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日子很单调,谢放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开始跟着杨书桥出门。种田他就蹲在田坎上,等杨书桥挖好坑把种子丢进去盖上土,掰玉米他负责掰,杨书桥负责背。
这样的日子有条不紊进行着,谢放也逐渐适应了那有霉味的床铺,直到半个月后,他的后背发痒。
“杨书桥,你帮我看看后背怎么了?”
说完背过去掀起衣服,杨书桥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几眼脸色便黑了下来。
“长疹子了。”
“可我之前从来都没长过啊!”
“换衣服,先去诊所看看。”杨书桥放下他衣服,拿起车钥匙出门。
下山杨书桥开得很快,谢放能感受到他的着急,他很纳闷,明明有问题的是他,杨书桥怎么像是家里着火比他还着急。
不过路途颠簸,谢放也没心思想那些,让屁股不离开座椅才是大事。
杨书桥停好车,带着谢放进入诊所,小小的诊所里人满为患,大人抱着小孩打点滴聊天,家长里短的声音盖住医生开药方的笔迹声。
杨书桥按住谢放肩膀让他坐下,对着医生说明情况后,快速掀起他衣服。
那医生上了年纪,留着花白的短胡子,听完描述带上眼镜站起来一看,脸色不太好。
“他这多久了?”
“今早开始的。”
“不是今早,前几天就有点痒,我以为是蚊子包,喷了花露水就没管了。”
谢放低垂下头,不太敢去看杨书桥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总含着包容,让他在他面前像个孩子。此时主动揭露,他更加不愿意。
杨书桥叹口气,轻轻放下他衣服。他心里隐隐猜测,是谢放初次跟着他钻树林造成的,他经常在里面钻,蛇虫鼠蚊都见过,而谢放是从来没进过的。
他向老医生说明了情况,老医生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他这情况,估计是荨麻疹,平时睡的床有什么情况吗?”
见杨书桥不回答,谢放说:“床我闻着有霉味,可是我已经睡了半个月了。”
闻言老医生皱眉,“你们这些年轻人,对自己身体都不负责,生病了,严重了知道找医生了,早干嘛去了。”
我不生病找医生干嘛,谢放暗自翻了个白眼,看着老医生没吭声。
老医生见他外表估计人年龄不大,当即将矛头对向了杨书桥,“你这哥怎么当的,弟弟被子有霉味你都没发现?人年龄小也不知道照顾一下,就瞎出去鬼混,弄的人受不了了才带过来。”
“行了行了,老头子我说得再多你们估计也不想听。回去了就把被子换了,还有让你哥每天给你擦药。”
谁是他弟弟,我们肤色明显不是一家人好吗。谢放见杨书桥没反驳,忽然想看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那冷淡的脸上竟是茫然,似乎没理解医生的话。
他拽了拽人衣袖,轻声:“杨书桥?”
杨书桥反应过来,对着老医生说:“行,麻烦了。”
医生白他一眼,埋头写处方了。
谢放仰头看他,问:“杨书桥,你刚刚在想什么?”
他没回答,轻拍下谢放肩膀安抚,接过处方药单叮嘱。“我去拿药,你坐在这里等我,别去挠。”
“知道了知道了。”谢放不耐烦说,他对这种‘管教’很不满意,身体是他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见杨书桥走远,弓着身子手不自觉钻进衣服里挠了几下。
等他做完抬起头,只见杨书桥狠狠瞪着他,谢放也不心虚看回去,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没动。
杨书桥没再理会他,等拿到药,他确认了两遍价格,又看了计算机上的数字,付款带着谢放出了诊所。
回去的路上杨书桥没说话,谢放也不想说,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家。
杨书桥一回来就钻进了自己房间,谢放不关心他在干什么,径直走进自己房间,打开风扇坐下,掏出塑料袋里面的药膏,打开盖子低头凑近。“还挺好闻的,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
看着手中的白色膏药,谢放开始发愁怎么涂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找杨书桥。
他敲了敲杨书桥的房门,听见应答后说:“杨书桥,你有时间不?帮我涂一下药,我看不见后面。”
脚步声逐渐靠近,杨书桥打开门,脸上没什么情绪。他见谢放要看他房间,伸手把门关上。“不是要涂药,还不走?”
