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回过神来,自鸣钟的时针已经划过晚上十一点了。这一晚竟过得这样快?
也幸亏我穿越到了清朝,这要是汉朝,我可不会看什么沙漏、滴漏之类的玩意。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珍妃,心想如果我真要让她去卖命,就不该连唯一能给她的都不给。可我毕竟在现代社会有女朋友啊!如此抱着她已是不该,岂能再主动更进一步?
何况她虽然相貌甜美,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即便温香软玉在怀,我也还忍得住。于是我打定了主意,只要她不主动提别的要求,我宁可就这么跟她相拥而坐。
她竟也真没提别的要求。是不敢还是不想?又还是慈禧的排班已经给她形成了肌肉记忆?我不知道。
好在我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这让我总算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用再抱着她了。但问题是,虽然我知道皇帝随时可以传膳,可是大半夜地突然传膳,一来怕惊动了慈禧的眼线,二来也不好意思让御膳房的伙计们加班。于是我只好让王商随便找点点心来充饥——反正他的职责就是跟着我,对他来说这是正常上班。
王商倒也老实,真就找了点绿豆糕、桂花糕之类的糕点,给我端了过来。我瞥了他一眼,心想如果是我领导没吃晚饭,我多少也得整个必胜客的夜宵吧,这货可真不会办事。
而且这些点心也不好吃。别看这是御膳房做的,味道也就刚刚堪比现代特产店里的便宜货,想来是当时没有食用香精的缘故。好在我本来也不敢多吃,因为我还不知道该去哪里上厕所。
少吃几口吧,只要保证明天早上别低xue糖就行了。
珍妃也陪着我吃了一块绿豆糕,还笑着说起当年我被慈禧罚跪,饿了一整天,晚间她偷偷去给我送绿豆糕的事。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感觉还蛮新鲜的。
这时王商和两个宫女都在外间侍候,我们便不谈明早的事。我两次让他们去歇了,可他们只是答应着,却不走,看来轮值的太监和宫女就是要上这个夜班。
又过了一会儿,珍妃吹熄了蜡烛,但我们俩心照不宣地都没解衣,只是依偎着坐在龙床对面的榻上,静静等待明天命运的审判。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不再说话。我倒乐得如此,毕竟再说多了,我怕露出马脚。
可我的心情却难以平复。都说孤单的人最怕夜深人静,此刻我是真的体会到了——我的家人、朋友、爱人,都不在我身边,而我根本不敢想“我还会不会再见到他们”这个问题。这个念头一旦转起来,我根本活不下去。
但我活不下去的时候,又为何要拉珍妃下水呢?刚才我是想,反正我一旦被慈禧抓起来,她也会失去自由,两年后还要被推进井里,所以拉不拉她下水,没什么区别。可现在想想还是有区别的,那就是主动作恶与被动作恶的区别。
那就别让她干这种事了吧。我见她半晌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便想悄悄把qiang拿回来,可她似乎把它藏在了怀里,我可不好意思伸手去拿。好在我没告诉她这玩意需要先把撞针拉到后面才能扣扳机,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家,应该不会用吧。
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我的父母此刻该是如何焦急,一会儿又想魏晓婷在干什么,还有时候想那些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想飞机高铁汽车,想电脑手机平板,想今年欧洲杯到底谁夺冠了,想我在小红书上还有多少帖子没发……当然,也免不了想到即将到来的命运终局。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珍妃动了一下,便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还是挺黑的。
“皇上,眼下是寅时了吧。”她揉了揉眼睛,说。
“啊?哦。”我这会儿对时间完全没了概念,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差不多吧。”
“回珍主子,现下是寅时末刻了。”王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敢情这货一夜没睡啊。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该不会也是慈禧的眼线,被派来一刻不停地盯着我吧?好在我也没跟珍妃说什么要紧的。
“那皇上起身吧?”珍妃问道。我“嗯”了一声,心想反正也没怎么睡,凌晨五点起就五点起吧。
这见鬼的命运,德国踢西班牙这么大的事,老子都没凌晨爬起来看,现在却要凌晨爬起来迎接慈禧,上哪说理去?
