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窗台，窗纱微微扬起，几缕阳光洒进教室。
男老师领着一个比例优越的高挑少年走了进来，教室里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少年戴着宽松的黑色兜帽，堪堪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下半张脸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老师把少年领进来后，嘱咐了几句便转头离开了。
少年双手收进卫衣兜里，抬头淡淡扫视一圈。
不算大的教室里坐着三十余人。与寻常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形形色色，既有十**岁的少年，也有三十大几的男人。
他用目光搜寻到了空位，懒洋洋地走到末排靠窗的位置，刚要坐下，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明朗的男声，“哎哎哎，那个位置有人了！”
原先他只留意到桌子上没有任何东西，闻言才发现桌肚里整整齐齐摆放了五六本书，看来确实有人。
本想另择一处角落，抬眼间却被一本书吸引了注意力。书被放在最上层，封面花里胡哨，名字也很有意思，叫什么，穿书之系统与总裁的爱恨情仇。
少年脸上笑意更深，侧身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刚才出言提醒他的男生，此刻走到了他面前，又说：“哎，这位置虽然没人，但也不能坐！”
“既然没人，又为什么不能坐？”少年的声音清冽悦耳。
男生扬起下巴，双手叉腰道：“我奕哥不喜欢别人坐他旁边。”
少年看着眼前这张毫无威慑力的娃娃脸，往前把手撑到桌子上。刚想问“奕哥”是哪位，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越过他，转身发现那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那人也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看来不用问了。
“奕哥，他……”
男生话还没说完，那位“奕哥”就瞥了一眼他搭在自己桌上的手，冷冷道：“手拿开，转回去。”
男生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个人形，疑惑地看着多了个同桌仍无动于衷的“奕哥”，半晌才讪讪地“哦”了一声，转回身。
男生的座位在少年正前方。没过三秒，他又忍不住转身，小声跟少年倾诉，“哎，你知道吗，奕哥洁癖很严重的，平时没人能坐他旁边！”
少年漫不经心道：“是吗？”
“可不嘛，刚刚你也看见了，我把手放他桌上都不行！”他有点好奇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哎，兄弟，我叫秦诛，交个朋友呗！”
“杨尧。”他有意提高了声量，说完又看向旁边那人。
见人没有反应，杨尧脱下帽子，靠过去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问：“你呢？”
那人肩膀微微一颤，终于分了点眼神给少年。
少年五官精致立体，轮廓分明，一双桃花眼看起来温和又多情。
“路元奕。”他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言语中似乎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感受到对方的紧绷，杨尧主动将手收了回来。
本着增进同桌情谊的想法，杨尧正想再跟他聊些什么，却看到对方拿出了那本《穿书之系统与总裁的爱恨情仇》，悠然地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看了起来。
杨尧有些好奇，就凑过去瞄了一眼，“同桌，想不到你爱好这么特别……”
等他看清了书中的字迹才发现不太对劲，好像是手写的。是手抄书吗？还是路元奕自己写的小说？
但不论是什么，再看下去都不太礼貌。
杨尧快速收回视线，见路元奕没理他，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增进同桌情谊的计划就暂时搁浅了。
不过和前桌物理意义上的距离倒是近了不少。
秦诛是个话痨，抓着他就是一通问：“你为什么今天才进班呀？这个月的成年学生不是早两天就统一上来了吗？”
杨尧：“我请两天假，体检报告好像是有点问题，被拉去复检了。”
“这样啊，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入学的啊？”
杨尧告诉他，自己是两年前进入的这个名为煜生的特殊学校。秦诛说他比杨尧早两年进来，也只在两个区域待过。
按照校规，进入煜生，如果未满15岁，就会被送到生活区，由学校统一派人管理并教授理论知识和生活常识。
若年满15，则送到特训区，进行实际和理论相结合的实战训练。
学生成年后会进入考试区，该区有五个阶梯班，在这里每隔一个月都要进行一次模拟现实考试。通过所有考试的考生，即可回到现实世界，并真正拥有健全的身体。
至于入学就年满18……啊，不对，没有这种情况，煜生不接收成年学生。
……
上课铃声响起，带杨尧过来的那位男老师走了进来，把教案放在讲桌上，用浑厚有力的声音说：“大家好，我叫刘声，以后就由我带你们班。”
学生们对突然换了新老师这事并不怎么关心，毕竟也相处不了几个月。
老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进入正题，“这个月的考试已经发送到你们的终端了，我们班是New-1考场，简称N-1。你们现在可以确认一下自己的信息。”
