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梓昕发消息前，季川正半躺在二楼落地窗前发呆。
回完消息后季川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桌面，谢梓昕之前带来的花已经干枯，花瓶被他重新收进了箱子。
季川时常会想起那束花，那束花花瓣的手感，以及送花的人推门时风铃发出的响声——
叮铃——
谢梓昕来了。
“早。”谢梓昕咧嘴一笑，“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他们两个没说几点见，季川没打算问，他给苗婧放了个假，打算就这样坐在店里等谢梓昕来。
“我也没吃，一起吃点？”谢梓昕问。
“好。”
这条街里谢梓昕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谢梓昕对这个地方完全不熟。这条街从小就被爸妈说不是什么好地方，鱼龙混杂干什么的都有，不能去。所以他从没有过往这里来的念头，要不是上次吵架气急了，没看路一股脑地走到了这里，也不会推开这家纹身店的门。
谢梓昕看着周围，这里也没有家长口中说的那么不堪，无非就是破旧了一些，给人一种年久失修治安松懈的感觉。
季川带谢梓昕来了一家生煎店，一个很小很小的店铺。季川要了二十块钱的生煎包，他和谢梓昕一人一袋。
谢梓昕打了一晚上的腹稿在吃到这一口生煎的时候全都忘完了，肉香混着焦香的外皮，咬下去时咔呲爆油，面皮很薄肉馅十足。谢梓昕眼睛亮了亮，这样太好吃了吧！
季川把谢梓昕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季川知道这是开心，但他不太能理解这种变化的原因，只是因为吃到了早餐吗？
“好吃吗？”季川问。
谢梓昕连连点头，“宝藏。”
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时谢梓昕忍不住叹气，心里想的节奏全乱了，一会儿要怎么开口才好。原本他打算趁着吃早饭的时候先循循善诱一下，这会儿都能看见店门了他们谁都还没有开口。
谢梓昕倒是没指望季川开口说话。
回到店里后季川锁了门，两人上二楼。
“不影响生意吗？”谢梓昕跟在季川身后问。
“不影响。”
挺随性的。谢梓昕心说道。
季川和谢梓昕面对面坐下，季川先开口问：“你来找我，是因为白哥和你聊过了吗？”
“嗯…他就大概讲了一下，你介意吗？”谢梓昕歪头问他。
“不介意。”季川说，“我这是不正常的，我知道。”
季川说得一本正经，他看着谢梓昕，谢梓昕也看着他。季川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眉骨高，衬得眼睛更加深邃。
谢梓昕就这么看着季川的眼睛，他从中看不出来太多情绪，更多的感觉是纯真。谢梓昕没由来地想到小时候老家养的大黄狗生下的幼犬，正处于对周遭环境一无所知的阶段，所以格外地纯真。
“我喜欢你。”谢梓昕移开视线不去看季川，“我知道你大概清楚什么喜欢，其实我也没那么清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
昨天晚上的腹稿并没有最后这句话，大概是收到了纪澄诚的影响，谢梓昕稀里糊涂地就这样说了出来。不过也没什么让人觉得不好的，一辈子的事，要认真对待，哪能说承诺就承诺了，对谁都是不负责。
“但是就目前而言我没有想过不喜欢了。感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我现在对你的感觉并没有因为知道关于你的一些事而消失，反而更强烈了。”谢梓昕低着头，“我想，尽我所能去帮助你克服情感认知障碍。”
喜欢。季川数着谢梓昕话里的喜欢，一共说了四次，砸得他有些茫然。季川总是这样，接不住别人的情绪，也不理解这种情绪波动到底因何而起。
季川看着谢梓昕，对方没有看他反而是看着桌子，话说得很急，耳朵越来越红。话说完就抬手揉了揉头发，接着看向他。
“你想要这样吗？”谢梓昕问。
季川站起来去抽屉里拿了个东西，他放到谢梓昕面前，“这是我的全部，给你。”
“嗯？”谢梓昕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上交工资？
“答应一个人要有诚意。”季川说，“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感觉到我有这个诚意，这样做可以吗？密码是081202，里面是我这三年纹身挣的钱。”
谢梓昕笑了：“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银行卡跑路？”
“你说要帮我，我信你。”
谢梓昕被这句话触动，给出信任是一件很多人很难做到的事，谢梓昕听得出来季川在很认真的回答他，他愿意去相信季川所给出的信任。
他有设想过他和季川的以后，两种可能，季川可以认清自己的感情和他在一起，第二种，季川喜欢别人。
当时谢梓昕想，这两种结果其实都是好结局，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他不接受自己的第二个设想。
“那我们现在什么关系？”谢梓昕乘胜追击地问道。
