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蒙德痛叫了一声,迅速用皮鞋尖往戈雷小腿上回敬。显然,这样的动作与他优雅贵气的打扮格格不入,充满了幼稚的学生气。
“你有病?”
明明他们离会场中心很远,莱曼的声音也不算大。但是有一瞬间,戈雷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障碍,落在他身上。
或者说,他身边的莱曼身上。
塞林格并没有转向这边,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高脚杯,正在与客人短促地交谈。可他的视线无处不在,牢牢锁定着躲藏起来的猎物。
戈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刚刚内心激起的汹涌情绪很快被震慑住,这可是帝国的上将、兄弟的正牌雌君啊,他在想什么!
他们被盯上了!
戈雷大脑飞速运转:现在要怎么办?
两虫目前处于疑似闹矛盾的情况,而上将一直盯着莱曼,却迟迟不过来。
酒是他灌的,总不能把莱曼一个虫扔在这?
塞林格上将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跑了的话,可能会被大卸八块。是的,就算戈雷是雄虫也逃不过大卸八块的命运。
要他负责把莱曼送回家?
可是人家雌君就在哪儿站着呢,哪轮得到他来送?说不定还会加剧两虫的矛盾。
虫神在上,他只是想灌醉莱曼听八卦而已,为何会变成如此局面。
戈雷苦恼之际,又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猛地转头,却发现莱曼又喝起酒来了,还是对瓶吹!
“我靠,你这时候耍什么酒疯呢?”他一把夺过酒瓶。
“我有点渴。”
莱曼不太爽,忽然将精神力化成一条带着倒刺的藤蔓,狠狠抽了戈雷一下。
“卧槽!”
戈雷大叫着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莱曼。
“我靠……莱曼你……”
“你……你精神力怎么了?”
莱曼酒量不是很好,整个虫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精神力触手在身边肆意挥舞。
戈雷差一点就要骂出来了,一想到自己顶着上将无处不在的目光,他又硬生生把话题转了个弯。
不开玩笑,莱曼的精神力确实有些问题,藤蔓抽在身上很烫,而且似乎隐隐有着狂躁的倾向。勾得他自己的精神力也不安宁。
这症状,倒有点像精神力紊乱。
事实上,精神力紊乱并非只有雌虫才会出现,只要有精神力的生物都逃不过,只是雌虫更为常见。
精神力狂躁时需要进行抚慰,才能避免紊乱。而坐享社会优待的雄虫们根本不缺雌虫,自然不可能出现紊乱的状况。
只有雌虫,才有可能在精神力狂躁时得不到帮助,进而酿成紊乱的后果。
戈雷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了。
不是,真的假的?
兄弟独守空房,养胃啊?
不过戈雷很快就没空想这么多了,因为雄虫的精神力异常,同样伴随着信息素的失控。
侍者的目光频频向这边看过来,高等级的信息素逸散速度相当之快,几乎让所有附近的虫赶到些许威胁之意,不远处的虫群也产生了阵阵骚动。
莱曼这样的高等级雄虫,造成的影响远大于他的想象。
对于晚宴这种盛会,在场肯定是雌虫居多,贵族雄虫毕竟属于少数。再拖下去,后果会很严重。
戈雷来不及顾忌上将的目光,架起莱曼就要去二楼的休息室。
……
阿克塞尔·塞林格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向前指挥长说了声抱歉,就快步向角落的长廊走去。
这位上将第一次露出了近乎严肃的神色,周围的虫还没有不识眼色的,纷纷让开一条路。
发生什么了?
有心虫已经听见了有关雄虫信息素的风声,隐隐把这两件事情串联起来。
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两只雄虫待的地方,戈雷缺乏锻炼,费了一番功夫方才把莱斯蒙德扛起来。
好在信息素逸散的程度不严重,并没到引起混乱的地步。
周围的虫识趣地退远一些。
阿克塞尔看着眼前的一幕,并未流露出多余的神色,蓝色的眼睛依旧冷淡。
“是谁?”“好像有雄虫信息素。”“等级不低。”
“……好像是那位。”“哪位?”“金维亚家的……”
“那岂不是?”“咳咳!”
声音泛起一阵,又迅速平息。似乎在上将身后,众虫都不敢多言。
阿克塞尔给他的副官使了个眼色,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安利杰立刻明白了上将的意思。
副官不动声色地疏通渐渐看过来的虫群,掩盖了现场发生的事件。
棕发雄虫戈雷看见上将来,在原地愣了两秒,又把莱曼放回沙发。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不知所措。
“哈哈,上将……晚上好。莱曼他……”戈雷眼神游离。
阿克塞尔扫了一眼戈雷,视线移到另一虫身上。
莱斯蒙德·金维亚,他的家虫,同样是很久没见的雄主。
莱曼的金色短发长了不少,遮住一小截后颈,额前的碎发随着他斜躺的动作散落开来。
他的脸庞上泛着红晕,神色带着几分疲惫,还有不安。
阿克塞尔并未多言,只是朝戈雷点了点头,单手撑住莱曼的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窝,毫不费力地把他抱了起来。
莱曼不满地扭动两下,似乎被膈得难受,还哼哼唧唧说着什么“烦烦烦”。
戈雷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莱曼脱口而出。
“……上将,烦。”
好在阿克塞尔神色不变,没有把雄虫放下,只是很平常地“嗯”了一句。
“戈雷,烦死了。”
戈雷满头大汗。
祖宗,我求你别说了,尴尬死我了啊喂!