杨尧轻触左手中指上的银色素戒，蓝色的终端数字屏浮现在戒指上方。
考生姓名:杨尧
年龄：18岁
学号：180907
考试区:初级
考场：New-1
考试内容：待审核
刘声又道：“根据考试内容随机分为5个小考场，考试内容分别为视觉，听觉，嗅觉，触觉还有直觉。”
直觉？这多少有点靠运气的成分了吧。
杨尧回想了一下过去的十几年，运气确实不怎么样，希望被分到的不是这个吧。
他又想，如果能跟路元奕在一个考场就好了。
其实成年之前，他在格斗课上就听说过这个名字。虽然大部分时候他和对方的排名不相上下，但总有老师会忍不住在课上拿对方做榜样。在他看来，就像是老师在告诉他：路元奕的实力在你之上。
路元奕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杨尧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对方，不过他也没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想跟你比比。”
路元奕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随后转过头看向窗外。
杨尧：……我同桌这么不爱说话的吗？
将近一个月后，杨尧的第一场考试如期而至。
听刘声强调考试的注意事项时，杨尧分心往同桌那看去。
正好看到了他正单手用拇转着戴在无名指上、同样制作成银色戒指的终端承载体。上面依稀能看见一点修饰用的纹路，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戒指上有一点不甚明显的修补痕迹，上面掩饰性地刻了一个大写字母Y。
但只要有一点积分，就能让系统把它修复如初，根本不会有这种修补痕迹。他也不像是缺那点积分的人，应该是特意留下的吧。
杨尧看得有些愣神。选择戒指作为承载体的人也不少，可他就是觉得路元奕手上那个莫名有点熟悉……
刘声刚说完开始随机分配考试内容，他就看到了路元奕的学号190117，在终端上一闪而过，紧接着又出现了两个大字——直觉。
杨尧差点没笑出声来。路元奕倒是表情淡淡的，看起来没什么所谓。
杨尧回头看到自己的终端同样显示了这两个大字。
……果然，越不想要什么就越来什么。
不过好在起码实现了跟路元奕一个小考场的愿望，也没有多不爽就是了。
分好小考场，大家这会都在找班上“队友”，周围顿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杨尧微微倾身，在路元奕耳旁说：“同桌，我跟你一个小考场，缘分啊。”
路元奕那双柳叶眼里满是温和，他轻声回应：“好。”
杨尧全身倏地像有电流通过，激起一阵酥麻。
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秦诛回头发现后桌这两位间的氛围有点怪怪的，“额……你们怎么了？觉得考场不好也不该是这个状态啊？”
路元奕率先开口，声音有点冷冰冰的，“有事？”
杨尧甚至一度以为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秦诛没觉得这语气有什么不对，只道：“你们哪个小考场啊？我直觉，哎，真不是我吹，直觉这方面我可是准得很啊！”
“那敢情好啊，我和同桌都是直觉，但沾点运气成分的我都不太行。”杨尧说着，身体又朝路元奕那边歪去，碰上他臂膀，“同桌，你怎么样？”
路元奕低垂着眉眼，“一样。”
杨尧伸手揽住路元奕的肩膀，看向秦诛：“那就麻烦你带带我们俩了。”
秦诛瞬间心虚，“这……有奕哥在呢，我这作用可能不大。”
直觉是各种感官的集合，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的感性判断，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靠运气。
而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不过是一点加成罢了。
杨尧挑眉，“哦，我同桌这么厉害的吗？”
路元奕没说什么，秦诛倒是有些骄傲地说：“其实啊，两个月前我跟奕哥都上到B级考场了，但考试中途突然有个人冲出来报复社会，连累了我们。我们就被强行送回初级考场了。”
考试区有N、D、C、B、A四个等级，越往上越难度越高。
杨尧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这类事件，而且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路元奕就是很厉害的人。所以他很淡然，“那你也很厉害啊。”
“不不不，我纯靠奕哥带。啊不，准确来说是我死皮赖脸地跟着。”
杨尧温和一笑，觉得这两人都挺有意思的。
他又随口问道：“那个报复社会的人呢？”
秦诛：“唔……被人带走了，然后就不知道了，可能被拉去‘图书馆’改过自新了吧。”
这所学校里的“图书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图书馆，而是给人净化心灵用的。
里面的人每天都只能看校规校纪，提供维护校园秩序和安全的建议。
人一旦进去了，除非为学校作出较大贡献或者是有了很大的思想觉悟，才能酌情释放。否则只能一直待在里面，跟监狱没什么区别。
至于选择退学，难。毕竟校规里写了，学生毕业前均不得离校。不过，选择自由还是选择健全的身体，也是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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