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风沙中。
“这到底是哪里?”
“那个东西是什么?异能力者吗?”
“我不想死,我做错了什么啊?只是因为我的家在横滨吗?”
“警察呢。”
“有信号了!靠,手机没电了,本来还想交代遗言的。”
迷雾中踏进来一队Mafia模样的人,其中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寸头肩膀上还留着弹孔,厚重的衣服被子弹炸得有些残破,上面沾了干涸的血。
寸头望向人群,扯了扯嘴角,他的表情和周围有点格格不入。
不够惊恐,不够绝望,太过于坦然和游刃有余了。
哪有人面对眼前铺天盖地的灾难,不会感到恐惧的呢?
他们手上有枪。
被未知的风沙包裹着,面前是一群亡命之徒,只有他们自己是真正意味上的,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最弱小的群体。
有人质想着,如果自己也是混黑的就好了,如果自己也有枪,说不定可以在这种地方活下来呢?
总比两手空空的要好吧?
人质们惶恐不安地望过去,一时间连呼救的声音都被压低了。
有名记者用沾满灰尘和遍布擦伤的手臂抱紧了手中的摄像机,结结巴巴地问:“要做什么?”
“来救人质啊,”寸头把手上的枪丢到一边,很随意地说。
记者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浑身都在发抖,用手掌搓了搓胳膊,语气里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啊!”
“你连枪都丢了,你自己先活下来再说吧!”
记者缩了缩脖子,激动得大口呼吸着,喊道:“而且你是Mafia,你们无恶不作,我最恨你这种人了!”
没有人注意到,她怀里的摄像头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我们其实也……”Mafia的队伍中,有个身上带伤的人低声正要说什么,寸头却笑盈盈地望了过去。
队伍里突然鸦雀无声。
刚刚说话的成员挠了挠头发,中途不小心蹭到了脑袋上的摔伤,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再说什么。
很显然,那寸头不是个善茬。
女记者想,他是对面这群人的头儿吗?
“为什么不要枪了?”过了半晌,领队的人问。
寸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肩膀放松地向下耷拉着:“队长?”
“这个啊。”他稍微抬起手,指了指外面的黑色风沙:“感觉,面对这种东西,枪好像没用。”
领队的人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枪,目光带着点犹豫和探究。
寸头耸耸肩膀,笑了笑:“只是我不用而已啦。”
“喂,你们其实也被困住了吧。”人质中有人语气生硬地说道:“没有什么救人,都是骗人的。”
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枪都没用了不是吗?没有办法了,大家一起玩完吧!”
“没想到要跟Mafia一起死在这里。”
除了女记者,没有人注意到,她怀里的摄像机还可以工作。
这里偶尔还有信号,她是记者,有她的职业操守,把眼前的东西录下来,说不定有机会可以上传。
只要能发送给当地的电视台……
那一定可以成为新闻头条,她要让别人也了解包围他们的庞然大物,这样才有应对它的机会。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抿了抿涂了艳丽口红的嘴,悄悄按下了录制按钮。
“下面播报一则紧急新闻……”
横滨,某普通家庭
“妈妈,电视上的天空为什么是黑色的啊?那是什么东西?”小女孩伸出白净的手拍拍电视机的大屏幕,指尖透着淡淡的粉。
“根据录像里的解释,黑色风沙被称为'咒灵'……请居民注意安全。”
“情况紧急,记者冒生命危险录制上传。”
“……无法救援。”
干净整洁到过分的厨房里,寿退社多年的母亲放下手上削水果的工具,慢条斯理地把手冲干净,又举起新买的毛巾蹭了蹭手。
化了淡妆的家庭主妇笑呵呵地望了过去,看到女儿在敲打电视机也不着急,眼角弯弯,问道:“怎么了宝贝?”
“黑色的沙子是咒灵!”女孩抿了抿嘴,跑到厨房外,扶着墙,踮起脚尖扯了扯大人的手。
女人弯下腰,轻轻地捏了捏小孩的手心:“是动画片的反派吗?”
她顺着小孩的目光再次望向电视机,怔怔地张了张嘴。
“……那是什么东西?”
“宝宝,今天我们不能出门了,我去给你爸爸打电话。”
……
新闻直播软件上,评论飞速地刷新着。
“那是什么东西?”
“异能力者吗?”
