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高兴,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高兴过。
谢新进入了这里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孩,加快的脚步让被他拉着的我差点都摔了一跤。
我能理解这份心情,自己梦想的终极目标近在眼前,一定是非常激动和欣赏。
假如我看到一首歌的歌词极其优美又有涵养深意,热门到几乎人人都在追捧,或许我也会读上好几遍,甚至因此爱上这首歌,哪怕曲调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真好啊,画得真不错。”
“喜欢吗?”我想起谢新现在的工作那么辛苦和不顺心,如果这些能让他开心那就太好了。
“是的,但也发现我和人家的差距了。”
我斜眼看着他,他的脸上写满了羡慕,大师的画都是接近五位数的价格,甚至几万的也有,至于所谓的非卖品,那应该就是在拍卖才能交易的吧,价格恐怕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预料。
谢新一定也希望自己能达到这样的收入吧,毕竟每个底层的普通人都希望月入五位数甚至更多,而如果还是通过自己的梦想和兴趣挣到这么多,那简直和做梦一样美妙。
“没事的,你慢慢努力,终有一天会成功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旁若无人地看着。
我暗自嘲笑自己,我自己都够不着梦想的脚后跟,竟然还能鼓励别人追逐自己的梦想,而且还能成功,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果然还是水墨和油画受欢迎,我那些铅笔画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别这么说。”我抓着他的手稍稍用力了一些,“只要优秀,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出人头地的,你画的那些小漫画不是挺好的吗?我每一期都在追呢。”
“加上你差不多也就两三个人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
他忽然回头,目不转睛盯着我,我也从他的眼里看到满是温情,如果这里不是人多的画展,或许我们早已经拥抱在一起了。
走了一圈,我们看得很慢,因为谢新毕竟是个半专业的人,看得要比普通人仔细的多,而我也耐心出奇的好,陪着他慢慢走,但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到处看。
那里不是霍春雨她们吗?在和别人聊天呢?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霍春雨在那,我们过去聊聊啊,还没和她的男朋友正式认识呢。”
谢新同意了,不过还没等我们靠近,霍春雨带着他的男朋友已经开始走到别处,我刚想追上,然而手并没有拉动谢新。
转头,谢新呆呆地看着一副画,而我顺眼看过去,立马吓了一跳,这画得不是童夏风吗?
不过谢新并没有见过童夏风不化浓妆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认出来,只是单纯地觉得画得好看罢了。
“那几位应该是画家吧?看那两个老头搞得和圣诞老人一样。”
谢新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他又一次在羡慕,马上说:“你可不要弄成那样,看着好老啊。”
他终于笑了,或许他明白想要获得成功恐怕要花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累积,心态平和了不少。
我转眼又看向了那幅画,虽然有些许不同,但很明显是童夏风,而且这些人的绘画水平这么高,应当是照着真人画出来的吧。
对了,童夏风不是说她的朋友是画家吗?这个画展上不就有她这个画家朋友的画吗?那这副肯定是那人画的了。
我再次看着周围,果然在那一群圣诞老人中间有一个年轻人,莫约比我和谢新大几岁的样子,但好像很收敛,站在最后面,很少说话。
刚才霍春雨好像就是和他们在聊天吧,说不定真是童夏风的朋友,不打个招呼也太没礼貌了。
“你好。”
“这位客人,您好。”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注意到站在人群边角的他,还刻意主动找他说话,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摆出让我觉得十分舒服的和善。
“这画是你画的吗?”
我指了一下画像,当然是想确认他和童夏风的关系,而我也几乎已经确定童夏风口中的那个朋友肯定是他,年轻帅气,温文尔雅,即便我和他接触的这几秒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童夏风那种大美女肯定会选择他当好朋友而不是那些圣诞老人。
“是的,不过这件是非卖品哦,如果您打算支持我,周围这些都是我的作品,价格也是比较便宜的。”
我不过是个月入四千的女穷光蛋,自然还不敢用金钱来购买艺术,只是尬笑得摇了摇头。
谢新看到这个帅哥很和善,也礼貌地问:“请问大师你学了多久的绘画?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吗?”
他有点害羞了,用食指抓了抓脸颊,“客人过誉了,我并不能算什么大师,还是业内新人,大概已经学了快十年的绘画了,从十八岁上大学就开始接触。”
“啊···那的确挺长时间的。”
我斜眼看了谢新,他虽然极力隐藏,但些许的落寞还是被我发现了,因为谢新和我说他很小很小就对绘画有兴趣,而且一直没有中断对绘画的追求。
即便谈不上终其一生,也至少不止十年了。
我心里有些沮丧,天赋,时运,真的很重要,有时候你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终究比不过别人看似轻松就能得到的结果。
“我们去别处看看吧。”我拉起他的手,不想让他再沉沦下去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没等我回应,谢新已经擅自过去了,我也仿佛失了魂,我知道他心里很懈怠很沮丧,肯定连看不到希望和否定自己的想法也会有了,我曾无数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懂。
过去洗洗脸吗?希望他能好吧。
我转头又看像那幅画,童夏风的样子美得让我入迷,没有那些性感奔放的感觉,反而犹如岁月静好一般,这个风格也意外的很适合她呢。
或者说什么风格都适合她,而这个帅哥画家正好见过她这样?