“走就走,搞得我很想看似的。”谢放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杨书桥端着长板凳进门。
谢放坐在矮板凳上,背过身卷起衣服,见人迟迟没动作,谢放嚷嚷,“杨书桥,你动作快点,我痒。”
杨书桥拿着药膏,抽出棉签仔细涂抹,花了十来分钟,药涂好了。谢放正要放下衣服,被人按住肩膀,杨书桥的声音从后传来。
“药干了再放下来。”
“哦。”谢放回应一声,摸到地上的手机,看起视频来。他之前初步研究了一些视频内容,对比其他的都还算不错,能对口他这里居住环境的也有一两个,按照他的计划,这个时间他本该开始试水。
衣服什么时候放下来的谢放不知道,他只知道身体微微后仰碰到了一具充满汗味的身体,他一瞬间反应过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弓着身子玩手机。
“谢放,”
“嗯,怎么了?”谢放没抬头说。
“你想回家吗?”杨书桥问。
“什么意思,你赶我走?”谢放关掉手机,回头不可置信看人,这什么情况?我就长个疹子就要赶我走?这山里还不允许长疹子?
杨书桥搓了下双手,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神情认真看他。“没有,我就想问,你想回家吗?”
“你大学刚毕业,前面那些年也没在乡村生活过,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生活很单调,除了放羊,剩下的只有种地,没什么娱乐方式的。”
“你愿意跟我去种田、放羊,我很开心。但这里的环境比你之前的要恶劣,我觉得,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谢放转过身静静望着他眼睛,那眼睛依旧明亮,揉碎的星星落在里面竟然有些落寞。他嗤笑一声,说:“你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要我走?”
“没有。”
“算了,”谢放无所谓摆摆手,接着双手撑在膝盖上,抬头死死盯着他,“杨书桥,你说的这些,我比你清楚。我的确没在这里生活过,仅有的几次也是回来吃席奔丧,我也没种过地,小学老师发布的种菜任务我都能种成杂草。”
脖子累了,谢放微微低下头,垂下眼眸盯着自己鞋尖,语气落寞而委屈。
“以前我觉得,回这里很不好,没朋友玩,他们玩得也很土,那些东西我当时都看不上。我到了中学,我的同桌是山里来的,他告诉我,山里很有趣,他和朋友可以满山遍野跑,还能看见野花开满山坡。”
“我当时很羡慕,我从小在县城长大,虽然被山包围,但我从来没见过。”
“每次回来吃席,我都会出去看看是不是他说的那样,可后面亲戚都搬到了县城,我却一次都没完整见过。”
“我长疹子,又不是你的原因,”谢放忽然想起来有霉味被子的原因,抬头看人抱怨改口。
“也有你的原因,要不是你把被子放久了,有霉味了,我怎么会长疹子,那个老医生说床不能睡了,你得想个办法解决。”
“而且,你要赶我走,我还不同意呢!这屋是你的没错,但我作为住了半个月的客人,陪你种田放羊又做饭,也有拒绝的权利。”
杨书桥久久反应过来,说:“我知道了,我没想赶你走。”
接着露出浅浅笑容。
“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很开心。”
谢放本就想他松口,忙回答:“我当然愿意啊!我的创业计划还没实施呢!但是,”
他死死盯着杨书桥,“你以后可不准赶我走啊!”
见杨书桥盯着他,他清了清嗓子,有理有据分析。
“杨书桥你看,我来之前你是一个人,你又不爱说话,要是我走了你成了哑巴怎么办?”
“我在这里又不打扰你是不是?我还能帮你撒种子,掰玉米,陪你放羊,以后我要是熟练了,你也白捡一个徒弟不是?”
“就这样说好了,我就留在这里。”
成功说服杨书桥,谢放好心情去做了饭,饭后他犯了困,整个人坐进躺椅里,双脚一抬困意立马袭来,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午觉。
就当他沉浸在农村夜空的美梦中时,窸窣的声音传进来,他半睁开眼,用手揉了揉眼睛,才看见堤坝上的场景。
杨书桥正在铺棉絮晒太阳,那棉絮上面破了个洞,是他盖的那床。
第一晚谢放就发现了,他最初认为是棉絮不均匀,拉拉链才看见破了洞,为此他还吐槽了一番杨书桥。
而棉絮旁边晒的,是他滴着水的被单和被套,一看就是洗过了。
谢放自己是不可能洗的,唯一会洗的只有杨书桥,他当即燥得跳起来大喊。
“杨书桥,你怎么给我把被子洗了!”
“医生说不能睡了,我洗了后面换洗。”
“那你也该让我来洗,我又不是残疾。再说,你洗了我今晚睡什么,总不能靠太阳硬生生晒到大半夜,然后我再睡觉吧。”
杨书桥拍了拍棉絮,无奈看谢放。
“还有五个小时天黑,不用等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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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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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想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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