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年到果蔬店里时,生鲜配送货车停在后门,货已经卸了一半。
自从年后他爸急性通风休息后,每天的货都是他和店员明哥负责卸。如无意外,每天下课后他会回来帮忙卸货,忙完了再回学校。
过了大二,他会申请不再住校,就算不想住家里,还可以住店里。
果蔬店是他爸妈开的,早些年也只是菜市场里一个简易房,他上高中后家里才买了铺面,改成果蔬店。这些年,做成了这一片有名的有机果蔬店,去年又开了分店。
明哥抱着一大摞草莓泡沫箱远远看见司小年就喊:“你失踪了?一大天。”
司小年把车子靠墙根放好,背包甩在台阶上,赶忙上手搬货。
“今儿有比赛,辛苦了明哥,我姐给你带了鲜榨果汁,一会儿完事拿给你。”
明哥原本只打算搬五箱草莓,司小年说完这句话,他又加了五箱,十箱草莓摞起来超过了明哥的头顶,走起路来全凭猜。
司小年揶揄明哥:“明哥你是不是拿猕猴桃汁当菠菜汁喝?”
明哥只是憨笑。
卸完货,两人并排站在加湿冷鲜柜前,享受有机蔬菜的加湿待遇。
明哥小口浅啄猕猴桃汁,跟品陈年女儿红似的。
司小年站在湿气缭绕的冷鲜柜前,伸头让白气喷在脸上和脖子上,快速降温又能保湿皮肤。
明哥:“你这么熏完,皮肤是湿呼了,等回到宿舍,你们室友离老远都能闻到你一身青菜土腥味。”
司小年但笑不语,侧脸氤氲在雾气里,非常漂亮精致的一张脸。
明哥伸手把司小年拽到大蒜前面:“来,熏点大蒜味儿,春季流感来了,大面积杀杀毒。”
司小年挪回刚才站的地儿:“不了,我还是喜欢蒿子秆味儿。”他说着把鼻子往几捆蒿子秆面前一戳,吸了一口。
明哥也凑过去闻了闻,司小年坏劲儿上来,按着明哥后脑勺,把脸拍在了一堆茼蒿叶上。
两人闹了一会儿,正面加湿完,又背面加湿,司小年饿的不行也没等到他妈送饭或者定外卖。
于是打了个电话,不意外的是,他爸妈又吵起来了,听声音分贝和上下两句话的时间间隔,司小年知道这一架还得吵很久。在他明白感情为何物的时候,他爸妈已经吵架吵得没了感情,却能将就着过了大半辈子。
挂了电话,司小年骑车回学校。
三月初的夜有些凉,他刚出过汗,又加湿加的很彻底,夜风一吹,打了一串哆嗦。
在楼下碰见抱着一摞书的莫名,司小年离老远开始耍花活,在距离莫名十米外开始猛加速,目测就差两米时,蓝白共享单车来了个240°甩尾,后车轮漂移。
莫名一脸淡定,看着司小年耍花活,说:“根据车身长度,以及车子前轮定点,后轮漂移时你我之间的距离推算,你应该在据我1.8米时前轮定点,后轮甩尾,才能保证你停下时正好与我面对面,这样才算耍帅成功。”
司小年很服气,这个帅他耍的早了0.2米,或者更多,他冲莫名竖大拇指:“奇妙哥,帮我占个座,我上楼洗个澡扒个饭,半个小时后去找你。”
莫名面瘫这一张清俊的脸,继续推算:“根据认识你一年零六个月的经验推算,如果你想半个小时后到自习室,那么你洗完澡第一时间就要马上吃饭,这期间身体自然风干,省去你擦身上用掉的一分到两分钟,或者你不喜欢果着吃饭,你可以擦干后穿上衣服,边往自习室走边吃饭……”
司小年炒鸡后悔自己手贱拦下莫名哥,他抬手叫停:“奇妙哥,你再不走,跟我在这推算下去,你原定到自习室时间……”
司小年还没说完,莫名利落转身走了。
上楼时微信“叮叮叮”往外冒,司小年一看还是莫名。
莫名其妙的我:算了一下,我会晚三分钟。
莫名其妙的我:继续刚才的推算,你到达自习室的时候应该是42—45分钟后,当然在排除其它不可抗力……
司小年直接忽略了后半段,这条微信不用猜也是莫明边往自习室走边推算边发的。
学霸的脑回路你别猜!
莫名平时一开口推算,他们宿舍活着的三个就想一起开窗户跳楼。
宿舍其它两个人都有女朋友,这会儿肯定还在外面浪,司小年没按照莫名给的建议裸着吃饭,也没想边吃边往自习室走。
跟这种理论轴的人,伤不起。
裹着一身热气从浴室出来,司小年选择穿条大裤衩再吃饭,裸着吃东西,他还真没这种爱好。
莫名帮他打回来的饭凉了,但他还是生冷不忌吃光了,然后又翻出一条巧克力溜溜胃里的大缝,最后灌了一杯热水溜了胃里的小缝,才算饱了。
这一天都在急急忙忙中度过,急的时候司小年没发现什么不对,这会儿端着水杯喝水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了。
铁丝环没了?