“……医患关系？”
谢梓昕想笑，他忍住这股冲动，接着跟季川说：“以后你不再有认知障碍，万一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到时候把银行卡要回去，我还能不给你吗？到时候你是感情事业双收了，留我一个什么都没有。”
“不会。”季川摇头，“不会出现第二个你。”
“那你来当我男朋友吧，现在就确定关系。”谢梓昕勾唇，朝季川伸出手，“准男朋友，我带你体验人生的酸甜苦辣要不要啊？”
季川拿着银行卡放在谢梓昕手上，“要。”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谢梓昕问。
季川答：“男朋友。”
谢梓昕很满意这个回答，感情本身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感知，比起长时间的无名无分，谢梓昕选择先占有，这样干什么都名正言顺。
这算是趁人之危吗？谢梓昕想。肯定不算，季川只是有认知障碍又不是意识不清醒，这叫什么趁人之危。
季川说“男朋友”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谢梓昕并不在意，男朋友这个词会在以后，在季川心里变得越来越有分量。
谢梓昕有这个自信。
“话说回来你们纹身店上班这么随意的吗？说放假就放假了？”谢梓昕陪季川在店里收拾东西。
“也没有，但随意是很随意。”季川拦截下谢梓昕正在干的活儿，示意他什么都不用做，“有时候会突然被告知不用工作。”
“喔。”谢梓昕干一件季川就抢着做一件，最后他撒手不干了，坐在一旁看着季川干。
“我有个问题，你是能看出别人的喜怒哀乐是吗？”谢梓昕问。
“嗯，开心，哭泣，愤怒……”季川说，“我都能看出来，但是我不理解，很多我都不理解。”
“比如？”
季川想了想说：“这条街以前有只流浪狗，苗婧总喂它，后来狗死了，苗婧在哭，我就不理解。狗死了，再找一只喂就好了，眼泪又不能让它死而复生，死了就是死了。”
季川的语速很慢，有些地方的停顿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接着往下说，最后想着谢梓昕说过的话还是决定不有所隐瞒。
“这是人之常情。”谢梓昕说。
“我不像个人。”季川看向谢梓昕，“对吗？”
谢梓昕在季川的注视下缓缓点头，“不过这也不怪你，你只是失去了一部分，找回来就行了。多大点事儿，有我陪着你呢。”
“好。”
季川心里在起火，妄图融化些什么东西，让感情浮现。
从纹身店回去之后谢梓昕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他坦荡地在宿舍小群里艾特全员告诉他们自己有对象了。还发了朋友圈，配图是谢梓昕走之前和季川拍的自拍照。
小群里炸开了锅，谢梓昕觉得手机上三言两语说不清，就一点儿没管想着等他回去了再说。
谢梓昕到寝室的时候应阳和翟佳木齐刷刷地看向他，阮楼表现得最平静。
应阳第一个发出质疑，“为什么你这就把人追到了？”
谢梓昕零贞起手，“人格魅力太大。”
“嘶。”应阳嘶了一声，“我人格魅力不够大吗？”
谢梓昕耸耸肩，“其实我想说的重点不在这里。”
谢梓昕把季川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讲出来了，“我之后想带他多交点朋友，我一定是要带他见你们的，所以先跟你们讲讲他的情况。”
应阳听得直挠头，“我以为这号儿人只存在于小说，情感认知障碍，总感觉是里人很遥远的事。”
“和我们平常接触的圈子有关。”阮楼说，“我们不往那方面交往，遇不到，自然觉得远。”
“哦，是。”
“这会很难吗？”翟佳木担忧地问，“会不会消耗感情？”
谢梓昕看向阮楼，他们四个人的经历里面好像只有阮楼可以给出一个有参考价值的答案。
“不会，这本身是一个发觉感情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感情只会越来越浓烈。谈不上消耗，真的没爱才消耗。”阮楼看懂了谢梓昕的意思，就跟翟佳木解释，“在谢梓昕身上是对方有情感认知障碍，比方说换成你，对方可能喜欢到处跑，你选择等他回来的这个过程会觉得消耗感情吗？”
翟佳木想了想，“好像不会，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感情。”
阮楼打了个响指，“差不多就是这样。”
一旁的应阳不解，“这不就算异地恋吗？”
阮楼说：“对于你当然又要换一种方式，你和佳木的性格不一样。”
说来说去，他们都是支持谢梓昕的，并没有不看好或者反对谢梓昕的这个决定。
“现在是不是要接着说，祝你成功？”
不会弃坑，但是后续没时间会写的很慢很慢。[求求你了]真的不会弃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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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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