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君这一招属实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他还没得到回应,楚玉琼转头就扔下几任重要的事,给他没时间留在她身边。
何风君还想着挣扎一下,“太多了,我能不能…”
似乎是知道他要问,楚玉琼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什么话都不用说了,有心思想这种事,还是不够累,先去忙着,等脑子清醒了再来跟我说。”
“等完事了,你再回来见我。”
楚玉琼是越想越神乎,她又没犯错,怎么老天爷就来捉弄她。
要让她接受,还是不行。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是没这能力镇定下来了。
“好,我听将军的。”何风君见好就收,没再有任何意见,只等忙活完了,再过来凑纯在感。
楚玉琼看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向竹简,没了心情看,全都是味同嚼蜡。
翌日。
夜里的雪积下不少,士卒踩着雪往主帐走去。
“你说,她要见我?”
楚玉琼原还在等着随行官员还有负责次要责任的地方官府汇报近况,就听到前来的士卒说起了那位女子要见她。
士卒回了声是。
楚玉琼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女人看着精神很好,她被带来还笑着行了礼,“楚将军,我是来告别的,谢谢您的收留,我要离开这伤心的地方了,就不就久留了。”
“我真的很感激您的,就想来见您。”
山大海已死,该报的仇已经报完了,人要往前看,她或许会换个地方生活,将来找个喜欢的人度过一生。
如果没有,她也会好好生活的。
楚玉琼问道:“确定不留下来吗?我还想着给你好去处的。”
这是楚玉琼最想问的,她一个弱女子身世坎坷不平,要是没有被那等恶人看上,她的父母就还在,还嫁给了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说不定都是幸福的一家子了。
说来,也是她的伤心事,能不提就不提了。
“不了,我留下来没什么好做的,就不麻烦您了。”女人微微笑着,道:“我就是来给楚将军告别的,我心意已决,以后是福是祸都是我的事了,我不会后悔的。”
既是如此,楚玉琼也就不再劝了,“我没什么可以给你说的,我等会让人给你日后要用的盘缠,要是可以,你不是想换个地方生活吗?路引什么的我可以给你,也可以写封书信过去说明来意,让你好去。”
“希望你忘掉这些事,重新开始。”
日子还长,不应该被这些事束缚住,更何况还是这些没本事的人。
女人本来还在笑,听着楚玉琼一条条为她安排的路程,眼泪就来了,“楚将军莫要怪我如此,除了我父母,我好久都没有得到旁人的关心了,您这样,我忍不住…”
“我有时候在想,我这辈子都没有好好活着,我失去了我的亲人,我太苦了,凭什么我就该如此,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
是了,不关心还好。
有些人就是如此,无论得到再多的苦难都没有流过一滴泪水,可要是被关注被人安慰一两句,眼流就控制不住的流下。
“我是不是让您看笑话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我明明没有哭过了。”女人还在想她这模样是不好的,都在擦眼泪。
楚玉琼离女人不近,还是找了找,她这没有可以用来擦眼泪的罗帕,只能勉强找到可以替代之物。
她给女人擦眼泪,还道:“可以哭,不用在意我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越过的苦难,别看我被换作楚将军,要是谈起我的过往,我也会恍惚。”
“我不是生来就是将军,只是当初还想活着不想死,不久之后得到了上天厚待,我遇到贵人,这一路都过来了,不提及到,谁会想到当初的无知小儿会有如今的成就。”
她见到的事情多了。
就像她还是年纪不大的时候,悄然撞见一位老将军在面对对方的挑衅行为,当面说起他的往事,都是一笑而过。
后来得知,他生来就苦楚,幼时被卖当作苦力,没有工钱。只要是不干活就不能吃饭,少时因撞到人被讹拿不出钱被打,后来跑了随了位大官,渐渐的仕途有了起色,不再是当年那副模样。
他前半生漂泊不定,后半生大起,就是不是当年的人了,也是没忘记来时路。