可是童夏风呢?人怎么不见了?
我转头看了看周围,依旧没有看到她,好奇怪,好友见面,而且能拿到票应该是受邀,怎么都会好好聊一聊吧?
等等···那个他的同伴,打篮球的···
不会吧···
拿起手机,我对着那幅画就要拍照,因为我想要发给童夏风看一下,确认一下,但那个帅哥马上阻止我了。
“抱歉,不能拍照,因为是非卖品,卖品可以拍照,但也请不要使用闪光灯。”
“对不起。”我有点慌,但感觉可以趁机问清楚,“这幅画是不是要到拍卖场去卖?”
“见笑了,也并不是,是我自己私人收藏的,只是这次拿出来展览一次罢了。”
石锤了,就算我以前感情苍白,我也能看出这其中关系了,再一次确认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我鼓起了勇气张开嘴。
“请问,您认识一个叫童夏风的女孩子吗?”
他一愣,接着又是回归那美妙的微笑,“是以前的一个朋友,这位客人是她的朋友吗?听她说的确会喊几个人认识的人来捧场的,谢谢你。”
“我和她住在一起,你们刚才见过面吗?”
他没有回答。
“你们以前难道是恋人?”
也许我是这个世界上情商最低的傻瓜吧,但或许这样的我才能击破他的伪装,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哀伤,把他一直保持的笑容全部击散。
我这才发现自己脑子不太正常,赶忙放低了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客人不必如此,过去的确是有些缘分。”
“我叫魏冬雪,请问你的名字呢?”
“严飞。”
我再次看了一眼那副画,“她没来找你吗?”
“嗯,直接就离开了,她本来说会和我好好聊聊天的。”
我明白了,是那个陪着她的男人的关系,童夏风害怕这个严飞看到她身边陪着一个男人,仓皇逃跑。
算什么?怕被见着那就是还在意这个严飞咯,那不就是还是喜欢吗?可是为什么···
“可能我有点八卦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分开呢?”
“说来话长,但长话短说的话,就是我去国外深造,本以为要很多年,结果因缘巧合提早回来了。”
明白了,受不了长期分离,分了之后找了新男友,结果没想到老天捉弄人。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心里有一个人,还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为什么?图个什么?那不是对他那个打篮球男友也很不公平吗?对严飞也是一种伤害,对童夏风更是一个煎熬,还不如早点分手,三个人都能圆满。
手机来了信息,是谢新的,我连忙去看。
“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下个周末我约你。”
我呼了口气,想发点鼓励他的话,但感觉也不过会让他更加难过罢了,想了半天,只是一个嗯。
不过我现在也没有心思跟着谢新难受,也没有同病相怜地觉得自己也如怀才不遇,反倒是想把眼前的这件事给解决好。
“那个···既然您这个画不打算商用,可以给我带回去吗?我和童夏风住在一起,我觉得她应该留着做纪念。”
我不知道我什么会做这件事,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牵线红娘一样,这应该会是那个霍春雨或者智秋云才会有兴趣的吧,但我仿佛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样,不想那种电视剧里恶心的三角关系在我现实的身边发生。
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不喜欢谁,就和他分开,有什么不对?
如果大家都矫情,那就我来当那个理智的人吧。
严飞应该做梦都想不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但他惊讶的目光很快就被我坚定的眼神化解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些圣诞老人,他点了点头。
“本也打算这样,还以为没机会了,如果魏女士愿意完成我的心愿,我自然感激不尽。”
我推辞了他要给的跑腿费,一直在画展里逛着,但很快我就看到门口外面那个熟悉的背影,是谢新。
没走吗?我连忙过去,他已经坐在台阶上,胳膊撑着腿,用手捂着脸。
“没事吧?”
他惊讶地抬头,但看到我站在面前,他仿佛心里的脆弱得到安慰,什么也没说就站了起来,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喂,我说谢新,你知道吗?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优秀的,觉得金子总会发光的,会有一天能走到最高峰,但看见站在顶端的人发出的光芒是如此耀眼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终究只能站在山脚下仰望吧。
但即便这样,心中有梦也不应放弃,哪怕只是一点一点爬着,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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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魏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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