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时黎溜着那群狱卒,一路上一直拉着个安全距离,确保谁都没有掉队回去,一直跑到之前他们走的那道暗门之前。
他想的是利用两条走廊来回穿梭然后把那群狱卒困在那边的走廊让他得以脱身。
想的是很美好,但尚时黎忘记了这些狱卒体型有多么高大,而那道暗门既然可以被一堆杂物严严实实地掩藏住,自然大不到哪儿去。于是当尚时黎穿过那道门没多久,他刚回头看了一眼,就眼睁睁看着那一堆壮汉硬生生把门框给挤爆了。
尚时黎:“……”
这门算是废了。
没办法,尚时黎只能另外找机会脱身。但是这走廊都是直来直去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暗门,但是他也冒不起这个险去找,所以他就只能跑。
如此跑了一路,倒还真让他在墙边看到一扇门。
那似乎是通往之前他和宁渡鹤发现莫良的那个小花园的门。
没办法,只能从那里走了。尚时黎稍微加了些速度快速冲入那道门,然后“砰——”的直接把门甩上并且利落地咔嚓上锁。虽然这门看起来并不牢固,但是多少能拖一些时间了。
果不其然,才没一会儿那扇门已经被哐哐一通乱砸了,甚至门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斧子劈出来的裂痕,看起来撑不了多久了。
尚时黎正准备从之前的窗子,然而就在他刚刚爬上那赌围墙时,无意间他看到了花园中的那些小白花树,不由得一怔。
之前那些在花树上吸食树汁的虫子全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在草坪上的密密麻麻又支离破碎的虫子尸体。尚时黎跑过去一看,发现那些虫子尸体上的断口好像是被硬生生咬断的。但是很奇怪,这虫子身上的断口居然是成一个扭曲的M状,而且居然还比较整齐……
就像是由两颗牙咬断的一样。
这些虫子体型可不小,有些甚至有尚时黎拳头大。这里也没有其他生物了,那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的?仅仅两颗牙就已经那么大了,那它的本体又有多大?
这时,尚时黎又看到旁边的花树上,零零散散地多了几瘫大大小小的虫血,有几瘫血的上面,还沾了几片已经被血染红了些许的白色花瓣。
尚时黎从旁边捡了尖利的石头,他突然有个荒谬的想法。
“嘭——”那凄惨的门终于不堪重负被直接砸开,那门在空中飞出一道直线然后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墙上,“啪”的就摔的四分五裂,结束了它惨烈的一生。
尚时黎就拿着刚才那块石头,他也不着急,就等着那群狱卒过来。这些狱卒显然智力水平都不高,见尚时黎就在那儿站着也不觉得有问题,一窝蜂地就冲过去了。
眼看着那群狱卒就要过来了,尚时黎瞅准机会,觉得差不多了就抬手用刚才的尖石沿着脉络在白花书的树干上狠狠一划——
散发着扑天臭气的红褐色的液体汩汩流出,没一会儿就流了一地,尚时黎在那液体触及到他的鞋底之前就率先跳开,同时也与那些狱卒拉开了一段距离。
有些靠前的狱卒跑的太急,来不及刹车,正好踩了满脚那颜色诡异的树枝。他们一见那树汁,头盔之下唯一露出来的那双眼睛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惊恐之色。尚时黎一看他们的神色就明白了,他赌对了。
刹那间,自那棵被划破的花树之上突然伸展出无数带刺的黑青色藤条。那些藤条瞬息间就将那几个沾染上树汁的狱卒捆了个严实。那几个狱卒奋力挣扎,却丝毫没有挣脱开。树冠上的小白花也突然顺着藤条从树上如蛇一般蜿蜒下来,随着它越发靠近,它居然慢慢开始长大,最后他的花骨朵居然有两个狱卒的头那么大了。
那几个狱卒见几朵白花的靠近纷纷挣扎地更加用力,他们惊恐地看着白花缓缓张开花瓣,一个个用力摆着头,满目都是惊惧之色。只是那些藤蔓只会捆得更加用力,甚至为了方便还撤掉了狱卒们的头盔。
就在他们即将发出惨叫的那一刻,那白花猛地张开自己的花瓣,露出里面布满一瓣瓣花瓣的巨大尖牙,然后“嗷呜”一口把狱卒们的头吞了进去。
他们的惨叫被捂死在了花心之中。待到藤蔓终于把它们放开之后,只留下躯干重重地砸在地上,在地上砸出几个浅浅的坑。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何况人在极度恐惧之中身体有可能会僵直不动。等到剩下的狱卒们终于想起来要跑时,一大泼红褐色的液体劈头盖脸地就浇了他们一头。
尚时黎奔走在几棵花树之间,敏捷的身法能让他在这些花树之间灵活穿梭,在他划破一棵树的树干之后他也能很快撤离,不沾染上一滴树汁。没过一会儿,所有狱卒都被溅上了树汁。他们全部难逃此劫。
最后还能站着的只剩尚时黎一人。
解决了危机,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尚时黎还是考虑之后的事。宁渡鹤和莫良如果顺利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去了,他自己倒是不急。如果可以的话,他应该尽快在这里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想到这里,尚时黎抬头看了眼监狱中心的那座高塔。
虽然高度是够了,但总归是座不详的建筑。尚时黎想了想,觉得自己不是很想死在这种地方。
算了,如果找不到自己,宁渡鹤大概会很失落吧。而且宁渡鹤是被自己卷进来的,接下来的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自己走。尚时黎决定,再跟着宁渡鹤一段时间,等宁渡鹤有自保能力了他就找机会去死。
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的尚时黎当即就决定去门那边找宁渡鹤。
