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这顿饭没吃多久,沈念又继续赶去下一场。

他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周导刚才说的,什么小陆总先前就说过,什么小陆总特意打招呼。先前?他随口问了一句,答复居然追溯到一年多以前。

那时陆予珩才刚回国不久,他们连面都没见上,居然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吗?

沈念有些诧异。

在他的心里,陆予珩和自己真正的破冰不过才过了一段时间,在那之前都属于一个僵硬的,互不干扰的状态——至少陆予珩表现得是这样的。沈念将之前的自己归于自作多情。

原来陆予珩也曾关注过他一些吗?

沈念拿不准,将这件事定义为陆予珩想看他过得有多差,因为善良顺手搭救一把——他潜意识里坚信陆予珩是恨自己的,恨自己当年头也不回地走远。

沈念又想到他们首次重逢的时候。

那时是沈念事故之后的低谷期,他不得不去参加一个晚宴,以便为自己求得一份工作。

宴会在一个高级酒店举办,来来往往是容貌不凡,打扮华贵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间笑影绰绰,衣衫拂过角落,留下浓重的香水味。

沈念在这样一个场景下端着酒杯无处可去,约他前来的制片人早不知道在哪里谈笑风生。沈念咖位不够打扰不得,只能在旁边等着。

偶尔有人向他打招呼,沈念都笑着应答。这么多年,他早已学会了一套得体的社交礼仪。

沈念看着剔透玻璃杯里摇晃的液体,思绪飘向远处。他自暴自弃地想自己要不要直接退圈,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氛围,不过是在一点一点蚕食自己的生命。沈念不觉得自己和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或许他能感受痛苦?

但一方面沈念又舍不得,舍不得相伴自己一路走来的粉丝,他是受这些人托举走到今天,一走了之也太不负责,虽然他苟活在这里,也不算多有责任。

想到这里沈念摇摇头,把杯子里的液体一口咽下。模模糊糊间他看见远处一个熟悉而挺拔的身影,男子伫立在人群中,像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沈念一阵心慌,差点把杯子摔碎。

他右手扶住后面的栏杆,勉强维持平衡,没有直接倒下去。双腿像被控制一般不自觉地靠近,沈念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是希望是还是不是?那个他刻意遗忘的人。

或许老天怜他不幸,想让他喝醉以后再看那人一眼。

等真正看清以后沈念才完全地僵住了。一样的侧脸,人群中谈笑风生时熟悉的神情。至此沈念才彻底从醉意里清醒过来,感觉身体从脚底渐渐石化,他险些又一个踉跄。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这缕目光,陆予珩转过头来,刚好和沈念对视。他的眼神是冷漠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并且片刻后又很快移开了。

没事的,沈念安慰自己,其实就该是这样。

沈念当年走得决绝,其实是没有抱有和陆予珩再次相见的打算的。他清楚这种不告而别有多伤人,也了解陆予珩的个性——他其实是一个将别人的爱恨都记得很清楚,几近于暇眦必报的人。

所以陆予珩大概是留学归来,随便参加了一个晚宴而已。想起陆予珩最终还是前去留学,沈念心里又闪过一丝淡淡的宽慰。

他失魂落魄,旁边却走来个端着杯的男人,约莫是三十岁的年纪,面部却包养得不错,可以看出比较有地位。

“沈念?”那人问道。

即便再过难过,沈念还是立马调整回工作状态,冲那人扯出一个笑来,“请问您是?”

“写剧本的哈哈哈,杨飞,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沈念觉得有些耳熟,恍然想起,这是最近那部热播剧的编剧。先前都默默无名,靠一部剧打出些名气。

“杨编才华横溢,当然听过。”

沈念朝他欠了欠身,“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杨飞显然被他哄高兴了,笑道,“哪里年轻了。”然后顺着沈念先前的目光看见人群中的陆予珩,惊道,“小陆总?他怎么来了?”

