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名被紧急送进了医院，在VIP病房里躺了好几天。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下的是死手，许名本该已经见老祖宗去了，还好内宣部有人的自由意志是“同担”，搭上命给总监分担了一部分痛苦，否则许名等不到进医院的时候。
许名进医院的事情传开后，上到集团董事，下到家族看门人，都拎着果篮来看望。许名穿着洁白的病号服，保持着微笑，同人寒暄了大半天。直到天黑，一波一波的人才渐渐散去。
许名揉着眼睛，将手边的病号餐往旁边推了推，“想吃就吃吧，我叫人再送一份。”
何臾从光影交错的游戏特效里抬起眼，犹豫一下，意志力还是没抵抗住食物诱惑。“谢谢总监。”她把游戏的自动战斗打开，一边看一边趴在许名床边大口吃了起来。
“集团的人有为难你吗？”许名转着苍白的身体，倒了杯水给何臾。
何臾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吃饭吃得吧唧响，“除了都想弄死我，没别的为难。”
“你本不该救我。”许名说，“和岁月之书相比，任何人的生死都无关紧要。”
“行呢。”何臾点头，“下次不救了。”
许名好像被呛到了，笑了笑才继续问：“你知道抢夺岁月之书的是什么人吗？”
何臾摇头，“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吗？”
“必须要知道？”
“倒也不是……”
“那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诩口才不错的内宣部总监，第一次被人呛到无言以对。许名瞧着何臾这一心一意打游戏的小孩，忽觉她看起来似有网瘾，实际上是对周遭漠不关心。
何臾下午突然过来，来了之后就一直待在隔壁房间，期间除了吃许名的病号果篮，就一直在打游戏。好几个游戏切换着玩，防沉迷都防不住她。
许名一开始还以为这孩子来看望自己，现在想想估计是怕见到集团的人，躲他这里，还安全些。毕竟她多少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有人杀到面前，许名不会坐视不理。
何臾吃完饭后，收到了何锦书的王者好友消息——她开了游戏勿扰模式，何锦书的电话都进不来。他在游戏界面跟何臾说，集团里的事情摆平了，速度滚回来。
何臾抬起头，看了看许名。
许名戴着眼镜在看书，察觉到何臾的目光，他合上书道：“集团里没事了对吧？”
何臾点头，油嘴滑舌地说：“谢谢总监收留，我回去打工了。”
“拿上这个。”许名将一个手提袋给她。袋子上有个被上帝咬了一口的苹果。“你的手机被我摔坏屏幕了，不是吗？”
确实。手机从他身上掉下来，屏幕摔得稀烂。不过老话说缝缝补补又一年，何臾还能撑一下。
“嗯？”许名抬着手等她接。
“你没控我目光吧？”何臾不想拿，但眼睛老盯着那东西看。
许名忍俊不禁，“我此刻的身体状态不允许我使用自由意志。收下吧，我的命比手机值钱。”
他好像在说谢谢何臾的救命之恩，又好像在轻描淡写地表示他钱多，不在意这点。那何臾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谢谢总监。下次还救你。”
***
新手机打游戏流畅多了，何臾一路三连胜，但最后还是被扣了信誉分。因为一进公司又被何锦书抢手机，直接挂机。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上班时间打游戏，扣绩效分。”何锦书恶狠狠地说。
“这都晚上八点了，谁还上班啊？”何臾垂着头嘀咕。
“新人培训没告诉过你，这份工作不分上下班？你是何氏的人，要有社会责任感……”他说着，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又说，“行了，你下班吧。”
“啊？你溜狗呢？”
何锦书坦然道：“对，溜狗。”
何臾敢怒不敢言，抱着他抛回来的手机，缩头走了。等电梯的时候，发现S 电梯又在运行了，所以是无间之地修好了？何氏又能继续出警？
“你差点就被罚光绩效了。”一个双马尾的女生突然跳出来，对何臾咋咋唬唬。何臾想起这个人是监察部二组的技术骨干，乔酒。
“还好部长给你兜底了，下不为例。”乔酒说，“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的自由意志是‘观心’，能看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现在在想，这个女生怎么跟皎皎一样自来熟？别怕，我跟何皎皎不一样，我不是叛徒。”
乔酒根本不需要何臾开口，自顾自说：“锦书喊你回来，是因为部长想见见你。但是部长刚刚又出任务去了，所以没空。领导嘛，你要习惯他们这种溜下属的臭毛病。对了，你刚刚在看S 电梯，你是不是在想大家怎么又能继续穿越了？”
其实何臾没想这个，她不大在意。但乔酒才不管她怎么想，乔酒话多，“两个小时前，董事长从**的海滩上给家族打了个电话，把怒火中烧到恨不能炸了集团的老头老太们安抚下来了。你猜怎么着？董事长说，岁月之书没丢！”
