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入场券

同居时间虽过得慢,但还算有惊无险度过,纪兰因顺利将作息调整到工作模式。在午夜被闹钟唤醒后,她吸取教训再加上一条羊毛围巾,才带着装满教材的纸袋下楼去上课。

除却众学生的惊喜万分,同事们对她的突然回归表示了十成十欢迎,哪怕平日里没有太多交集,也连声道喜。

成年人的人情世故便是如此。再不喜欢的人,为了所谓体面也只得喜笑颜开道贺。

“对了……医生说,我住院期间医药费是其他人代交的,后来我想要把钱还过去,却一直联系不上。”好不容易找到空子岔开话题,纪兰因感觉脸上肌肉都要笑得僵硬了,“你们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与她交好的同事闻言认真回想一番,给出的答案却不尽人意,“人家前几天就离职了,连校长都联系不上,我们也不太清楚……那个人大家都不太熟。”

纪兰因的心微微一沉。

日常寒暄时周辄之有意无意提醒过,为她破费的这位同事很是神秘——他也不好直接说出可疑这个词,明明与她交情一般,却愿意为了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她垫付。

还不是一笔小数目,将近十几万的钱一下子拿出来纪兰因本人都觉得肉痛无比,更不要说陌生人来出了。

——这样她想到了某个人。

发过誓会永远爱她,最后却毫不犹豫弃她而去,连半句道别都未曾留下,任由昔日美好像从高空坠下的雪景球在地面化成一地残渣。再想要去捡,能拥有的仅是刺痛掌心的玻璃。

过去记忆在脑中翻涌,如巨蛇撕扯着她本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经,顺着这难得的缺口一路蚕食她的理智,等到同事连声担忧唤回神智,后背已汗湿,布料紧贴肌肤,仿佛巨口在吮吸血肉,一张一翕,隐痛连绵不绝。

勉强完成今日教学任务,学生依次和她道别踏上归途,纪兰因踩着凌晨三点的尾巴扫了夜校旁的共享单车回来,没想到别墅仍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换做平时,秦麓湖往往熬到第二天一点出头就睡了,最晚也不会超过两点。

多半是发生了什么意料外的情况。

打开门后,入眼就是散落一地的草稿纸,沙发上胡乱用毛毯堆出供她栖身的小床,露出半个酒红色的脑袋,像极了不愿离开洞穴的鼹鼠。

“不困吗?”

也许是刚才受其他人的喜悦影响,她丝毫不觉睡意,反而精神振作,除了体内某处时不时抽痛,比起从前状态要好上很多,授课时还有闲心和学生说些俏皮话。

秦麓湖趴在沙发上,正有一搭没一搭看着笔记本电脑,听到她换鞋时衣物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头也不抬道:“还不是老周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他收到入场券了,特地把我叫起来收集资料。”

闻言纪兰因动作顿了顿,从现在的距离看去,只能看见几条折线波动不止,红绿交杂,看上去和她口中“入场券”没有关系,反倒越看越像是股市涨跌画面。

……这也算是资料吗?她忽然不想知道这张地狱车票到底是通往何方。

“今天晚上那群人状态似乎不太好……”她烦躁地重重按下回车,翻身坐正,“又不愿意配合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我一直以为你是在炒股。”她凑到秦麓湖身边,定睛一看,定格画面与想象截然不同。

“玩家人数”、“门票统计”、“游戏情况”三大板块占据绝大部分板面,拼命将脸凑近边角,才得以找到缩小再缩小的秦麓湖的ID名与证明管理员权限的身份红标,她的头像是只蝴蝶,挥舞着斑斓翅翼自白夜飞过。

操作相当娴熟,还没等看清弹窗具体内容就被她处理完善,直到此刻她才认识到,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女真的在管理着整个城市的游戏进行。

秦麓湖关掉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数据波动,闻言一窒:“……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设定了吧?我真的分不清你究竟是哪个年代出来的老古董。”

将管理员页面缩小至托盘化,秦麓湖直接打开与周辄之的聊天页面,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让她失望的是,两人聊天记录只有再寻常不过的嘘寒问暖。

周辄之负责“早上好”、“晚上好”、“吃过饭了吗?”,秦麓湖负责已读不回,每日不间断的问号挤满聊天框,多少显出几分可怜。

他发过来的是一张游戏宣传海报。

占据视觉中心的是名穿经典黑白条纹囚服,黑发碧眼,留着长长辫子的少女,大约十**岁。手握蓝宝石项链低头祈祷,神情忧郁而悲伤,像个进退两难的殉道者。

身着囚服,性别、年龄各异的男女围绕着少女依次错落排布,共同组成了形似玫瑰外轮廓的构图。

游戏名称用缠绕有滴血藤蔓的花体字写就——《监狱脱出:十二个罪人与圣女的破灭求生之路》。

作为平日鲜少接触游戏的老古董,纪兰因一时间卡了壳。

这全然是陌生的领域。

观看各类恐怖片、血浆片多年,几部较为经典的恐怖游戏她还算有所耳闻,对这发售日就在几日前的新作,要询问都不知从何说起。

“……这是什么?”纪兰因双手环胸,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光看诸如“上千个选项”、“百万字文本”、“历时四年精心打磨”、“多重反转 烧脑 推理”,她只能联想到从游戏开头就不停进行对话选择的大砖头,起码有四册《Blood Lovers》①那么厚。

