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脖子上的青鳞，拇指大小，是绿色宝石露出地面的一角晶莹。
我想摸摸，像摸妈妈的脸一样轻轻摸过。
我摇头，那把刀的嗖嗖利声顽固占住耳朵。目送娘离开。娘上山一贯不会拿很多东西。这次却很久没上山，翻着书，有时眉头还皱着，好像遇到什么为难的问题。
凳子离开原地，坐在娘常坐的窗前，我在想小蛇怎么样了。她应该不知道，她爹不喜欢我。
我不敢告诉娘，遇到奇怪的人，刀与我擦肩而过。我把这些都偷偷藏在心里，我不知道他不只讨厌我，而且想杀我。后来，突然意识到原来他是想杀我。
大概是不经念。不久就又见到他了。
我现在有些排斥出去玩，有点害怕。没那么剧烈，但是不想出去。
我翻开书，看了好久才沉下心。什么也想不到了。
哒，哒
我压住书，抬头看见披着头发的男人。
“我不和你去。”
“我会告诉我娘的。”
反抗无效，我倒也没那么害怕，也没什么抗拒，就那么跟着他走了。
书下压着字条，露出春茶二字。门锁了，隐隐流光从院落四周划过，竟是个光泽笼罩院子。
他背着我，我照旧看四周。相对的树的树冠分出一条分明的间隙，像是一条河。
我被他背着，摇晃着上山，不知不间闭上眼。他往上颠颠小孩的身体。小孩的脸贴着他的肩膀。他可以很快上去，但他不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走上山，上次是什么时候。
“你要是累了，我可以背你。”
春茶看前面跳着走的姑娘，他给她扎的小辫翘起又落下。
“我不会累的。倒是春茶累了，我背你。之前老是你驮我，现在我驮你。”姑娘侧身朝草庐摇摇手。
又揪朵花，放在鼻上嗅，没有香味，抛掉。春茶双手借助花，手指摩挲花瓣，这是名贵的药草平时不多见，他收起。
伸出手，想让她停下走慢点。
她回头，那张脸竟与小蛇有几分相似。
“小蛇，你慢点，我们一起走。”
“你倒是快点。”
姑娘迈出一步，转身跑向春茶，绕着春茶走一圈。自然地挽住他胳膊，还好奇的收回又挽住。
小蛇这时只比春茶低半个头，难怪她发现镜子里年幼的脸心情很复杂。
小蛇觉得化为人形，干什么都很新奇。用手挽胳膊，摸摸脸，用脚走路，跳起来。
小蛇松开他的胳膊，春茶扶正脖子上的长蛇。小蛇的舌头贴着他的脸，看山下的城镇。
我睁开眼，把镜子倒扣在桌面。眨眼我都三十八了，一个小孩从门外跑进来，看见我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这是我的女儿。妻子走进来，好笑地看着我俩。
“这丫头又是这样，让她背个诗，就说想爹了。就跑来找你了。”
“她才八岁，正是爱玩的年纪。不过，要听娘的话，爹陪着你背，咱俩比比谁背得更快。娘做裁判。”
我女儿抬头看我，又看妻子，犹豫片刻。然后很兴奋的点点头，拉着我去背诗。
我带着妻女住在东阳，东阳方圆百里都是平原，多雨，衣物难干。我住在这，却想着崎岖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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