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娅从脖子上解下项链。那是一条缀着若干珍珠,精致华美的银白色项链,正中央有一颗漂亮的叶子形状的宝石,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这个就当作定金送给你。”尤利娅拉过提比略的手,将东西塞在他掌心,又替他把手合上,“父亲不大会关心我少了哪条项链。这是我很小的时候他送的,他可能早就已经忘记了。大概值…我也不清楚,至少有一万塞斯特斯吧。”
一万塞斯特斯,并不算很贵,但也不便宜了。
提比略沉默不语,表情复杂的把项链放进了口袋。
他随后抽了一把腰间挂着的匕首递到尤利娅面前。
“给你。”提比略说,“我暂且答应你的请求。这个就是证明。”
尤利娅接过匕首,心想着要不要顺便来个歃血为盟什么的。
不,还是算了。
“这匕首可比项链值钱。”尤利娅说,“你不心疼吗?”
“你会把它卖了换钱吗?”提比略俯视她。
“……呃,那倒不会。”尤利娅撇撇嘴。
两人靠在墙上,盯着夜里的花园发呆。
“我无法保证什么…还不知道去了军队会怎么样。”安静了片刻后,提比略开口。
“你紧张吗?”她问。
“还好吧。”
提比略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才想到匕首已经给了尤利娅。
他想事情的时候手会习惯性的在刀柄摩擦。
虽说洗完澡穿着便装,但随身佩戴武器是提比略的习惯。
大概是出于想要培养自己“军人意识”的心情,没有会奇怪。
“不会让你当百夫长的。”尤利娅想到什么,笑着说,“别犯傻了。屋大维说的。”
“难不成会让你当吗?”提比略瞪了她一眼。
尤利娅:“那可未必…要是建立一个女子军队,那我至少也是个百夫长级别。”
提比略:“还女子军队,开什么玩笑。你能杀只鸡吗?”
尤利娅:“我杀过哦。”
提比略:“什么?”
尤利娅:“在厨房做饭的时候。”
提比略:“这算什么?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当士兵了吧?你不过是个女人。”
尤利娅:“那你能生孩子吗?”
提比略:“……”
尤利娅发现自己又把话题聊死了。
和这种说话方式味道很冲的雄性生物辩论她容易上情绪,不好不好。
提比略:“…母亲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起生孩子,他便想起母亲了。
尤利娅看着提比略脸上多出来的阴影,心想他不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吧?
尤利娅:“母亲肯定没事的。就算和父亲吵架,也很快就会和好的。”
她也只能这么安慰。
提比略的眼前不断的闪过屋大维扔孩子的那一幕。
那孩子是他的血脉至亲,还活着吗?
回想起那天屋大维的表情,提比略仍然后槽牙打颤。
他这几日每次试图接近利维娅的行为都失败了。利维娅那里被围的像个铁桶。
母亲的状态就像黑洞,他很害怕突然有一天从那里传来她死去的消息。
他问过屋大维,后者只派人传话告诉他,叫他不要担心,好好学习。
可是怎么能不担心呢?
……
“你怎么了?提比略,提比略?”尤利娅晃了晃提比略的胳膊。
提比略猛地回神,连连摇头。
看到尤利娅担忧的神情,他在想,要把他看到的一切告诉她吗?
该死的,要是那只鬼还在就好了。
……
特伦西娅拖了好一会时间,没办法一直拖着,便和屋大维娅一起回了宴会厅。
俩人看到孩子们都不在,便问起情况。
奴隶说二人没多久就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可能最近太累了。”特伦西娅对屋大维娅说。
“好吧。”屋大维娅点点头。
特伦西娅绕了一圈到达尤利娅的卧室询问情况。
听尤利娅说完大致经过后,特伦西娅没好气的道:“你都不知道绊一跤让他扶你一下啊。”
“……这也太明显了。”尤利娅很无语。
“那你亲手喂他吃饭了吗?”
尤利娅摇头。
以她对提比略的了解,如果她这么做,提比略只会对她表示自己有手。
“你不会做的随意一点吗?算了,下回我让厨子做烤鹌鹑。”特伦西娅继续出谋划策,“吃鹌鹑就得用女人的指甲。你记得用两根手指捏住,两根,递给他。”特伦西娅强调,“嗯,下回就戴这条手链。”
她只觉得这么多次了还没明显进展,尤利娅肯定很不走心。
“我们交换了信物了,是个好的开始。”尤利娅给特伦西娅看提比略的匕首。
特伦西娅知道这把匕首是提比略的心头好。
尤利娅给他的只是一堆项链中的一个,而对方却给了自己最喜欢的贴身物品。
“很有希望。”特伦西娅评价。
其实特伦西娅想的没错,尤利娅的确对勾搭提比略很不走心。
……谁能对13、4岁的小男孩走心呢,又不是变态。
虽然提比略的外表看起来很像尤利娅认知里的十六七岁。这可能是西方人基因问题?但提比略的说话行为方式还是挺符合他年龄的。
提比略并没有很强的性别意识,更看不懂女性的暗示。
“你说的这些他根本不懂。”尤利娅说,“还太早了。”
“不早,”特伦西娅说,“等他去了军队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你还觉得早吗?”