楚玉琼当时不懂,为何被对方说起往事,为何是一笑而过,居然不放在心上。
人都有恼怒,何况是被敌人拿起来耻笑。
楚玉琼等到了如今的地位,她方才知晓为何是一笑而过了。
一位有远见的主将,要是轻易被挑起怒火,情绪失控,要底下的部下如何看,要让他的孩子知道了如何是好。
他是以一笑了事,不是弱势。反而是让他人羞愧难当,拿起旁人的痛处来说笑,当时人都没有任何反应,谁又是天生的富贵命,谁又没有难处。
楚玉琼是能理解的,所以她在看到女人潸然落泪,没有劝,只是无声无息地告诉,这事不是丢脸,而是太难过了。
难过到一有人说,就控制不住。
她要是有一日,被问起以前的事,是不当回事了,也会无所谓的笑。
不代表,她是忘了,是任人宰割。
而是带着感慨带着几分相似的坦然面对,这才是真正的释然,总有一日会被人提及到,那为何不坦荡些。
在面对以前的她,人都没有预知后事的能力。
谁又想把日子过得这般辛苦。
女人似是没想到楚玉琼会谈起她的过往,一时没有动作,等知道了她是何意,感谢道:“将军之言,实属明月,我虽是一介女流,父母在世时,我们屋旁有个识字的读书人,他教过我,我识得字,也能明白将军志在千里,老天定是不忍您被埋没,所以才让您说的贵人来。”
“我想,我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会想起来您的话,日子再苦,我也不会随意糟蹋自己。”
她说起了识字的读书人,想起来了后来他要去考得功名就没再回来,不知是不是完成了志向。
“楚将军,我要走了,要是以后有缘再见,我会来跟您说我过得好不好。”
“每次去寺庙烧香拜佛,我会为您祈祷的。”
女人再次向楚玉琼拜别,就离了帐。
楚玉琼久久看着,她叫来了人,吩咐下去,交代清楚后,就写下书信。
信中所写无他,只是她留下的字迹,还有代表写书信的身份,还提及到了她所行剿匪遇到的女子,望及以上切莫要为难,放行就好,若是有困难,帮扶一二。
等写完后,就让人去带给她。
士卒笑问:“我们将军还是一样的心善,可是有话要属下转告过去?”
他们都是楚玉琼带了好几载的士卒,焉能不知她的想法和态度,正好出声问起。
“你就跟她说…”楚玉琼想了想道:“这是我写下的,如果被拦下盘问,她可再用这信谋得生路,我的面子不大,但不会有人故意为难她。”
到哪都需要到路引,也是想到了闭紧城门不让进出,这可以给小兵看,如果再不信,也可让官职在身的查看留下的盖章。
芝麻再小也是官,不用说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他们都是默许的行为,为了防止有人乱真假,盖章都是能一辩真假,该给的面子是能给的,有时也能帮就帮。
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愿意帮助,也是感叹女子的人生经历。
没有放弃自己的苦难,想给父母和死去的青梅竹马报仇,想必等了很久,终于是得来了这次机会。
这样的人,奇女子,敢做敢说,没有因为被山匪霸占就自欺欺人,始终记得自己的恨,还能捅刀子,最后自告奋勇地说起她所知道的。
楚玉琼相信她做什么都会好的,日子不会都是苦的。
士卒收起来了书信,就奔去女子所在的帐子。
也是这时,来见楚玉琼的官员和武将都看到了。
他们一来,就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其中有人开口说话:“楚将军,你这是说了什么事,他走得如此急,难道还有要紧事没跟我们说?”
楚玉琼看着他们落座,才回道:“没什么,只是我亲手写下的书信,交代了他几句话,让他转告罢了。”
那人就是随口一说,没想楚玉琼会回话,他木了下,了然于心,“原来是这样,她算是走运了,我来的路上是听过了她的事,还是楚将军有心乐于助人,我等比不过。”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一来一回就知道了。
他们都不是老古板的人,都是个活生生的人,有心有肉,再如何的严肃,有时也同情他人的命运。
对于那位女子的命运,也是感叹过,没有谁会觉得不好。
楚玉琼不接这话,“折煞我了,你们也不是很好?不至于跟我比较谁有心乐于助人。”
她从不觉得这是能夸的,也是夸大其词了。
她不是事事都能帮上,唯一能有的就是遵从本心,能顺手帮上的,就顺手。
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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