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说着，没注意杨书桥的眼睛亮了又暗下来，等他抬起头来，看见的依旧是一片深沉而宁静，仿若置身于夜空。
谢放吞咽几下，避开目光，继续说：“如果你介意，我们还可以假装俩兄弟。”
只是肤色被人怀疑我就要胡编乱造了。
“不介意，”杨书桥连连说了两次，“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真的？”
“真的。”
“那我们明天就开始。”
“先不急，”顶着谢放明显不悦的眼神，杨书桥缓缓说：“设备你已经准备好了，但我需要知道你的决心。”
“什么意思？你还在怀疑我？”
杨书桥摇头，“不是。”
“那你要干什么！”
谢放从来没这样憋屈过，他明明已经回答了杨书桥的各种问题，也做好了面对接下来艰苦的准备，为什么杨书桥还是不信任他，要怀疑他，难道在他杨书桥的心里他就是个懒散的没什么见识的城市娃？
他越想越委屈，他原本设想是不带的，但是面对这偏僻的山村和孤独的杨书桥，他动摇了，他想带着杨书桥一起，让他的日子稍微好一点，有趣一点，但是，杨书桥这堪比怀疑的话比拒绝他还难受。
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谢放难受低下头，眼角酸涩想要落泪，忽然肩膀一重，温暖的手掌搭在他肩上轻轻拍了几下，接着杨书桥的话传来，“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杨书桥咽了咽，垂下眼说：“你想的那些很辛苦很累，你需要提前适应。”
谢放抬头看他，一瞬间他觉得看不懂杨书桥，这个人好像很‘别扭’，明明简单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说一些其他令人误会的话，他抬头用发红的眼睛瞪人，无意识带些撒娇意味。
他缓了缓，决定听从意见，“你想要我怎么做？”
“明天我叫你起床，先跟着我干几天。”
·
秋末天已经很冷了，谢放窝在暖和的被窝里，脑袋半搭着枕头沉沉睡着。
外面的天才亮了大半，杨书桥就已经起床，他利索洗漱好，穿上保暖的旧卫衣，敲响了谢放的门。
他一边等待谢放起床洗漱，一边进入厨房煮面，二人吃完面，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了，谢放打着哈欠跟在杨书桥后面，走了几分钟到了羊圈。
一股明显的臭味涌入鼻腔，谢放没忍住后退，他见杨书桥熟练打开圈门，像没有嗅觉似的，钻进去检查羊群状况，然后将羊群赶了出来。
杨书桥没有说话，眼神示意他跟上，谢放掩住鼻子，跟着爬坡钻树林，将羊群放在坡上后，他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薄汗，他不知道杨书桥去放羊也这样累。
他喘息了几口气，看向了头顶的电线，沿着线往前看去，他看见了远处山顶的电塔，数根电线从电塔延展出去，连接到了各个山。
没由来的，谢放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美，他盯着杨书桥的侧脸，想他是不是也看过这样的一幕。
忽然手臂轻轻被碰了一下，谢放望过去，只见杨书桥眼里裹挟着温柔，他又碰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下坡。
没等回答，他先下去了，谢放紧接着跟上，到了家，拿起种田工具，去公路下种田。
这次杨书桥没惯着谢放，让他跟着学，他累得直喘气也不心软，硬是让他成功挖了一小块田，种下菜籽后才递给他水瓶。
水顺着谢放下颔线滑下，杨书桥眼眸暗了暗，等休息够了又带着他去另外的田地。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谢放正想休息一下，又被拖起来去检查羊圈的漏风和保暖措施，然后又去钻树林找羊赶回来。
一整天下来可累坏了谢放，吃完饭他就躺上床，只想好好睡一觉。
忽然小腿被人踹了踹，谢放弹起来，见杨书桥端着个水盆，水蒸气朦胧了他的面容，他脑袋一瞬间发懵，问了句蠢话。
“你端着水盆干什么？”
“泡脚。”
谢放哦了一声，坐直身子将脚泡进水里，他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有些昏昏欲睡，他今天实在太累了，他怀疑杨书桥就是在耍他，怎么会这样累！可是他实打实经历了一天，身体的疲倦是不会欺骗人的，就当他准备打明日的退堂鼓时，水盆里挤进了另一双脚。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的脚被杨书桥的围在中间，已经有些红了，他没问杨书桥为什么要一起泡，他只是静静盯着，思绪忽然有些混沌，实在是太舒服了，舒服到他就想这样睡过去。
可有人不想他睡过去，杨书桥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依旧平静。“怎么样？”
“有点累，”谢放老实回答，他没有抬头，又接着说：“但我不会放弃的。”
“知道了。”
“······”
“等会我帮你按摩，不然你明天动不了。”
谢放知道他是在说腿，他伸长手臂，有点委屈说；“手臂也酸。”
杨书桥轻轻叹口气，双手搭上去，温热透过面料传过来，谢放不禁想抽回手臂，紧接着就被按住了，也不知杨书桥从哪里学的手法，被他一按果然舒服了很多，他迫不及待伸出另一只手臂。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谢放继续放羊、种田、检查羊圈、赶羊，他越来越得心应手，也忽然明白了杨书桥为什么要让他先适应，这些东西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他想在这山里打造这方面的内容，就必须得亲力亲为。
杨书桥是不会帮他的，不，也许会帮助，但杨书桥更想让他自己学会，于是在谢放所种的种子发芽后，杨书桥宣布他通过了。
谢放从田坎上跳起来，一把抱住了杨书桥，杨书桥也揽住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温柔包容。
谢放拽住他领子，快速说：“我们明天下山一趟吧，我去拿个我的设备。顺便我们买点其他东西，改善改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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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需要知道你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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