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大惊,胡大人无法理解。
人活着不就活个名声脸面,他如此这般,连带着户部都现了眼。
但也不能说他做错了什么,他出行用的都是他自个儿的小厮,没劳动一个衙役,他撒的也都是他自个儿的银钱,没用公家一个铜板。
胡大人默默劝自个儿,他年纪小不懂事,小人儿不讲究脸面,再说要不是果真坦荡,哪敢那样打着旗帜上街,他如此这般,一般人家也不敢再上门送礼了。
大约胡大人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所以外人看来,他只面色难辨眼神恍惚的呆坐着。
袁大人悄悄退出了屋子,摸着脑瓜顶想不明白,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胡大人都没了主意。
不管了,明儿起他总得处理公务吧,公务可不是胡闹就能解决的。
另一屋子,四个主事又聚到了一处,这是什么路数,原想着这位新来的上官,因着家教的缘故,行事性情与工部的政老爷大约能有几分相似,可如今看来,何止南辕北辙,都背道而驰了。
户部的胡大人只隐隐觉得没脸,听到消息的贾政却是臊得脸皮都要烧起来了。
“无知妄为的业障!业障!”
同僚瞧出他的恼怒,劝他道:“政老爷休怒,贾小大人到底年轻,想法、新鲜也、正常,想是皇上也能理解,否则怎会赐了他官做,再者,贾小大人这般出人意料的行事,倒歪打正着,解了被弹劾的困局,贾小大人还是有分寸的。”
“弹劾?谁被弹劾?”
同僚微微有些惊讶,虽说当日的邸报没有这么快出来,可此事毕竟与他府上有关,政老爷怎么一点儿不知晓。
“就是贾小大人被弹劾收受贿赂的事儿。”
“他还敢受贿!”贾政气得眩晕。
同僚忙扶住他:“没事儿没事儿,贾小大人应当是没有受贿,小大人这趟游街,也算是自证清白了。”
贾政却道:“如何就清白了?不过胡闹罢了!空穴来风必有因,他若是立身清正,怎会凭白被人弹劾?不说别个,只他如此任性妄为,连我也要参他!”
这……几个同僚互看一眼,拿不准他话里的真假,含糊道:“哈哈,这个,那个,都是一家人,大人何必这样动怒,小孩子嘛,好生教导教导就好了。”
几人更多还是当他一时气话,不想贾政竟果真写了折子,请皇上免了贾荞的官。
知晓此事的官员明面上没说什么,暗地里却猜测荣国府长房和二房是不是不和。
又说街上,贾荞走到的一处塌楼的工程,名为锦绣园,这处楼房占地不大,闹得却是数一数二的凶,据赵伍和周盛查得的消息,此处同他还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
当初福芦园选药铺时,福芦园位置离圣草堂更近,却选了距离更远的优草堂。
优草堂同圣草堂本身就有技艺之争,入驻福芦园后,因福芦园住户集中,附近又有学堂和商铺,每日里人流如织,越发传了名声,很是抢了圣草堂的生意。
圣草堂东家的女婿在县衙里做师爷,知晓福芦园的背景,更知晓福芦园的利润,双方一合计,福芦园得罪不起,但他们能自个儿再造一个福芦园出来,于是就有了锦绣园。
圣草堂东家的心眼显然不大,还很贪,新建的锦绣园位于百草堂和圣草堂旧店中间。
背景不大,闹得又够凶,太适合立作靶子,用来破局了。
一众自觉受了天大冤屈的百姓也没辜负贾荞走这一趟,官员,有钱的官员,有钱还不收贿赂的官员,管他年龄几岁,那不就是清官么。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一人高呼一声,挤到前排跪下,后头的人反应过来,乱乱的喊着冤,跪了一片,“求老爷做主啊,我全家的银钱都搭进去了啊!”
“求老爷做主啊,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房子塌了叫我们怎么活啊!”
一群人跪到街前,贾荞等人的马过不去,只得停下来。
锦绣园的管事见贾荞真有搭理这群贱民的意思,慌了神,小声同身旁人道:“什么分文未收,咱们的礼不是早送进荣国府了吗?”
他们知晓福芦园的背景,比哪个都早知道贾小少爷得官的事儿,宣旨的当天下午就送了礼去。
这是什么意思,嫌他们的礼送轻了?
可一万两……他们背景比不得荣国府的小少爷,少不得要分出许多利来走关系,楼又小,又因为城里修楼的人多,赚得不比福芦园那个时候,还因为楼塌了,要再建二次,哪儿拿得出万两银子。
这位贾小大人,胃口也太大了些。
管事心里发苦,忙让人去通知东家,又叫来几个人护着自己,往贾荞面前挤。
周盛瞧见他,上前几步同贾荞小声道:“哥儿,那位是负责锦绣园的韦管事。”
贾荞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看着他往奋力往自个儿面前来,想着此时的房地产商们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一个户主们都识得的管事,竟然敢大咧咧的在户主们面前露脸。
果然韦管事一踏出来,就被户主们包围了,“赔钱!赔钱!”“退钱!退钱!”“黑心锦绣园,还我们血汗钱!”