“是什么?你问的是类型还是游戏剧情?”只看她表情都能猜到纪兰因的内心波动,秦麓湖大发慈悲搜索了几个百科词条为她解释,“是个剧情到发展老套到,光看游戏名就能猜到后续的TAVG游戏②。讲述了失忆的修女女主角在监狱里苏醒,和十二位犯人们历经勾心斗角自相残杀,最后找到真相逃出生天的故事……别这么看我,真的不是把游戏简介原封不动念了一遍。

“因为刚发售不久,所以网上连一条评论都没有。我本来还想找攻略来做参考,现在只能自己硬啃了,这种全是选项的游戏有时候选错了一个就要game over从头开始。如果上千个选项不是噱头,制作组最好别只给我三十个存档。”

纪兰因再三确认后才道:“我指的是,这和入场券、以及游戏到底有什么关系?”

联通虚拟与现实的“电子游戏”,与联通死亡与现实的“生存游戏”,两者性质与实质可谓天差地别。

秦麓湖这才嘴唇上翘,托着腮状似幡然醒悟道:“哎呀,差点忘了非正式玩家还看不到。”

果然是故意的。

纪兰因作势皱眉,她这才道:“像这种不会直接给出信息的入场券,是藏着只有玩家才能看到的隐藏信息的。老周这张就是,我看看——嗯,诚邀周辄之先生,于二月二十九日晚十一点前往北山监狱参加游戏发布会。”

“我记得北山监狱早就宣告弃用,荒废了快七八十年了。”纪兰因问出了当前最关心的问题,“所以,我们会在一片废墟里撞鬼吗?”

“也不一定啦,游戏是会根据入场券信息生成副本,但生成内容基本在致敬和借鉴这两个度之间。就像上一次游戏是送你免费公交票叫你去扫墓,结果一下车就看见一群无头新郎官找你要喜钱,死了几百年的老鬼还有脸讨媳妇。”

“……你们最后给了吗?”

秦麓湖义正言辞道:“谁会没事干在身上带一堆冥币纸钱,我又不卖花圈。老周都恨不得当场给他们开个亲密付和花呗了……”

说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及时悬崖勒马,“我早就想说了,你为什么总是关注些奇怪的地方。别随便扯开话题,现在谁还记得刚刚我们在聊监狱。”害得她也总管不住嘴,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不是周辄之想,是你想给它们开亲密付、开花呗吧。”纪兰因笑容满面,不经意间抓到了她的小辫子。

“……你在讨人嫌这方面,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嗯……就是这样,她好像已经崩溃了。”此时的纪兰因是个尽职尽责的转播员,负责将秦麓湖在电脑前眉头紧锁、愁肠百结、怒发冲冠的样子事无巨细传达给电话那段的周辄之。

事情还要从五天前说起。

起先秦麓湖对那部她已经记不清名字的视觉小说不以为然,全心全意进行对北山监狱的地毯式搜查,美其名曰就算周辄之是本地人也绝不会比互联网更了解地方史。

等到她掘地三尺终于找出监狱闹鬼、有冤死亡灵出没的传闻,并用它把纪兰因吓到午夜不敢出门后,距离四年一度的二月二十九号,只剩下三天了。

秦麓湖下载游戏只用了半个小时——凭借她引以为傲的网速,打开游戏总计花了五秒钟,但从游戏加载读条完成到现在,因为选项与重复文本量太多,在这宝贵的四十八小时里光是笔记就做了整整五页,她至今没通关完美结局。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直在围绕bad end和normal end打转,连真结局都没打出来。

“看得出她很辛苦。”周辄之苦笑。

顶着浓重眼下青黑的秦麓湖有气无力反驳道:“你们有空在那里说风凉话,为什么没空来帮我忙?”

“你给我的任务是了解北山监狱和AVG游戏发展史,以及记得去健身房。而且我每天都要去上班。”纪兰因把手机挪到左耳。

“刚刚开学的医学生是很忙的,我最近在背传染病和寄生虫。不过呢……麓湖,我打听到了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最后的入场券会是这张海报吗?”

剩下两人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国人制作组的组长,是我的高中同学。他生前就提起过无数次自己在制作游戏,可惜因为迟迟交不出成果,没有人相信他。你现在在打的,是他和其余学长合作准备的毕设。”

秦麓湖发自内心道:“麻烦帮我转达你那个现在应该在地狱服刑的同学,如果一个有几百个不重复选项的游戏只有三十个存档,制作人下辈子绝对会被凌迟处死。”

终于写完了!再来求一下收藏和评论!感谢各位读者支持(鞠躬)

注:①《Blood lovers》为作者虚构的小说,仅在该小说世界中存在。系讲述一对年轻夫妻决裂又破镜重圆的爱情故事,内含推理与惊悚要素。

②TAVG游戏:指的是文字冒险游戏(Text Adventure Game)。这种游戏类型侧重于剧情,通常设有多个分支和多个结局,通过CG和动画作为辅助,玩家做出的选择会影响到整个游戏的走向。(以上内容均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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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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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不存在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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