***
“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老而不死，是为贼。何忱还真是个老滑头。”巨大的雕塑前，立着一个修长的女人。她戴着凤尾面具，仅仅露出一双飞扬的眼睛。
何皎皎一直不知道间者究竟是谁，但她信任间者，如同何氏信任他们的先祖。间者说何氏无权独揽时间，何皎皎深以为然。间者说他们要夺回岁月之书，于是何皎皎立即将岁月之书带了回来。
现在，间者说，这块破石头不是岁月之书。何皎皎才知道他们被何氏耍了，她愤怒到发抖，说要同元宝炸了何氏。
间者轻盈地抱住何皎皎，安抚道：“宝贝，我们虽然是这本书里的反派，但不是疯批呐。炸了何氏集团，让作者还怎么写下去呢？”
她抚摸着何皎皎的头发，闪烁的眸光掠过五彩窗，望向圆月，仿佛能将天空望尽。
“时间还长，不必着急。”间者柔声说，“我们这一次并非一无所获，不是吗？”她略微侧头，将目光从遥不可及之处收回，投向抚摸着雕塑的文静女孩，“元宝，我们的‘#万///能//钥///匙#’在做什么呢？”
元宝眨眨圆眼睛，在半空中轻轻划了一道，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块投影屏，投出何臾的身影——她泡在浴缸里打游戏。
间者失笑道：“有时一无所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何臾很蠢。”何皎皎说，“许名在面试的时候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就愿意救许名。但其实，许名就是心慈手软，对每个人他都这样。”
“因为做坏事是反派的专权。”间者揽着何皎皎的肩膀，笔直的长发落在她肩头，“万##能？？钥！！匙的愚蠢倒是免了些许麻烦，何忱想必已经清楚‘万？？能！！钥/匙’的作用了。很快，下一章情节就该有请沉睡的先祖再度登场。”
画面里，何臾突然关掉游戏，抬起了头，仿佛穿过时空，和间者对视。
何皎皎惊讶道：“何臾看见我们了？”
“大晚上的，有事吗？”何臾朝着她们，开口道。
***
“没事呀。”蓝牙耳机里传出一阵吹风机的呼呼声，过一会才有清晰的声音传来。“公司好吗？上班累不累？”
“还好，除了不能打游戏，都不错。”何臾双手向后搭在浴缸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保持通话。
“没闯祸吧？”对面说，“你老不干正事，不打游戏的时候就在惹事。”
“确实闯祸了，把何氏集团都快连根拔起了。”
对面听了，哈哈笑了好久，“小臾都这么有能耐了？”
“可不是吗。”何臾说，“集团都发通缉令了，差点给我流放到夏威夷岛上去。”
“那个岛在哪？流放之前给姐个地址，逢年过节我去探监。”
“是差点。这会通缉令又取消了，我在宿舍里泡澡呢。”
“要不要我去给你搓个头？”
“可以。”
“滚蛋。”对面笑骂道，没说几句又说要忙了，挂了，让何臾好好上班。
“哦。”
挂了电话，表姐又给何臾转了一千五百块钱，说是生活费。明明上次给钱的时候还说何臾已经能工作了，她就不给生活费了。
何臾激她说，是不是忘了上回的话？但表姐没回。大概是有客人来了，表姐忙着给人家理头。
表姐的手艺说不上太好，所以理发店开得也不大不小，全靠老顾客上门。表姐很珍惜每个顾客，不管多晚过来，她都有耐心给人洗头、剪头发。她总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见谁都笑眼弯弯。很多老顾客都喜欢跟表姐聊天，有时候只是单纯来洗个头，闭着眼聊几句也挺好。
相比之下，何臾就显得很冷漠了。陪客户打《王者荣耀》，是她最大的耐心。
何臾泡在浴缸里，想着要不要再上《原神》打个深渊，上回差点就全满星了。
“叮咚”，电话又响了。何臾闭着眼接电话，“喂，领导，实习生没人权是吧？”
“呜呜——何臾，你、你要给我作证……”元圆的哭喊传了出来。
何臾这才睁眼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是何锦书的电话没错。何锦书说不接领导电话也会被扣绩效分，所以她给何锦书放白名单里去了。要是知道是元圆，她就不接了。
元圆他姐元宝，据说参与了何皎皎的叛徒的行为。事变之后她跑了，留下个胖墩弟弟接受集团审问。何臾不想理。
“何臾。”何锦书清爽但招人烦的声音来了，“你过来一趟。”
“我下班了，领导。”
“你的宿舍不就在集团园区？三分钟，我要在监察部看见你。”
“你爹的……”
“脏话，扣绩效分。”何锦书冷漠无情地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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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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