“楼上的两个眼瞎吗?劝你们回播一下,说是咒灵,呵呵。”
“异能力者是什么?不要在新闻区一本正经讨论漫画视频OK?”
“四楼我看你才是真瞎”
“给一脸懵逼的你们解释一下,异能力是横滨特产,至于咒灵是刚出现的,上直播了呢!”
“人在横滨,多灾多难。”
“所以继Mafia、异能力者之后,又出现了新的特色?”
“Mafia是什么?”
“再次鉴定一下,四楼不瞎,四楼只是平平无奇的幸运儿。”
“其实大多数人都和四楼一样吧。”
“只有我担心记者的安全吗?”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新闻的黄金时间段,上线的人本来就不少,再加上紧急播报的缘故,观众呼朋引伴,看新闻的人更是直线上涨。
评论区的消息嗖嗖嗖地弹着。
“记者很有胆量,希望她能活着回来。”
“你的希望很假大空。”
“上上楼的,不只你注意到了记者,但是还有个人更该注意一下啊。”
“谁啊?”
录像中,一名一米八的寸头随手把枪扔到了地上。
“你们不觉得,那个寸头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典型的Mafia长相啊。”
“这种未知的情况,正常人都会拿上能拿的武器吧?别人有把枪不得当成救命稻草?”
“他倒好,直接丢掉,哪来的底气?”
“脑子有坑吧。”
“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脑残的?”
“喷子滚。”
“靠,你这么一说还真感觉有问题,他之前有慌过吗?”
……
“大家不要害怕呀,这个咒灵杀不死人的。”黑色的风沙中,寸头双手击掌,语气和善,笑得人畜无害。
如果他不是Mafia,没顶着浑身的肌肉,肩膀上没弹孔,周围的队友看他没跟看鬼一样的话,人质或许真的会觉得他人畜无害。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人信这个家伙的话?
他睁大了眼睛,仰头望向遮天蔽日的黑色,神情却是稀松平常,大大咧咧地双手叉腰,嘴角还带着宁静的微笑:“咒灵的术式和空间有关。”
“现在是要等干部找到我们,然后打败咒灵吗?”
领队的人委婉地看了寸头一眼,轻轻叹口气,有点尴尬地搓了搓后脖颈:“可能不行。”
“你知道的,之前上面传来的消息。”
“干部他不会放过这个咒灵的,但是人质也来不及寻找了。”
“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未知,接下来只会有更多人遇难,我们已经被放弃了。”
“啊咧。”寸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缓缓扭过头看着他们。
领队的合理怀疑他是想记下自己的遗容遗表。
头儿深呼吸了两下,默默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找了个还没被风沙切碎的坍塌墙体坐了上去。
寸头抬起手比了个大拇指,眨了一下右眼,龇着大牙嘎嘎乐:“我不会放弃的,你们放心!”
领队的还没来得及把扣在上半张脸上的手给放下来,又被这句发言震撼地一阵咳嗽,用手掌挡住了自己的嘴,后背呛得直抖抖。
他也没反驳,只是一边咳嗽一边点头。
“喂,你放不放弃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算什么,你还和那个东西斗,你送死啊?”
不远处,记者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摄像机,瞪向寸头,梗着脖子大声喊,声线颤抖。
一阵狂风刮来,记者趴在地上,把摄像机护在怀里,用被划破了的厚实西装外套遮着。
等风小了,她又一下子爬起来:“要不要再睁大眼睛看看,把你围住的是什么啊?大得你连尽头都看不见,碰不见摸不着,你抽风啊?”
“行了行了,”不远处领队的人扛着两把枪走了过来,一屁股在记者旁边蹲下,摆摆手:“他有两把刷子,不过说要保人,就夸大其词了。”
寸头歪了歪脑袋,挑眉,摊了摊手。
“真没骗你。”
他拍了拍震颤的胸脯,笑得有点二:“我要是骗你,就把腿给砍两刀,怎么样,够意思吧?”
记者抬起头,扯了扯嘴角,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露出蹭到门牙上的口红印子,语速急快地鄙夷着:“谁稀罕。”
“没人来管,那就自救了。”寸头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泥沙,又往外吐了一口沙子,牙龈上沾着一点血。
“我走了。”他说。
记者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去:“什么走?你往哪里走?这里没路,你到哪都得被刮成灰啊。”
他平静地看了记者一眼,转身就走进风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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