王商和两个宫女不等吩咐,就端着洗脸水和漱口水进了卧房。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一手拿蜡烛、一手端其他东西的,但此刻心下惴惴不安,也没心思理会这些细节。
倒是珍妃注意到了不寻常。“谁叫你们进来的?”她瞥了一眼王商和寇连影手中的烛台,狐疑地问。听她这么说,我才意识到满清的规矩好像是主子不叫、奴才不能随便入内室,这么说来,这几个人的举动确实不同寻常。
三人对望了几眼,忽然齐刷刷地跪下了。我瞬间觉得这屋子好挤。
“奴才……奴才们看皇上一夜未睡……”王商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便斗胆……斗胆……揣测,皇上怕是遇上了……遇上了什么……疑难。因此,奴才跟两个奴婢商量,咱几个受皇上和珍主子厚恩,一向无以为报,若是……若是皇上和珍主子有什么差遣的,奴才们必是……必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摇晃的烛火映在三人脸上,忽明忽暗。我凝神注视他们的面孔,他们的年纪应该都不大,可个个都是饱经风霜的样子,此刻我在他们脸上只看到满满的忧虑,看不到一丝狡黠。
可我仍然不敢就此完全信任他们。“你们说什么呢,起来吧。”我尽可能平淡地说,“朕的身子这几日有些违和,夜里睡不好,别的也没什么,你们不可妄加猜测。”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吓得三人又磕下头去,不敢再说。
“行了,去后殿吧。”我自己拿毛巾蘸水擦了把脸,又把一条毛巾递给珍妃,然后当先走出东梢间,走进后殿的正殿。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见面地点:按理说,卧室更小,除了我和珍妃,充其量只能再挤下三四个人,如果慈禧真如史料记载的那样,坐着她的四人肩舆来抓我,我基本上只需要对付一两个侍卫。可问题是,我是的腾挪空间也不大,大伙挤在一起,开qiang反而容易误伤。
而前殿呢,大是够大了,可它又过于大,要是一下子涌进十几个侍卫,我肯定对付不了。
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后殿的正堂明间最适合我跟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佛爷做个了结。
我在居中的御榻上坐下。珍妃脸色煞白,站在我身旁,王商和两个宫女都站在墙边,谁也不敢说话,但谁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们几个甚至不知道这是在等谁。
我的手心也满是汗水。虽然我做了一整晚的心理建设,可是随着这一刻越来越近,我还是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脑袋里也满是充xue的感觉,忍不住便要全身颤抖。嗯,这倒也好,这才像真正的光绪。
直到这时,我才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光绪平时见了慈禧,是怎么打招呼来着?虽然我已经决定跟她撕破脸,但也总不能一上来就扣扳机啊,该走的程序还得走。可是怎么走呢?
我开始在大脑里飞速调取之前读过的历史书。没有互联网真是太不方便啦!
还没等我想好,就见窗外的天色好像突然就亮了起来,这个清晨终究还是来了。然后,又过了一秒,也或许是过了一个世纪,外面响起了太监清亮又尖锐的声音:“太后驾到!”
来了!我心里一紧,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珍妃伸左手在我右手上用力抓了一下,她的手上也满是汗水。
紧接着,外面响起那些当值太监和侍卫请安的声音:“奴才恭请太后圣安!”这是浑厚一些的。“太后吉祥!”这是尖细一些的。
王商、寇连影和琉璃早就条件反射似的跪下了。珍妃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我们俩也都跟着跪在地上。
这会儿还不是时候,先跪一下吧。
过不多时,只听靴声橐橐,四名太监抬着一座肩舆,挤进了后殿。后面还跟着两名侍卫,我匆匆抬头一瞥之间,见他们似乎带着刀,但没看到火器。
好家伙,就带两个侍卫来,果然够自信!
而且,更关键的是,虽然我不认识李莲英,但以他的地位,肯定不会是那四个抬肩舆的太监之一。也就是说,慈禧居然没带她在宫中最得力的爪牙!
那李莲英是去布置什么更要紧的事了吗?眼下我也没空猜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由于我跪在地上,脸朝下,而慈禧坐在肩舆上,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我知道此时该请安了,于是磕下头去,颤声喊道:“儿臣恭请亲爸爸圣安!”
光绪的口音,光绪的神态,光绪的怂样,如假包换,不漏丝毫破绽。就不知这句话说得对不对,如果不对,我可也不知道该怎么改了。
慈禧没说话,好像是在等着请安的程序走完。珍妃紧接着磕头,也颤声道:“儿臣妾叩请老佛爷万福金安!”
跟着才是王商他们:“老佛爷吉祥!”
众人都喊完,可慈禧一时间还是没说话。殿里一片寂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我实在忍不住了,抬起头向肩舆上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老妇人正阴沉着脸,狠狠地盯着我,眼里仿佛要射出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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