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文件袋，余华南纠结着到底该怎么开口，“那个，陆医生，我有个小问题……不情之请。”
陆青程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后脖子，又转了转脖子，才说：“嗯，你说。”
看到陆青程满身疲惫的样子，余华南缩了缩脖子，绞着衣服的下摆，声音细若蚊蝇，“我想问问，我可以预支一年的工资么？”
陆青程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是惊讶，或许他也没想到有人刚签合同，就要跟老板预支一年的工资，不确定地又问：“预支一年的工资？”
余华南完全理解他的震惊，他自己也知道这很不合适，毕竟哪有还没有正式上班就问老板预支工资的，还是一年的工资，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钱，用问询的眼神看着陆青程，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只是万万没想到，陆青程居然说：“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听到陆青程前半句话，原本没抱希望的余华南眼睛一亮，在听到陆青程后面半句话的时候，他眼睛里面的光黯淡了一点，看来他还是有顾虑，万一自己拿钱跑路，上哪找人去。道理都懂，但余华南还是想试一试，现在陆青程就像是溺水的人他落在无边大海中飘来的浮木，这次不抓住，下次就没机会了。
他连忙举起右手，“陆医生，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身份证压在你这里，没有身份证我哪里都去不了，我发誓，我一定每天三次报告，早上发一次定位、中午打电话报备、晚上再刷个脸！”
“你知道的吧，你一年的工资满打满算得有小十万，你要预支这么多？”
十万好像确实有点多了，风险太大，难免他有顾虑。
“不不不，十万太多了。”余华南连连摆手，几番犹豫，对着陆青程比出五个手指头，他现在欠的五万块才是当务之急。
陆青程就笑着看他，不说话，余华南以为是自己要多了，他纠结一下，又弯了一个手指头下去，全程盯着陆青程的脸，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陆青程还是看着他笑，不说话，有点心慌，他又犹豫着收了一个指头，试探道：“三万？”
陆青程握着他的手，阻止他继续下去，笑道：“你再比下去，就剩两万了。你要预支十万块我这里倒是有，是我的生活费，只是要预支给你，我总得要有个担保，万一你拿着钱跑路了，我去哪里找你。”
“我把身份证抵押给你，我保证随叫随到。”
“我怎么知道你这身份证是不是真的，现在□□的那么多，万一你用个假证来忽悠我，我不是亏了大发。”
“那陆医生，你说怎么办，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确定？。”
余华南咬咬牙，“我确定。”陆医生这种高学历工作又好的人，能把他怎么样，难道真像外面的混混一样把他关起来揍一顿么？
陆医生肯定做不出来。
“你说，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怎么预防借钱不还啊？”
“你听过裸贷么？就是你要借钱，必须要举着身份证录一个那啥视频，还有……哎，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不还钱就打砸，先砸东西，后面再恐吓，要不就是用你身边的人威胁你。”余华南脱口而出，毕竟他的店才被打砸，何况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因为那群心狠手辣的放贷人。
“你的意思是让我学他们？不过，我下不去这个手。”
一方面，余华南真的很需要这笔钱，他不想活在胆战心惊中，不知道那些人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真的怕了。另一方面，他也没办法，让陆医生相信他不会拿钱就跑路，毕竟两人才刚刚认识，他帮了自己那么多次，现在还提供给自己工作，又愿意慷慨借钱给自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让他相信自己呢？毕竟，在人们的印象中，借高利贷的人，不会是什么善茬。
“要不……”
余华南打断了陆青程的话，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可以给你拍视频，就那种……那种……”
不是，陆医生打听这个干嘛。
“你是说那种？”
“嗯。”余华南点点头。
“不行，那种视频，不合适，不行。”
“没事，想来想去，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你相信我。”要是拿不到钱，店子会被不断打砸，这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还有王大发，要是因为自己受罪，那余华南真的一辈子都会无法原谅自己。
听完余华南的话，陆青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了一眼余华南，略作沉思道：“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你这建议，我采纳了。”
啊？什么建议，余华南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说话不过脑子，挖坑自己跳。
很快，余华南就后悔自己说的话了他心中的悔意在他站在陆青程面前的时候达到了巅峰，他怯生生站在镜头前，“陆医生，一定要这样么？”
陆青程摆弄着机器的位置，看着攥着浴巾的人，“后悔了？还是不敢？或者是你不相信我的人品，怕把你传到网上去？”
“不是不是，陆医生，我绝对相信你的人品，就是……”
“就是害怕了？你要真的害怕，那就算了，我也不想搞得像是我强迫你一样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两全其美，能让我们双方都满意。”
可，现在问题是，余华南很需要那几万块钱，但是要怎么证明自己的人品？征信？不用想，他的征信肯定烂得一匹。
不行，为了五万块钱，忍一忍，余华南眼睛一闭，把身上最后的遮羞物丢在一边，“来吧。”
他深吸几口气，一口气念出：“本人余华南，家住***省***市***镇***村***，今借陆青程先生五万块钱，特拍此视频为证。后面还不上钱，会接受陆先生的所有要求，当然违法犯罪的要求除外，……以上所说皆为真话，拍这个视频也是本人自愿，与陆青程先生无关，如有假话，天打五雷轰。”
陆青程按下了按钮，打断余华南，“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刚才的影像资料你要想要，我可以发一份给你存着。”
余华南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把整个人从脑袋盖住，顶着浴巾瓮声瓮气地说：“倒也不用，陆医生，你这个可一定要加密，别哪天来个小偷，那我的一世英名……”好吧，他也没有英名，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对一个男人的身体感兴趣，又平又没肌肉，还辣眼睛。
“这你放心，等一年以后，你把这预支给你的工资还完，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它删了。好了，我先出去，你把衣服穿好。”陆青程在说这话的时候，全程盯着余华南的脸，并没有往下看。
注意到这一点，余华南稍微没有那么尴尬，虽然说陆医生早就看过还上过手，但是那是在医院，是医生和病人，这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过还是能理解，毕竟人要脸树要皮，这样就不怕自己赖账，是个正常人都不想自己的这种视频流得全网都是。
余华南穿上陆青程给他准备的衣服，浑身不自在，穿习惯了粗糙的布料，这柔软的布料在身上反而各种不自在，尽管这衣服的尺寸还算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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