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之后伯侄俩依旧在村外晃悠了几圈,不过这回没碰到吴家人,没碰到也没事,
许多村民都看到了他们,自然能传进吴家人的耳朵里。
邓早早稍微收拾了一下提着两包糕点去了柳家。
“早哥哥。”
“早哥哥,我们刚准备去你家喂小鸡小鸭你就回来了。”
两个小哥儿高兴的围住邓早早,“寻州哥哥生病好了吗?”
原本打算在娘家住一日就回来,因着叶寻州生了急症赶不回来,邓早早只能托人给柳叔信阿么带了口信,说明情况请他们多照看几日家里。
邓早早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回来啦,寻州没事吧?”这个时辰柳夫郎正在厨房忙活晚饭,听到院里的动静,他放下锅铲走了出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大夫怎么说?”
柳夫郎皱着眉头眼底的担忧让邓早早心头一暖,笑道:“大夫说这场病来的好,把他身体里的邪气都发出来了,病完他这精神气都好了许多,就是病中吃不下东西瘦了许多,不碍事,我能给他养回来。”
闻言柳夫郎舒展眉头,眼梢带笑:“你呀!什么养不养的,这话你可别往外说,让别人听了不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柳夫郎把他备用的钥匙还给他,邓早早把两包糕点拆了喂给两个小哥儿吃,刚刚柳夫郎都没注意到他还带了东西来,抱怨道:“都说了让你别乱花银子,你还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你们小俩口还年轻,有点银子就好好存着......”
不等他说完,邓早早告饶:“信阿么,都买回来了,您就别说我了,这几日辛苦咱们星哥儿月哥儿了。”
星哥儿今年十一岁,长相随了柳大壮,浓眉大眼憨实可爱的紧,月哥儿才七岁,跟柳夫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小年纪便凸显出一股子英气,若不是有眼尾那一抹淡粉的孕痣,别人还当他是个小汉子呢!
月哥儿比哥哥活泼好动一些,吃着糕点挨着邓早早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他还从来没去过镇子上,十分好奇镇子上是什么样的,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吃糕点的星哥儿就稳重许多,乖乖巧巧的。
家里的小鸡小鸭叫两个小哥儿养的很好,院里院外还收拾的干净整齐,邓早早夸完两个小哥儿没多留,跟柳夫郎说了声赶着回家去做晚饭了。
叶寻州在家也没发呆,拧了帕子里里外外给擦了一遍。
他们好几日不在家,没想到水缸里竟然还有干净的水,也只能是柳叔每日给他们挑的,叶寻州心里软软麻麻的,自从有了邓早早,他的生活全变了。
如同死寂的平静湖面落进细雨,缓慢渗透荡出并不明显的水纹,让死气沉沉的湖水鲜活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歇着嘛,你病才好,等我回来收拾...”邓早早顿了顿,一想,多动动总比发呆神游天外的好,转口道:“弄都弄了,你再去后院看看菜地,我去挑......”
水缸里八分满的水让邓早早说不下去了,他扭头看向叶寻州,问:“你去挑水了?”转而一想,也不对,他拢共出去还没两刻钟,叶寻州可走不了这么快。
没等邓早早想明白,叶寻州轻声道:“应该是柳叔挑的。”
柳大壮这几日天天都让柳夫郎赶着来这边晃悠一圈,怕小俩口不在家有人偷摸过来使坏,水缸里的水也是柳大壮天天给换的,好叫他们回来方便些。
邓早早笑着轻哼:“人心本善。”
叶寻州把污水倒出院外没听清他说什么,以为邓早早在跟自己说话,他拿着木盆走近一些,问:“刚刚说什么?我在倒水没听清。”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叶寻州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放在以前,他才不会在意别人跟他说什么。
邓早早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你上后院去看看菜地要不要浇水,我生火做饭。”
“晚上咱们下面吃吧?”
面条清淡易消化,适合大病初愈的叶寻州吃,正好买了猪肉回来,做个肉丝鸡蛋汤面,吃进肚子里暖呼呼的。
叶寻州自无不可,走了两步后还是停下步子转头看着邓早早认认真真说:“好。”
他一点一滴的改变,邓早早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哦!不,也喜在面上,杏眼溢出笑来,连眼角那一抹孕痣都鲜亮了些许。
菜叶上挂着水珠,一看就是浇过水的,今儿下午柳大壮跟村里几个汉子上小溪去网鱼,打这边过时候顺道给换了水缸里的水,把后院菜地也给浇了。
以往除了老村长一家也有村民向叶寻州表达出善意,但,那时的他没办法感受到,他沉浸在恶劣的黑暗中,下意识隔绝所有外来的情绪,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被他内心筑起的高墙牢牢挡住。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巨大的变故中浑浑噩噩的活下来。
“怎么又发起呆了?面好了,趁着热乎,咱们赶紧吃。”邓早早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
面前是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金黄的荷包蛋盖在面条跟肉丝上,点缀上两颗青翠的小青菜,小青菜是他们自家菜地里的,小小的一颗,看着味道就不错。
叶寻州夹起一筷子面条,热雾扑在他面上,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该是愉快。
被高墙禁锢的小小少年,他抓住了光。
洗漱完二人各自躺在自己床上,邓早早絮叨的计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咱们明天去地里看看,再施一次肥差不多就要下种冬小麦了,得空再找老村长问问村里有没有谁家有猪崽子卖,还要去山上,多摘些艾叶回来,咱们这冬季一到天就阴冷的厉害,到时候就不好找了,柴也要备足......”