“哦?”沈念装作不知。

杨飞明显发现自己惊讶之下说漏了嘴,叹了口气后道,“告诉你也无妨。那边人群里最高那个,是悦承集团的小少爷,全家就他一个继承人,那才是真真被人当眼珠子疼。如今才从国外回来,这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的确前途无量。”沈念看向那个方向,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唉,你看满场的女明星,有多少在往那边靠?要攀上这个太子爷,才是真的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沈念没有表态,只是看了看空掉的杯子,准备去续酒。

杨飞看出来,顺手接过他的杯子,说自己也要去,可以顺便帮他。换往常沈念绝对不会同意,但今天他头晕得厉害,身心也因为刚才那一番情绪波动而疲倦至极,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最终还是答应了。

杨飞很快就回来了,沈念接过杯子看一眼后就喝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太清醒了,杨飞的声音也变得缥缈。

“沈念?沈念?”

周遭的温度似乎逐渐升高,血液深处像涌出一股股热浪。沈念感觉到杨飞拽了自己一下,他猛地把对方的手甩开,肌肤相触的地方像火燎过一般!

“你给我下药了?”沈念张口,却发现声音微不可闻。

余光里他看见杨飞耸了耸肩,“谁叫他们说你是块硬骨头呢?宝贝,你真的长得很漂亮。”

“这里这么多人……”沈念后退一步,以此掩盖他内心的恐慌。

“你很少来这种地方吧?每个人抱着每个人的目的,妨碍不了自己的人,谁又会关心你呢?你把人想得太正义了,大家不过看个热闹而已。”

杨飞微微一笑,在他那张脸上显得令人作呕,“别挣扎了,明明是很快乐的事。你不是跳不了舞了吗,跟了我,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保准还能潇潇洒洒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又把手伸过来,这次沈念再没有力气甩开。

那只手越伸越近,越伸越近,眼看就要触着沈念脸颊,却突然被旁边一只手打开!

陆予珩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狠狠地踹了杨飞一脚!

这一脚着实用了十成十的力!杨飞直接飞了出去,把别人桌子撞得稀里哗啦,各类盘子杯子摔作一地!陆予珩显然不想放过他,恶狠狠地瞪了杨飞一眼,但危急之下,还是先蹲下身扶起沈念,焦急地问他还好吗?

“去医院,去医院!”他回头冲自己带来的人怒吼,伸手摸了摸沈念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陆予珩?陆予珩!沈念模模糊糊间难以相信他的到来,只觉得一双手触碰到自己额头,冰冰凉凉的,缓解了那份燥热。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抓住陆予珩的手,然后把脸蹭了一蹭,哑着声音道,“陆予珩……我好难受。”

最近的医院也要两个小时的车程,现在赶过去显然来不及了。陆予珩本来咬着牙想对策,被他这么一蹭,脑子里“轰”的一声乱作一团!当即把他抱起,低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呢。”

身后的人有助理处理。陆予珩抱着沈念走上二楼,为表贴心,主办方给每个投资方都开了间房。陆予珩本来不屑一顾,现在却径直走了进去。

他把沈念小心放到床上,然后俯下身和他对视,“沈念,沈念,还难受吗?”

沈念眼神本来就已经不清明,听到熟悉的声音,直接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嘴里喃喃道,“陆予珩,我在做梦吗?”

陆予珩听到这句,不知为何,眼泪都快落下来。他使沈念以一种舒适的姿势坐好,然后认真道,“我是陆予珩,我在呢。”

“你被下了药,医院太远了,不管的话又对身体有伤害。对不起沈念,我实在是迫不得已了。”

他伸手轻轻抚摸沈念的耳廓,然后顺着摸到细腻的脖颈,“……等你明天醒过来,想怎么怪我都可以。”

接着欺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最初是轻柔的,后来却逐渐深入。沈念感觉自己含住了沙漠中仅有的一泉水,凉意缓和了全身的不安。

是你吗,陆予珩?

是你就好,是你就好。

他感觉自己走在天际,四周是柔软的云。流星划过远处,一望无际的天空里沈念小心走着,只怕下一步就会踩空。

床晃来晃去,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停息。沈念已经快没有意识了,燥热渐渐褪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两个人。

在睡过去之前,他感受到陆予珩猛然靠近的气息,“怎么哭了啊?”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轻柔缥缈。

还不是怪你。但沈念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到陆予珩柔软的唇部——他在吻自己的眼泪。

“那么,晚安。”在最后睡过去之前,沈念听见陆予珩说道。

晚安。沈念在心里回答,随即陷入安稳的,温暖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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