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没有几个人。
吴亦山坐在下面,脸上一道深而长的血痕,此时刚刚结痂。他目光愤恨的盯着大厅正中匍匐的身影,眼中的怨毒无法压制。
“师傅!这小子不识好歹,一定要重重惩治,正一正这宗内目无尊卑的歪风邪气!”他咬着牙,声音扭曲的喊。
坐在上首的宋掌门手抚胡须,目光在吴亦山和庄飞白身上转了一圈:“既然你如此说了,那便……”
“呦!执事堂好大的牌面!”
远远的,人还没来,带着讽刺的声音就已经近了。
宋掌门一愣,方才老神在在的表情瞬间变了。他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堂下趴着的那名不知名的小弟子,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
郁左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一个破烂地方,能有这么多数不清的事儿。
他带着人冲进执事堂的时候,边易家的师弟正被捆着跪在厅里。
那小孩是边易走前,千叮万嘱要看好的人。他这兄弟这么多年,求他办事儿还是头一遭。
庄飞白常戴着的那个帷帽不知道去了哪。他垂着头,发丝上粘着的不知道是汗还是血,一条条的贴在脸上。衣服有些破损,原本的白色上沾了红色土色的脏污,像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去,把人带回来。”郁左皱着眉头吩咐小厮。他依然是那套造型,白皙的胸膛上带着别人的吻痕。手里的纸扇啪的一声合上。
“郁左!你干什么!这里是……”吴亦山顿时就要暴起,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给我坐下!”
宋掌门喝止住了吴亦山,目光与郁左相对:“郁左,这是不悔山上弟子的私人恩怨,你这时候插手,不合适吧?”
他话说的还算客气,自认为已经给足了面子。
可郁左不吃这套,嗤笑一声:“私人恩怨?”
他连厅堂也懒得进,就站在门边的位置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低头拢了拢外袍,遮住那道红痕,眼里带笑,抬头去看吴亦山:
“我记得我前两天叫人去告诉过你,少把心思放在不苦山,怎么,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啊?”
吴亦山脸色铁青,他气的头晕,充血的脸在发烫,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你大爷的你当自己是谁啊?凭什么你说我就要做?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闭嘴!”
宋掌门却先一步皱着眉头喝止了他。
郁左眯着眼睛,只似笑非笑的看宋掌门,连个眼神儿也没给吴亦山。
于是吴亦山脸更烫了,一时间眼前都好像有点发花。
“师傅!明明是他……!”他还要争辩,却对上宋掌门难得严厉的眼神,至少他从没见过。下意识的噤声后,心里却觉得荒唐而不甘。
“你少说两句。”宋掌门见他闭了嘴,才又回到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转而遥对执事堂门口靠着的郁左道:“你也是,亦山他性子暴烈,偶尔是有些激进。可这事儿到底也只是玩闹。这小子身上也没受什么伤,等会儿去药堂领上几瓶回气丹也就是了。”
郁左手指在折扇上抹了一下,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很冷:“我说了,谁也不能在这段时间动他。你徒弟不给我这个面子……”
声音越发阴冷:“我的面子,可是很值钱的啊……”
轰——
话音未落,那吴亦山便被不知名的某种力量轰至身后的墙壁上。
一道黑影一闪,复又回到郁左身后,眨眼没了踪影。
“灵傀——”宋长老惊讶失声,他顾不上发火,只震惊的看着郁左身后。此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你父亲……”
他神色殷切起来,似乎想说什么,郁左却已经转身离去:“我最后一次警告。若吴亦山仍不识好歹,这泱泱大国里,一个无名宗门少了一个无名人,可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事儿。”
声音渐渐远了,堂中匍匐的少年也不见了踪影。
宋掌门站在堂中,脸色青青白白。他转头去看了一眼嵌在墙壁里的吴亦山,皱着眉头挥手将人解救下来。
吴亦山早被那一拳轰的没了知觉,此时浑身是伤软倒在地上,呼吸都微弱了。
“不中用的东西。”宋掌门一道气从鼻子里哼出来,随手扔了药送进他嘴里:“还不把人送回去?”
“是。”立刻有人上来将吴亦山带下去。
外头天阴了,执事堂里各种刑具挂在木架上,列在堂下两侧。
宋掌门脸色阴沉,背着手看向郁左离开的方向。许久,才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
郁左将人带回不苦山,一甩衣袍坐在石头上:“行了,别装了。”
庄飞白被那小厮放在地上,很老实的趴了一会儿。直到听见这话,才慢慢悠悠站起来。
他低头拍了拍袖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冠,抱拳:“多谢郁师兄。”
郁左一脸兴味的看着,手里的折扇啪啪的打在手心:“你倒是有几分能耐,想来也用不着我去捞你。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怎么会,若非郁师兄,师弟从执事堂出来只怕还要费些功夫。”
只是费些功夫,而不是出不来。
郁左笑笑,觉得自己的这兄弟恐怕是看走了眼:“不用谢,若非你师兄千叮万嘱,我也懒得操这份心。”
庄飞白脸上笑容不变,那道肉粉色的疤弯折着:“师兄走前可还留下什么话?”
装作思考了半晌,才笑道:“没别的了。”似乎想起什么,他又转而道:“若你师兄知道他前脚刚走,你就转头去找事儿,恐怕脸色会很好看。”
他一进执事堂就发现了。
虽然庄飞白看起来伤势惨烈些,但实则并未有什么内伤。
但那吴亦山就不一样了。
非但被划破了脸,连体内真气的流转都好像凝滞了许多,还有不少处暗伤,瞧着是吃了大亏。
“我竟没发现,这不苦山上还有个用毒的高手。”他视线上下扫过庄飞白,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不过几天,连跃炼气八层九层,突破筑基……这速度,简直闻所未闻啊……”
庄飞白笑容收敛。他太白了,脸上的青色纹路都好像依稀可见,眼眶深深陷进去,阴影遮蔽了那双本来清透的青灰色瞳孔,多了两分阴沉。
“郁师兄心善,想必不会揭穿我的,是吗?”他轻轻的说,声音像是被风一吹就要散了。
郁左笑眯眯的,笑得眼睛都弯下去,像两个月牙:“你真有趣。”
庄飞白也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郁师兄谬赞。”
————
与此同时,域外战场。
边易看着那终于断开的裂口,眼睛猛得一亮!
虽然用掉了那份珍贵的“破”符,但如今这收获倒是完全不亏。
只是……这么大的骨头…
他仰头去看那骨头的长度,面露难色。
难不成真要将整个储物袋都收拾一番,才能将这玩意儿装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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