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有的课间季谨都会被班里的女同学挤走,至少上课或者上晚自习的时候他以为能正常学习,可他还是低估了夏蔚蓝在班级里的吸引力,晚自习的时候他正在低头看书,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砸过来一个纸条,正中他的眉心,打开一看写着一个电话号码,扔纸条的女生发现扔错了方向,立即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季谨扣下纸条,没有做声。
没过五分钟,又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砸过来一个纸团,正好砸到季谨的后脑勺,然后落在他的衣领上,季谨抬手拿过来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蓝蓝,这是周末迪士尼的门票,如果可以的话,周末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去游乐园吗?纸团后附带一张游乐园门票,季谨扣下纸团,假装没有看到。
三分钟过后,右后方飞过来一张折好的纸飞机,歪歪扭扭准备往夏蔚蓝的面前飞,但扔飞机的同学没有把握好力度,纸飞机飞过了,从季谨头顶正上方落了下来,正好砸在季谨头顶上,然后落到季谨的桌子上,季谨打开,纸飞机上直接写了一个详细的家庭住址,并附带留言: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来我家找我,周末白天我爸妈不在家,我会一直等你的。季谨咬着牙,深呼吸一口气,将纸飞机扔在桌子里。
结果一口气刚捋顺,从左边直接飞过来一张房卡,房卡的一角直接旋转砸到季谨脸上,季谨忍无可忍,一下子从桌子上坐起来,正准备说一句不要再扔了,结果一看旁边夏蔚蓝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大摞纸团,看那数量班级里至少有一大半的同学都在往这个方向扔纸团,就凭他一句话也阻止不了这么多人,而且也不是丢给他的,想想季谨又安静地坐下来,夏蔚蓝正无聊地去拆纸团,遇到看不懂的还向季谨请教,“子……心,这是什么意思?”
季谨撇了一眼,上面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季谨也没有解释,直接没收了他手里的纸条,“你还小,不用管他们,也不用管这些纸条都写了什么,要不我跟你爸说一下,还是让你去上六年级吧,初中部不适合你,现在的学生都太早熟了,胆子也太大了,扔小纸条告白也不怕被老师抓住。”
“啊?小学部?”夏蔚蓝满脸写着拒绝。
“算了,你这样子一个人去读六年级,旁边没人看着更危险,还是待在我身边吧,以后如果收到这些纸条情书,记住都不要打开,要么当场还给人家,要是找不到头就统统交给我来保管,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早恋的。”
暂时找到了情书的解决方法,季谨特意准备了一个书包,专门装别人写给夏蔚蓝的情书,因为是别人的心意,直接扔了也不合适,季谨会把每天收到的情书整理好锁在书房里,等以后交给夏蔚蓝自己处理,打开阅读还是直接丢掉都是他的自由。
学校里的同学发现送情书都石沉大海没反应之后,又想出了新的方法,勇敢的就是直接找夏蔚蓝告白,含蓄一点的就是默默给夏蔚蓝送礼物,夏蔚蓝桌子上每天都会摆满各式各样的礼物,水杯、爱心早餐、精美零食、手表、手机、围巾、文具、衣服、限量版球鞋……下到女生亲手做的甜品,上到十几万的手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这些人送不出来的,因为夏蔚蓝的桌子面积有限,所有这些礼物甚至把季谨的桌子都堆满了,放礼物的人还算比较有礼貌,在礼品上贴个便利贴,让季谨帮忙转交一下。
季谨每天到教室的第一件事不是打开书本,而是一件一件地收拾放在他桌子上的各种礼物,收拾完自己的还要收拾夏蔚蓝的,这些礼物很多都没有写是谁送的,就算还都找不到头,季谨每天放学做的最后一件事不是收拾课本,而是把这些礼物给带走,“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谁送的还给谁。”夏蔚蓝说的很轻松。
“送礼的人生怕你把礼物还回去,几乎没有一个写名字的,找不到头,没法还。”
“那就直接丢掉,为什么你要这么辛苦收拾整理?”
“这些都是别人的心意,直接丢了不合适吧?”
夏蔚蓝突然有些不悦,“那你希望我把这些礼物都收了?”
“一旦你开始收礼物,那以后恐怕就没完没了,就算你家的别墅面积很大,照这么送下去,估计等你初中毕业,房间都堆不下这些礼物了,要不还是整理好交给老师,让老师喊学生去认领吧,我看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夏蔚蓝没有意见,他对这些礼物并不关心,而是突然问季谨:“你为什么不送我礼物?”
季谨把手里拎着的包里装着的五花八门的礼物拿给夏蔚蓝看,“这都堆成山了,你还缺礼物?”
夏蔚蓝抿着嘴,不悦地哼了一声,“上次我生气,你都不哄我。”
季谨一头雾水,夏蔚蓝提前进入青春期,生气的次数直线飙升,生气的原因也莫名其妙,季谨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上次到底是哪一次,不知道他生气的根源在哪里,更不知道该怎么哄。
夏蔚蓝又说:“算了,你送我一样礼物我就不生气了。”
“可是我真的没钱买礼物,我还欠很多外债。”
夏蔚蓝又递了一个台阶,“那你哄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季谨非常郁闷,“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就反问了这么一句,夏蔚蓝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季谨怎么欺负他了,季谨立即开始哄人,“行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别哭啊,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现在都错了,行吗?”