司小年定定神,翻了翻满是臭汗味的裤子,又去翻背了一天的双肩包,还是没有。边边角角,甚至换下的鞋袜里都找了,依旧没找到。
“靠!”司小年头顶在上下铺的床边上,有些慌,回想了一遍,铁丝环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
上午比赛上场时带着,因为队友问过,是不是情侣戒指。
吃过午饭回学校的公交车上,也摸过几次,因为怕人多挤掉了。
打车去是体育馆,出租车上也摸过,因为着急,习惯性动作。
所以,是跳舞时候掉在篮球场上了?
还是进场前掉在休息区了?
“哐啷!”一脚踢在铁床腿上,床撞在墙上一声闷响。
正好宿舍门这时开了,司小年室友诧异的看着司小年:“教主你,你脚疼吗?”
挺疼!但司小年怕一开口会爆粗口,忍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忍住。
“操!疼。”一个操字概括了千言万语。
张宇楞过之后进屋,把一袋子零食往桌上一撇:“今儿校内论坛都是你,一路飘红,你宁可在宿舍踢床玩,也不陪陪你后宫三千,好无情,好无义……”
司小年从桌子上抓了一本宪|法学,又从衣柜拿了件长袖T恤甩肩上。
快走出宿舍门时他问张宇:“自习室去吗?”
“不去,陪女朋友逛街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精血,不去,拜拜,我要窝着养精。”
边下楼边穿衣服,司小年这会儿非常想一路狂奔去市体育馆。
不知道散场后,会不会打扫卫生?
一定会打扫……凌乱的脚步一顿,他突然颓了……就这么丢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认定能陪他到死的东西,突然不属于他了。
不属于的……毫无防备。
哪怕他有一天想明白了,自己站河边把铁丝环扔河里,也比毫无防备的丢了来的舒坦。
再抬头已经到了教学楼前,能上自习室的那一层楼,整层楼的灯都亮着。
司小年站在小路上仰头望着亮灯的那一层。幽静的校园里,那一层的灯光很暖。
今天是三月五号,……他要怎么跟夏未申说他丢了铁丝环?
“别洗了,你丫再给鸟洗秃噜皮了。”看齐然拿着浴巾往卫生间蹦,宿舍老大在他身后说。
齐然拿浴巾狠抽了老大后背一下,抽完又后悔了。老大背上的肥腻腻的五花膘,肉眼可见的在他浴巾下弹跳了几下,皮肤表面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油光。
老大人懒道理多,说是为了留住真元,一三五洗澡,二四六擦身,周日看心情。
齐然心里哀嚎——他这条浴巾算完了。
洗完澡,齐然又开始洗今天的衣服和背包,牛格逼逼的没错,他的很多东西都是洗坏的。
黑色背包底部蹭了一层灰,还有几根大长头发,齐然咧着嘴,舞蹈社团那群妖孽拿他背包装链子,随后又扔在了地上,毕竟大家的篮球包都堆在地上。
操了,一群妖孽!
洗了一遍,涮了几遍,心理上觉得包终于干净了,齐然停手作罢。
倒拎着包往阳台走,经过老大身后,这人又嘚啵:“大鸟,你知道不……”
齐然:“我不知道。”
老大被打断也完全不受影响,继续嘚啵:“就你,哪哪都特爷们儿,从头皮屑到脚指甲里的泥儿……”
齐然把脚丫子往老大眼前一凑:“看!没泥,让您老失望了。”
老大一摆手:“是,刚洗过肯定没有,我就说,你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个地儿不是糙汉子的标准……”
齐然冷笑一声:“老大发现你最近有点膨胀啊?”
老大一抱拳:“承蒙各位兄弟不弃……”
齐然:“我弃,又嫌。”
老大不卑不亢:“就你这个洗刷刷洗刷刷的劲儿,把你纯爷们三米五高的身高直接拉低到上车不用买票的身高。”这句话总算说完了,老大解气的一拍大腿,把大耳机往耳朵上一扣,接着排位赛。
齐然正挂包,笑着回头要骂人,“叮铃!”清脆的一声响,声音不大不小,不容忽视。
弯腰捡起来看了又看,齐然才看清楚丑了吧唧的东西是个铁丝环,类似戒指的铁丝环,还像别致钥匙圈、拉锁中间的拉环,并且能看出来是纯手工做的。
做工还算细致,打磨过待在手上或者挂在身上都不会刮皮肤或者衣料,单看金属磨掉色的一面能看出来,这个铁环已经使用很久了。
挺特别的一个环,齐然在手里抛了抛,正好接孙子专用车的车钥匙缺个钥匙环。
一手车钥匙,一手铁丝环比划了半天,根本穿不进去钥匙,这特么是个死环,只能带手指上,挂东西是没可能了。
借着书桌上的台灯,齐然又看了一遍细铁丝环。
做这个铁丝环的人应该用了心思,细细一排铁丝环了四圈,比一般戒指宽一些,一头一尾对接时,盘绕在四圈细铁丝上,像两个相拥的人。
齐然忽然笑了,自己想象力还挺丰富。
一截磨掉色的铁丝而已,硬让他看出了一段故事。
他还学什么医,他该去写小说。
【小剧场】
鸟哥(⊙o⊙):别人家的男朋友都是香水、沐浴液、洗衣粉、牙膏味儿的,我男票是蒜味儿的,听说大蒜和咖啡挺配的。
教主:再逼逼拔光你鸟毛!
鸟哥捂住KD: 你来呀(ー_ー),不摸你就是一头大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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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铁丝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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