叶寻州静静聆听着他的声音,直到他说着说着睡着了,屋里只剩他们平稳轻浅的呼吸声。
晓得小俩口从娘家回来了,隔日老村长就拄着拐杖找了过来,不巧,小俩口吃了早饭就下地去施肥了,老村长打了个空,他闲来无事也不着急回家干脆围着村子慢慢转悠了一圈。
九月是冬小麦下种的季节,现在村民们都不忙,许多人都趁着农闲这段日子去外头做工补贴家用,在地里施肥锄草的大都是妇人夫郎跟年岁不大的孩子们。
柳家两个小哥儿一看到邓早早就蹦跳着跑了过来,“早哥哥,寻州哥哥,你们来的好晚,我们都来好一会儿了。”古灵精怪的月哥儿仰着小脑袋笑嘻嘻的看看邓早早再看看叶寻州。
看了几眼夸张道:“哇,寻州哥哥比以前好看了,早哥哥你给寻州哥哥吃了灵丹妙药吗?”
邓早早戳了戳他的脑门,好笑道:“你还知道灵丹妙药啊!”
月哥儿挺起小胸脯,“我听大夫说过就记下来了,灵丹妙药什么都能治好的,所以寻州哥哥的腿...呜...呜呜...”
他话还没说完就让星哥儿给捂住了嘴,星哥儿看向叶寻州,一脸歉意,弟弟年岁小不懂,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邓早早也紧张兮兮的望向叶寻州,怕他被月哥儿的无心之言伤到自尊。
只见叶寻州一脸平静,眼神柔和,抬手踟蹰一番后摸了摸两个小哥儿的脑袋,自然岔开了话题:“还没谢谢你们,你们把小鸡小鸭喂的很好,多亏了你们,谢谢。”
这样的叶寻州让星哥儿感到惊讶,这还是叶寻州第一次跟他们说话,而且还是道谢的话,村里的小伙伴都说叶寻州又凶又坏是灾星,把他家的人都克死了,不能跟他亲近,不然也会被克。
可早哥哥跟他在一起生活,一点事也没有,寻州哥哥虽然不爱说话,周身散发一股让人无法靠近的气息,但他是很温和的,一点也不凶。
星哥儿撇撇嘴,都是乱说,叶寻州才不凶不坏,也不是灾星。
邓早早抿嘴笑了。
月哥儿扒开他哥哥的手,蹦跶到叶寻州身侧,小手牵住他的手指,“不用谢,昨天早哥哥已经给我们吃了糕点,哥哥说,是谢礼,既然我们收了谢礼,寻州哥哥就不用再道谢啦!”
童稚的嗓音软软奶奶的,清澈双眸被阳光照射成深棕色,叶寻州的两根手指被幼童柔软的小手包裹住,干净温暖的热意从指尖缓缓蔓延进内心深处。
很久以前,叶寻瑾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总是充满了好奇。
这次叶寻州没有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苦涩是有,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会忘记,可他更愿意去想那些曾经的美好。
叶寻州眉目捎带丝丝笑意,声线温和清朗:“月哥儿很厉害,很懂事。”他抬头看向星哥儿:“星哥儿也很厉害,你把弟弟教的很好。”
他唇角微微上扬,两个孩子被他夸的脸红,眼睛亮亮的看着叶寻州,扑闪扑闪。
两亩地施起肥来不算麻烦,小俩口一上午就弄完了一亩地,今天下午就能把剩下的地都给施上肥。
临近正午,小俩口跟柳家人一块准备回家。
柳大壮上头的老人都不在了,跟他一块的汉子是他弟弟柳小壮,柳小壮比他小两岁,今年正三十,兄弟俩长相一样的憨厚,不同的是柳大壮性子爽朗,而他弟弟性子跟长相一样憨厚。
顺着道柳家人进了村,小俩口沿着小道继续前行。
刚吃完午饭,老村长就来了,拄着他的拐杖慢悠悠闲庭散步。
“叶阿爷。”邓早早双手往围兜上擦了擦上前扶着他进了院子,“吃过没?”
叶寻州干巴巴的喊人:“阿爷。”
对于老村长,叶寻州总是带着愧疚之意。
老村长不在意,笑呵呵的应了声,“吃过了,晓得你们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没别的事。”
他拍了拍叶寻州的胳膊,“病了一场,人又瘦了,瞧着精神倒是好了不少,日后要放宽心,把身子好好养起来,知道没?”
“知道了。”叶寻州乖巧的点点头。
老村长还真就是来看看,看完人又晃悠着走了。
下午上地里施肥施到一半,邓早早忽然一拍脑门,“啪”的一声,把自己脑门都给拍红了,叶寻州丢下铲子瘸着腿还走的飞快,攥住他的手,有些紧张的盯着他红红的脑门:“被虫子咬了?”
“嘿嘿。”邓早早傻兮兮的笑着,“没被咬,就是突然想起来忘了问老村长猪崽子的事。”
叶寻州:“......”
就,有点傻,很可爱。
南柯星星眼:今天的叶寻州有点撩人呀!
邓早早咬牙切齿:作者你最好滚远一点,不然我让你见识见识砂锅大的拳头。
死死抱住邓早早的叶寻州:咱们不跟大聪明一般见识,我们回家,我想吃你下面。
不可置信的南柯一脸懵:开车了对不对?还是我想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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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人心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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