尤利娅想了想,觉得也对。
看来她得努努力…
她凑近特伦西娅,低声询问:“提比略那天替我拿东西的时候,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特伦西娅歪了歪头:“难道他在…屋子外面?”
看到黑肤奴隶被阉割了的事?
尤利娅:“提比略心神不宁,他不相信屋大维所说的利维娅在修养不能见外人。”
特伦西娅叹了口气:“一直不让利维娅见到他…我不明白屋大维在想什么。”
尤利娅也不能理解。
或许是不希望母亲神圣的形象在儿子面前崩塌,所以才用这种方式保护提比略吗?
尤利娅:“我想帮他问问利维娅的情况。还有父亲的。你一定都知道。”
特伦西娅摸了摸她的头。
尤利娅眼神表示坚持。
特伦西娅无奈道:“只要你织完一条你的嫁衣,我就跟你讲。”
尤利娅差点没把手中的东西扔出去。
特伦西娅:“我不知道现在告诉你这些是否合适。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好。”
尤利娅:“你想说什么?”
特伦西娅揽过她的肩膀揉了揉。
“加油干活吧,尤利娅。”
“……”
强烈的好奇心让尤利娅打起精神织起自己结婚要穿的头纱。
屋大维娅对她的勤奋表达了感动,连连感慨尤利娅能干。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这天晚上尤利娅织好了头纱,屋大维也正巧回家。
屋大维面无表情的进了家门,奴隶们立刻紧张起来,周围的空气变得近乎凝滞了。
尤利娅透过树丛和屏风的遮掩看到屋大维换下了长袍,慢条斯理的洗手,知道他在想事情,便没有靠近。
她原地站了一会,刚想走,却被屋大维的管家叫了回去。
屋大维看到尤利娅,立刻露出笑容:“听说你很勤快,已经织好自己的第一件头纱了。”
尤利娅点点头。
屋大维擦干手,坐到一旁的长椅上:“能给我看看吗?”
尤利娅转身示意女奴把东西拿来。
她就知道屋大维一定会来检查她进度…
家里发生的大小事屋大维娅都会给弟弟写信,事无巨细的汇报,这件事肯定也是屋大维娅为了替她邀功告诉他的。
尤利娅戴上头纱,原地转了一圈,冲他微笑。
她最近一直按照特伦西娅提供的方案穿着打扮,把自己弄得更好看。
屋大维眼睛亮了亮,连忙叫尤利娅走近些。
感觉一段时间不见,她就长大了…
但走近了看,还很小。脸小小的,胳膊细细的,胸只有一点点弧线。
屋大维想起了自己当初一眼看上利维娅时的场景,一个比现在的尤利娅大不了多少的少女,领着一个孩子,小腹微微隆起。
他不喜欢太艳丽和丰满的女人,又对有母性的女人有种偏爱,于是年纪轻轻做了母亲的利维娅便完美的符合了他的要求。
不过比起想象利维娅怀孕时的样子,屋大维却是一想到自己女儿也有一天会怀孕就浑身不适。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这种心情,拉着尤利娅的手夸了她一通。
“很好…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累了就休息,剩下的让奴隶做就行了。”屋大维说,“你兄长现在在军队历练着,不会那么早回来。”
尤利娅乖巧的点头。
她乖巧的样子让屋大维莫名生出一种愧疚之感,于是他叫人去找名贵的珠宝首饰送给女儿。
屋大维对自己的着装要求不高,也没有效仿大部分元老在托加长袍的红色边缘绣金线,日常造型十分简谱。
但对待女眷,他一向比较大方。
“这次从埃及带回来了礼物…太忙了,没有时间给你。”屋大维说,“很快等事情告一段落,咱们好好的庆祝一下。到时候一定给你带最好的。”
“最好的应该给母亲。”尤利娅说。
屋大维表情僵硬住,随后很快恢复。
“父亲在担心母亲的事情……我们也都在担心。”
屋大维声音冷淡:“都叫你们不要操心了。”
“可是,叫孩子不担心母亲是很难做到的。我也担心提比略…还有弟弟。”
杜路苏斯还小,需要利维娅的照顾。
屋大维一想起利维娅,就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不恨她,也不后悔。家庭的裂痕如果需要弥合,利维娅不能是唯一的缺口,所以哪怕是用木板草草的黏上,也得动手。
反正他没有什么不能谅解的。
“你继母这件事…并不适合讲出来。你长大了自然就会理解的。”屋大维,“不过,我可以肯定她会好好的。现在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外面环境不好,有人要伤害我们,所以必须把她保护起来。”
“好。”尤利娅得到这个答案,也就不再追问。
她决定剩下的事顺着特伦西娅和屋大维的线索自己查出来。
屋大维问了尤利娅的功课,又和她一起吃了点零嘴,才叫人去准备晚饭。
“父亲不和大家一起吃吗?”
屋大维摇头:“不了。免得他们问东问西的。麻烦。”
说完他又揉揉她的头:“你帮我跟他们讲一讲好吗?我实在是懒得应付。”
尤利娅很想翻白眼,她强忍着点头。
“特伦西娅什么时候会来做客?她说下回来看我会带好看的假发。”尤利娅问。
“嗯,我去跟梅塞纳斯说一声,叫她来陪你玩。”屋大维答应的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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