莱曼费力掀开眼皮,手指不安分地抓上雌虫的胸膛,“阿克塞尔,也烦。”
没等回答,莱曼又抱怨到,“膈得难受。”
上将被点名了,也不置可否,只是把他的背托高一些,让雄虫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顺便单手解开了腕上的手环,塞进口袋。
“我送这位阁下回去。”阿克塞尔本已经转身,又忽然回过头来,交代戈雷。
戈雷打了个哆嗦,迅速点点头。
他呆愣愣地站在一边,放任好兄弟被上将抱走。
那种非现实感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大脑,上次产生这样恍惚的感觉,还是在他们两虫结婚的时候,戈雷被他们请去吃饭。
后面戈雷再也没看过他俩同框。再次看见这画面,还是觉得……神奇。
雌雄虫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戈雷隐隐觉得不对,反正他和他雌君不这样!
要说关系好吧,看着也没多好——莱曼甚至当面说上将很烦,上将也同样称呼莱曼为“这位阁下”。
但是戈雷总觉得,在表象之下,有暗流涌动。
他们的动作并不大,安利杰副官很好地遮掩了现场发生的事件。
————
阿克塞尔从宴会厅后门出去的时候,几乎没什么虫注意到他。
一出门,夹杂着雪絮的风就钻进领口,冷得虫打哆嗦。
莱斯蒙德忽然睁开眼睛,呼吸也平稳许多,和刚才那副醉酒的模样截然不同。只是脸颊的绯红更深了,兴许是因为冻的。
上次阿克塞尔回来的时候还是夏末,现在已经入冬了。
披在肩上的银发摇摇晃晃落下几缕,几乎要触到他的鼻尖。
和他身体相接触的地方是温暖的,稍微驱散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放我下来。”
阿克塞尔的步子顿了顿,低下头来,没发现他已经醒了。
这位上将一直在出神,并没感觉到自己的雄主其实有些战栗,因为寒冷。
他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作为内衬,外面就裹上西装,在暖气充足的室内还算舒适,在飞雪的室外则是单薄得可怜。
他很干脆地接受了指令,把莱斯蒙德放下,解开披风,正要围到他身上。
莱斯蒙德摆摆手,“不用,再走两步都要上星舰了。”
他远远就看见阿克塞尔的私虫星舰停在不远处,在雪夜里闪着银灰色的暗芒。这星舰还是结婚后挑选的,划的他卡里的钱。
莱斯蒙德嘴角微微抽动。别家都是雌虫赚钱养雄虫,到了他这儿,几乎有什么大开支都是刷他的卡。
阿克塞尔的钱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好端端一个上将,穷得令他发指。
不过,反正他钱多。
阿克塞尔诚挚地回答,语气里多了几分情绪:“星舰里也没开空调。”意思是上了星舰一样冷。
莱斯蒙德:……
“行吧。”
于是他还是披上了这件炫酷的黑色披风,不过对他来说稍微有些长。
毕竟只是一件披风,能抵抗一定的寒冷,但不多。
上星舰之后,莱斯蒙德打了个喷嚏。阿克塞尔迅速把空调打开,等待暖气慢吞吞地汇入室内。
他从储物室里拿出来一床毯子,递给雄虫,还印着卡通松树的花纹。
莱斯蒙德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也是他买的。不过不是送给阿克塞尔的礼物,而是他放在自家沙发上的。
什么时候到这儿来了?
莱斯蒙德谨慎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避免自己想太多。
他不想对阿克塞尔的行为妄加揣测,毕竟上将他……不是这样的虫。
“你待会儿还要回去?”
阿克塞尔把脱下的手套搭在控制台上,缓缓点头。
随后又补充一句,“很快就回来。”
“好,那你尽快。”
短暂的对话结束了。随着开关门的啪嗒声,室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星舰内没有开灯,透过显示屏幽幽的蓝光,可以瞧见窗外的飞雪。
明明好几个月没见,对话还是这样平淡又生硬。
莱斯蒙德裹紧毯子,上面多出一种清新的雪松气味。他打开光脑,无所事事地浏览着上将的花边新闻。
他并没有很醉,之前在宴会厅里的那些十有**都是装的。毕竟莱斯蒙德是个“阴险狡诈”的理事会雄虫,早就没有以前那样天真的性格。
就算他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宴会,在听见戈雷明晃晃的暗示之后,也该猜到一分。在光脑上一问助理,果不其然。
只不过他不想理会戈雷的蠢话,干脆就装醉了。
他的确有想过,时隔数月见到自己的雌君,会不会很惊喜。
可他的心说不会,甚至还有几分不满。
光脑里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四个月前。
莱斯蒙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上将回复了简短的两个字:【很快】
随后又补充一句:【最多两个月】
莱斯蒙德骂了他一句骗子,但不是在光脑里。
面前的小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杯热水,保温杯盖子打开,温热的水汽溢出。
小剧场:
晚宴上
戈雷:哟哟这不寡夫吗。
莱曼:我不在意
——
回家后
莱曼:(其实破防了)你才寡,你全家都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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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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