都见怪不怪了。
“你今天不是收了别人一瓶酒吗？”
流浪汉双臂交叉靠着柜台，摆摆手，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好酒要留到最后喝。”
“抱歉，奶奶亲口吩咐的，不能再给你换酒，那就是你最后一瓶酒了。”工作人员站在柜台后面，面色冷淡，是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
流浪汉忿忿，工作人员打断他要说的话。
“你喝酒误事，差点把别人拜托你修的东西搞报废了，人家都投诉到我们这边了。”
“唉？！钱我不是不给啊，就那一次酒喝多了，意外，意外！而且后面不是给他修好了吗，怎么就不能换了。”
他一拍桌子，桌面震动起来，工作人员嫌弃的远离了柜台，准确的说是远离了流浪汉。
远处来了人，她远远看到戚临乌，不想再应付流浪汉，以工作为由，岔开话题，不与他纠缠：“有人来了，没空和你讲。”
流浪汉这才罢休。
戚临乌停在回收站前，唐含章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把，他才靠近回收站门面。
流浪汉仍然懒洋洋地靠在柜台上不肯走，有人靠近，他就侧过身打量着戚临乌。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职业微笑挂上了工作人员的脸。
流浪汉在旁边小声嘀咕着，怎么对自己就没好态度，诸如此类的话语，工作人员权当耳边风。
唐含章拽出机械手臂，戚临乌没有预料到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在即将脱手时条件反射地按住了它。
在外人的角度看来，就是他将机械手臂推到了台面中心。
“你好，请问您是确定要回收这个物品吗？”
工作人员看着这个做工粗糙，虽然看起来很有年头但很完整的机械制品。
她也是第一次在垃圾星见到有人把还能用的东西送来回收的，这里的人对于有限且不易得的东西都很珍惜。
“如果不嫌弃它的材料比较老，还是可以用很久的。”工作人员再次向他确认。
唐含章再次用力往外拽了拽，没扯动，这兽人小屁孩儿力气还挺大。
戚临乌不明白她的意思，和她僵持着。
但现在唐含章也没有条件和他解释，在两人的暗中较劲中，工作人员的问话就这样被无视了。
工作人员还没说话，一直呆在旁边的流浪汉注意到柜台上的东西，来了兴趣：“这应该不是捡的吧？外面的人哪里会这样做东西，东拼西凑的。”
说着，伸出脏兮兮的手摸去，被工作人员啪的打掉。
流浪汉缩回手：“啧啧，用这种方法让各区间链接起来，也是人才。”
流浪汉的话吸引了戚临乌的注意。
与此同时，和他对抗的力立刻就没有了。
他看向流浪汉，认出了这个之前被自己踢到的人：“你是谁？”
“巴尼，”流浪汉回道：“我是垃圾星上唯一的机械师，出于好心，我不建议你卖掉它，虽然小问题挺多，但还是可以将就着用用。你是兽人，看着不像过了成年期，这东西留着对你来说，比卖掉划算。”
“……”
“你觉得它有哪里有问题？”戚临乌忽略了他后面说的话，注意力全放在前几句。
“那你得告诉我，这是谁做的？”巴尼靠在柜台上，交换了交叉的腿。
“为什么问这个。”
“我好奇，你到底说不说。”
戚临乌沉默，得知叫巴尼的这个人是机械师时，他就明白了那个看不见的人喊他来的目的。
“我做的。”
“哈哈哈哈哈，哎呀妈呀，你说这是你做的？你？”巴尼大笑着指了指戚临乌，又指了指自己。
“兽人？别开玩笑了，说这是我做的都更有可信度，你就是不想告诉我是谁，对吧？”
戚临乌皱眉：“你不信？”
笑声渐渐停止，巴尼直起笑弯的腰，面对戚临乌长久注视他的眼神，意识到情况不对，突然哑了。
“你……你？”
戚临乌转过头，把机械手臂往台面上一推，报上交易号码，在唐含章的引导下，从工作人员手里提出一瓶酒，转身就走。
巴尼瞪大眼。
“唉，哎哎哎？别走啊！”
“真是你做的啊？”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又惦记他手上那瓶酒，他不甘心地追上去，但速度不如戚临乌，很快落在了后面。
“喂？喂！”他试探着。
“你不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吗！”
这一声喊出来，巴尼如愿见到戚临乌的身影停在的前方。
他转头查看四周，空旷无人，于是小跑靠近戚临乌，和戚临乌对上视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你知道吗，你制造的机械有很大的问题，这次是运气好，核心之间没有冲突，不然就按你这样的连接方式，一定爆炸。”
“机械制造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看得出来你可能拆解了很多机器，但就这样按表面功能拼接，很容易出问题。”
“所以应该怎么改？”
巴尼图穷匕见：“如果你愿意将那瓶酒私下转让给我，我就告诉你，这种情况该怎么改。”
“但我不止想学一个修正的方法。”
“我是惜才，才愿意点拨你，不给就算了。”巴尼嘴上是这样说的，望着戚临乌的眼神却不是放弃该有的样子。
戚临乌提出第二个建议：“或者，你工作的时候让我在旁边看着。”
巴尼的笑容渐渐收敛，看着戚临乌，确认他是否是认真的，眼神严肃起来，依稀能够看到几分相片上的样子。
“你可以把机械制造当成爱好，赚赚小钱，没问题，但如果是想走职业，机械制造没什么好学的，机械师也不是什么好职业，这是我的真心话。”
他一改之前的言论，与之前宣布自己是机械师时有些骄傲的态度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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