夏蔚蓝啪嗒掉了两滴眼泪,“你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抱着我了。”
季谨被这跳脱的话题彻底给搞懵了,“关于这个睡觉的事情,我正要和你说,两年前因为你刚到这边来,当时别墅里就我们两个人,我知道你一个人睡觉害怕,当然我承认我当时住那么大一个房子我也害怕,所以我们睡一起做个伴,但是现在别墅你也住习惯了,应该也不害怕了,我不能再和你睡一起了,我是负责照顾你生活起居的,应该住在客房里,怎么能和你一起睡主卧,这事要是让夏总知道了,我这么没大没小登堂入室,肯定会骂我的。”
夏蔚蓝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串一样止不住往下掉,哭得更厉害了,“上了学之后你就不管我了,你还要跟我分开睡,你明知道我一个人睡觉害怕,你还要把我一个人丢在楼上。”
怎么越安慰这人哭得还越厉害?
夏蔚蓝过去两年和他朝夕相处,习惯性依赖他,上学后季谨把精力分散在学习上,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肯定和以前不同,夏蔚蓝应该是一时间适应不了,所以情绪有些敏感,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两年他接触的人太少了,年纪相仿的除了季谨其他一个都没有,等结识看新朋友,有了一些其他的兴趣爱好,或许就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季谨一个人身上,所以要给他时间,要耐心。
想到这,季谨立马改口,“行行行,我不提这件事情了,等你哪天不害怕了我再去客房睡,大少爷你先别哭了行吗?”
夏蔚蓝听了这话才稍微控制一点,“那你要抱着我睡,不然我会做噩梦。”
“抱抱抱,每天都抱。”
夏蔚蓝这下满意了,也不哭了,“我饿了。”
“等会晚上回去给你做饭,想吃什么?我最近包饺子的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你要不要尝一下?”
夏蔚蓝口是心非地说:“你包的饺子皮那么厚,我才不要吃。”
“现在已经改良很多了,你没尝怎么知道?”
“好吧,那我就勉强吃两碗尝一尝。”
嘴上说勉强,吃的时候恨不得来三碗,但夏蔚蓝还是有原则的,吃了两碗就停了下来,吃完还非常殷勤地跑到厨房要帮季谨洗碗,结果摔碎了两个盘子一个碗,正好是晚饭时两人用过的餐具,这下好了,扫一扫直接扔垃圾桶,他帮人洗碗的方法就是从根本上解决碗筷,一劳永逸。
季谨把夏蔚蓝请出了厨房,并且关上门拒绝让他再踏进一步,免得他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给砸了,两个人偶尔想加个餐换个口味都没有场地施展,忙完后季谨回书房将作业写完,又预习了明天的课文,落了一年,想要跟上进度确实有些困难,所以他平时会花更多时间去温故知新。
夏蔚蓝倒是对作业没有什么概念,或许他以前在美国就没写过作业,回国在家被家庭教师教了两年,更没有被布置过任何家庭作业,他对国内初中生的学业压力一无所知,不知道现在小学生都内卷到半夜十二点不睡还在熬夜学习的程度,开学有一段时间了,他所有科目的练习题甚至都没翻开过,再这么下去老师恐怕要叫家长了。
季谨无法想象夏起会纡尊降贵分出哪怕一个小时来参加家长会的场景,但能想象出夏起黑着脸让不称职的季谨立即还完钱滚蛋的样子,季谨在帮夏蔚蓝抄作业和不帮夏蔚蓝抄作业之间犹豫良久,比起见到夏起那张冷冰冰的脸,季谨果断选择帮夏蔚蓝抄作业。
一个人写完两份作业,结束后已经很晚了,季谨回卧室睡觉时,夏蔚蓝正抱着一本诗经,读得很吃力,但很认真,见季谨回来他拍了拍床沿示意季谨过去,非常认真地向他展示最近学习中文的成果,他看一眼书,看一眼季谨,“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的发音标准吗,这些诗句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有些女孩子给我写情书会用这上面的句子?”
“读的很好,发音很标准,下次对着淑女读,不要盯着我读,听明白了吗?”
夏蔚蓝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哦了一声,并不打算听。
“Lady,not me,understand?”季谨又解释了一遍。
夏蔚蓝还没应声,季谨又立即摇头,“不对,淑女也不行,你现在还小,不要瞎对女孩子背这些表达爱慕的诗词歌赋,本来学校的女生已经够疯狂了,你再这么一读那还得了,魂都要被你勾走,等你长大了再说,先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夏蔚蓝把书收好乖乖躺下,习惯性地抱着季谨睡觉,勒得季谨翻身都困难,他把夏蔚蓝的胳膊掀开想翻个身,结果夏蔚蓝转头就开始生闷气,嘴里还絮叨着季谨在学校答应他的事情,这会转脸就反悔,显得季谨像是个言而无信的坏人。
季谨无奈地叹气,拉住被子的一角给夏蔚蓝盖好,然后侧过身抱着他的腰,轻轻拍他的胳膊,像平时那样哄他睡觉,“到底是谁惯得你睡觉要人哄要人抱的毛病?是你妈妈吗?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跟我说要人陪着才能睡着,你现在还小,我能代替你爸爸妈妈哄你,可你长大了怎么办?”
夏蔚蓝不答,嘴角含笑,满意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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