尚时黎悠哉悠哉地回到出口处。那是一扇巨大的铁门,看起来分量不轻。至少不是尚时黎能推得动的程度。尚时黎伸手试图推了一下那扇门,果然推不动。那门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门面上都染了一层灰,尚时黎把手收回来,就看到自己手掌上灰了一片,那扇门上也留下一个浅浅的手掌印。
这可怎么办呢。尚时黎左顾右盼了一下,才发现左边墙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拉杆。很有可能就是这扇门的开关。
尚时黎正想过去拉那个拉杆,然而他刚迈出一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又看向那扇门。
除了他刚刚按上去的手印,并没有其他痕迹。
这扇门短时间内没有被打开过。
宁渡鹤和莫良还在这里。
“他们当然还在这里,你没能引开所有的狱卒,他们俩正在一个劲儿逃跑呢。”
一个男声从尚时黎身后传来。尚时黎猛地回过身去看,就见一个黑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男子的穿着很奇怪,这个天气可一点都谈不上冷,但他从头到脚套的衣服全都是棉质的,甚至还披了一件厚重的大氅,居然也不嫌热。
尚时黎天生感官灵敏,如果有人接近他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但这个人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按理说尚时黎此时应该防范他的,但不知为何尚时黎的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大概是个好人,总之不会害他。
而且不知为何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在哪儿?”尚时黎问。
那人一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我以为你会知道。”尚时黎说。
我知道就要告诉你吗?男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打算不再说这个话题:“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不好吗?门就在你的身后,你没必要再回去犯险。”
尚时黎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去找他们。如果没找到,我可能就找个机会自己去死了。”
男人被狠狠地一噎,看向尚时黎的目光更加复杂。
混账东西。
败家玩意儿。
要知道你那么上赶着找死当初就不该——
男人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继续往下想,不吉利。
最后男人只能咬牙切齿道:“他俩很快就会过来的,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啊是吗,谢谢您。”尚时黎这才安心了。明明这个人说出的话毫无依据,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愿意去相信。
再看这小子简直来气。男人这么想着。而且他现在确实不方便出现在玩家面前很长时间。
算了,反正之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于是男人甩甩袖子,转身就要离去,临走前还不忘道:“我走了,你自己多加油。”
“努力活下去吧。”
说罢,男人就离开了。尚时黎很奇怪地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他好像刚才就有说如果没有那两个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找机会去死,男人这句似乎是祝福的话对他来说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他总归是要死的。
与此同时,监狱里的某个角落。
虽然每间石室的陈设都大同小异,但这里总归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的——即使那些狱卒看起来更像是怪物而非人。但这些也决定了某些石室里的陈设会有细微的不同。
就比如谁也没想到这间石室里居然有一大坨柔软的稻草堆。此时宁渡鹤和莫良就藏在这一坨稻草里,简直浑身不自在。这些稻草扎得他们难受不说,不知为何还散发着一股汗臭味,简直折磨人。
一向养尊处优仪态得体的小少爷哪里遭过这罪。
“他们走远了吗?”莫良小声问宁渡鹤。
宁渡鹤不知道那些狱卒有没有走远,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那他可能就会直接暴毙。
然而正当他们想出去的时候,一个狱卒很不巧的走了进来。
两人的神经瞬间紧绷,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狱卒发现他们藏在这里。然而那狱卒不知为何径直就朝着这坨稻草这边过来了,两人瞬间警铃大作,还以为这狱卒发现他们了呢。
结果那狱卒直接把头盔一摘,转个身就直接躺倒在这堆稻草之上。幸好宁渡鹤和莫良分别窝在稻草堆两边边缘的位置,否则就要被正好压个正着了。
一股更为恶劣的恶臭席卷了他们的鼻腔。
宁渡鹤:“……”
至少他们知道这臭味儿是哪儿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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