几个执事哪里拦得住群情激愤的业主,虽说手里提着棍子,但官员就在马上看着,哪儿敢动手。
还有县衙里过来看着现场的衙役们,他们就算偏帮锦绣园,也不敢再做到明面儿上。
韦管事举手呼救,“大人!大人救命!救命啊,大人!”
眼瞧着他们这处的乱动牵连到无辜的围观群众,贾荞看了周盛一眼,周盛重重的敲锣上前,“肃静!肃静!再敢闹事,通通下大牢!”
来富不甘落后,将铜锣扔到潘又安马上的箩筐里头,拔出刀上前劈空乱挥,“闹!谁再给爷闹一个试试!”
众人眼见拔了刀,心生胆怯,将韦管事几人围在中间不让走,又向贾荞求道:“求大人做主啊,我们真是冤啊!”“求大人做主,否则我们这个年都过不去了啊!”“求大人做主啊!”
贾荞伸手往下压了压,还是不能叫现场安静。
周盛重重的连续敲锣,把铜锣敲得震天响,直震得人耳朵嗡嗡的,现场的人才终于看懂贾荞的意思,面面相觑而安静下来。
贾荞上前几步道:“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
“大人!我……”
贾荞眉眼冷下来,闭口不说了。
来富恼得用刀指着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叫你们闭嘴闭嘴闭嘴!谁再乱嚷嚷,爷剁了他的舌头!”
包铁和张铸护在贾荞左右,劝道:“你们要我们大人给你们做主,总得听我们大人说话吧,都先别喊了。”
别的围观的人也帮着劝:“就是,先听听小大人怎么说,你们这样乱乱的喊,大人什么也听不清。”
众人好意的劝,现场一片嗡嗡。
周盛又重重敲锣,“安静!安静!”
好容易叫现场安静下来,圣草堂的东家,连着南城县衙的李师爷也到了。
业主们不知道李师爷同锦绣园的关系,倒是叫李师爷挤到了贾荞马侧,拱手拜道:“大人,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贾荞示意他稍安勿躁,同众人道:“你们都先别说话,先听我说,谁要是再乱喊乱嚷,我也只好用些手段叫他先安静了。”
业主们想骂狗官又不敢,又怒又怕。
倒是李师爷看向众业主,脸上露出笑意。
圣草堂东家远远站着,也是松了口气。
贾荞道:“可能有些人知道我,我不仅是朝廷命官,还是建福芦园的人。”
福芦园?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好房子啊,那处的东家出了名的良心厚道得不得了,怎么……
“正因为我建了福芦园,了解此道,所以皇上点了我做官,我这个官,就是专门管这件事儿的,皇上能不拘一格的用人,皇上能特地点了人来处理此事,说明皇上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苦楚,所以不要急,你们的问题都能解决,我会给你们做主。”
贾荞点了点韦管事,也点了点喊冤的众人。
“交了银子的百姓,一定会拿到你们的房子,建楼房的商家,也会得到合法的利益,或者承担合理的损失,至不济,户部会接手塌房的楼房,再不济,我也能接手。”
听到有人托底,业主们心里顿时踏实多了,也更有耐心听贾荞说话,只李师爷几个欲言又止,又不敢打断。
“但是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养兵练兵,保家卫国,要建城墙修街道买粮种平物价,保证民生,所以谁要敢趁机闹事,煽动民众,闹得大家年底不痛快,那我只好请他先到牢里清醒清醒,再慢慢料理此事了。”
李师爷看着贾荞,只恨不得贾荞立刻就吩咐,将这群刁民全关到牢里去。
贾荞问:“听明白了吗?”
才被教训了好一阵才安静的众人互相望望,拿不准能不能说话。
周盛啧一声重重一敲铜锣,“都哑巴了?”
“听、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众人这才乱乱的回了话。
周盛又一敲,“安静!”
这一回很快安静下来。
贾荞接着道:“锦绣园的业主们,自个儿内部举荐出五个业主代表来,将你们全体的合理诉求整理出来,明儿午后到户部现审处找我,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贾荞点头,周盛重敲锣,“听明白了就散!赶紧去商量你们的诉求去,别在这儿堵得乱糟糟的,给皇上,给咱们大人添堵!”
众人半信半疑的到底没围堵着锦绣园了,开始商量推选哪几个出来当代表,再把自个儿的诉求报上去。
李师爷再次拱手,想同贾荞说话,贾荞道:“你也别急,等明儿我见过锦绣园的业主代表后,会找你们的,放心。”
放心,李师爷瞧着包铁几个举着的布幡,实在放不下心。
圣草堂的东家见人要么散了,要么跟着贾荞走了,忙走到李师爷身边,“如何?贾大人怎么说?”
李师爷先问:“你给贾大人送了多少银子的礼?”
圣草堂东家伸手比了个一,李师爷咬牙,一千两,人家要一万两银子,但是一千两也很不少了,“难道是银子没送到?”
圣草堂东家断然道:“不可能,我亲自送过去的。”
那怎么贾大人一点儿情面不讲,又打出那样的旗子来。
李师爷到:“贾大人说,之后再寻咱们,既是推到了后头,那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可一万两银子……”圣草堂东家也为难。
李师爷道:“不可能真要一万两银子,不着急,先查查,是不是荣国府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欠一章,容我缓缓……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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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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