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时候，幸福来得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那个星期天下午，毫无任何征兆，牧然突然来到了我家。
他的到来，就像炎热的夏季，突然降临的一场大雨，让人欢喜，让人心潮起伏，犹如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枚石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我家。
当时，我在楼上背课文，程曦在楼下喊：“姐，姐，有人找你！”
我下得楼来，便见到了高大英俊的牧然，坐在我们家堂屋里，陪奶奶说话。
他坐在奶奶身边，墨黑的浓眉，深邃的眼眸，深刻精致的五官，明眸皓齿，翩若惊鸿。
他握着奶奶的手，轻声而温柔地和奶奶聊着天，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静好和春天般的温暖。他们的对话飘荡在堂屋的空气中，像一首缓缓流淌的诗篇。
我呆呆地望着牧然，脑海里闪现出这样的诗句：立若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天！这是一个足以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的男孩！
奶奶因为腿脚不便，串不了门，所以，每当家里来了客人，就是奶奶最开心的时刻。
“我母亲给你们带来些鸡蛋和鸭蛋，她说感谢程叔叔救了我姐的命。”发现了呆若木鸡的我，牧然站了起来，用他那双好看的、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说。
原来，有一年牧然的姐姐老秋得了急病，是我的父亲把老秋治好的。牧然母亲一直记得，感恩至今。
母亲留牧然在家吃饭，牧然没有推辞。
那时候，我们读书很快乐，学习也没有什么压力，星期天也不用上晚自习。每周周五放学后，学生就可以回家，周日返校，背米来学校换饭票。
母亲煮饭的时候，牧然就挑起水桶，跟着我和程曦去寒水冲帮母亲挑水。
那时候还没有自来水，用水要去寒水冲挑。
母亲没有工作，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奶奶、程曦和我。平时家务活基本都是母亲干，挑水自然也是母亲的事。有时候父亲下班，也会帮母亲去挑水。
程曦还小，我又身单力薄，所以挑水这样的体力活，一直都是母亲包揽。
牧然帮母亲把水缸挑得满满，最后还要把两只水桶装满水他才罢休。
奶奶很喜欢牧然，对我说：“大宝比二宝勤快。”
来过我家的男生只有两位，一个是东南，一个是牧然。奶奶很喜欢他们俩，她管牧然叫“大宝”，东南叫“二宝”。
东南来我家，除了陪奶奶唠嗑，就是和程曦下象棋或者军棋，要么就是打弹珠，他没有帮母亲干家务活的智商和情商。
这不怪东南，东南在家是老幺，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家务活都是哥哥姐姐干，东南基本上都是甩手掌柜。
吃饭前，奶奶说她头痒，叫我帮她洗个头。
牧然一听，二话不说，麻利地打来水，帮奶奶洗头。洗好后，还悉心地用毛巾把奶奶的头发擦干。然后，他拿起梳子，仔细地帮奶奶梳头。
牧然的一番操作，行云流水，把我和程曦看呆了。
牧然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说：“我读初中的时候，我姐就出去打工了，为了盘我读书，她和母亲受了很多苦。所以，我什么都会做。”
夕阳从外面照进堂屋来，斜洒在奶奶和牧然身上。
堂屋静极了，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让人遗忘了世俗和时间。
在锦缎般丝滑的暖阳里，在淡淡的如雾荷之诗的意境中，我看到牧然眼里，有如水一般清澈圣洁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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