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哟,今儿知意妹妹怎么亲自来送货了?”荟云扭着腰肢,朝着谢知意贴了上来。

平日里醉月楼的订单都是他们家的伙计上门来取,今日谢知意自然是为了从荟云这儿打探到大理寺寺正的消息,一做好姑娘们要的点心,就亲自送了过来。

“自然是想荟云姐姐了呀~”她将手里的一篮糕点递给了醉月楼的伙计,又单独安排了一份送给了荟云。

“你这话姐姐爱听~”荟云抬起捏着方巾的手捂着唇边,眉眼娇俏,但毕竟也是在烟花地摸爬打滚了数十载,怎会看不出谢知意的心思。

“这地方姐姐就不邀你进去了,你且先等着,待姐姐忙完手头上的事儿就来寻你。”荟云说着,也不知同醉月楼的姑娘叮嘱了些什么,很快就折返了回来,热情地挽住谢知意的手臂,拉着她到阴凉处去。

谢知意也不是个爱兜兜转转的性子,既然荟云瞧出了她的念头,她也不瞒着,直接同她打听起了大理寺寺正的消息。

当原本挽着她手臂的手一松,谢知意已然感知到身旁人的脸色变了变。

荟云收起了脸上的笑,沉着脸严肃地看着谢知意。

谢知意坦然迎上了荟云的视线,这倒是她第一次瞧见荟云如此严肃的模样,而荟云也好似在试探她对此事有几分的认真。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

终是荟云先开了口,不悦地别开了脸:“我不会告诉你的。”

“荟云姐姐……”谢知意刚开口劝说,荟云的手已然捂住了她的唇。

“叫得再甜都不管用,别的事我皆能帮你,此事你休想打探到半分消息。”荟云郑重地看着她,似又怕她一意孤行,加重了语气,“知意,这次我不能不管你,你不许再打探了!”

可荟云越是说得如此严峻,她便愈发觉得此事牵扯众多,作为大理寺寺正都要徇私枉法的话,这世间还有什么公正可言?

若她就此放弃的话,又与他们这些人有何不同?

谢知意穿越来此早已不仅仅为了开她的茶楼。世间无公道,茶农终是穷苦徒劳一生,好的茶叶得不到人赏识,就不会有人愿意种茶制茶,这份传承代代没落,丢失的手艺再难寻回。

那些金钱权利至上的奸佞之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只会创造出一个更加丑陋的世界。

就像这条烟花巷,谁人创建的它,谁人拥护着它,谁人为了一己私欲,坑蒙拐骗,强抢民女,剥夺了多少无辜女子的自由,在这纸醉金迷的背后是深渊巨口,是堕落的地狱。

“我必须要找到扳倒他的证据。”她从未如此清醒坚定过。

“你!”荟云气得跺脚,“你斗不过的!你若执意如此,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看着荟云这副欲言又止,似是在忌惮着什么的态度。

看来今日不管她怎么劝说,荟云都不会松口了,这么看来大理寺寺正牵扯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此也不便把荟云牵扯其中。

“姐姐不必劝我,此事既然如此严峻,正说明了我应当要查下去。”谢知意表明了态度,转身要走。

“谢知意!”荟云在她背后叫住了她。

谢知意停下了脚步。

“你要与寺正作对,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荟云的声音带着颤抖。

她笑了笑,背对着荟云没有回头,坚定地向前走去。

耳边是荟云懊恼的呐喊:“谢知意!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荟云的反应给了谢知意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这完全不同意当初她向荟云打听地下赌坊时的反应,那时荟云提醒过她,徐家主背后之人势力非凡,想来指的就是大理寺寺正。

“听说了吗?就这家茶馆隔壁也要开一家醉月楼!”

谢知意正猜想着荟云如此忌惮寺正的原因,就听着不远处的客人谈论着。

一旁的春梅惠娘听着消息,忍不住来到她身旁讨论:“姑娘,隔壁也开家醉月楼,对咱们的生意会不会有影响啊?”

“是啊,荟云妈妈的醉月楼离咱们隔着数家铺子,就有不少喝花酒的来咱们这儿闹事,若隔壁真开了一家,往后日子怎会消停啊……”

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醉月楼比比皆是,谢知意的茶馆被虽被环抱其中,但也隔着几间烟酒铺,正儿八经喝茶的客人不在少数,只是偶尔会遇到几个吃醉酒的上门闹事,劝阻几句倒也无伤大雅。

但要说真真在隔壁开上一家,出门就能打个照面,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谢掌柜!来壶青砖茶来!”正当此时,隔壁商铺的房东来了,笑容满面地同谢知意打着招呼。

瞧这架势,看来是将商铺租了个好价钱。

谢知意接过春梅手里的茶,给房东送了去,她亲自为房东沏了杯茶,笑意盈盈地看他:“廖老板今儿红光满面,可是有喜事?”

“这不是我那铺子好不容易租出去了嘛~”廖老板颧骨高升,面上是难掩的笑意,忍不住夸赞,“我这铺子租的没有百人也有数十人,倒是难得瞧见一个爽快的主儿。”

隔壁喝茶的客人听了廖老板这话,忍不住打听:“廖老板,你这隔壁的铺子可是真要开家醉月楼啊?”

廖老板仅是呵呵一笑,没否认,便也算是应了这话。

谢知意沏着茶,廖老板暗自拿了个红包塞进她的手里,她不解地抬头。

“沾沾喜气,沾沾喜气。”廖老板同她挤眉弄眼,小声暗示着,“往后你们邻里邻外的互相照料准没错,谢掌柜你听我的,这东家大方得很,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的青砖茶馆在这条街上抢不了谁的生意,廖老板同她说这番话,为的也不过是期望着这家醉月楼的生意红火,未来他也好再涨涨房租,怎么都是他占了好处。

这人到了兴头上,总是藏不住事的,廖老板只想着财不能外露,却又忍不住炫富,偷摸着将袖中的银票露出了一角给谢知意看,压低的声音都是藏不住的喜悦:“晚些时候我还得去钱庄将这些银票存起来呢!”

谢知意会心一笑,在瞧见那银票的一角时,不由地眯起了眼。

“廖老板可见过隔壁的东家?”她小声询问。

廖老板别有深意地看了谢知意一眼,抬手遮脸向她凑近了些:“现在知道这东家有多大方了吧?人我是没瞧见,不过声音我听着许是年纪大了些,谢掌柜怕是只能做妾咯……”

谢知意:“……”

她表达的难道是这个意思吗?

【系统,廖老板的那些银票,是我前几日给大理寺正的那几张吧?】那日匆忙,谢知意特让系统将她的资产兑换成银票,并在银票上染上茶渍。

[是的。]

她本以为那几张百两的银票查起来费些功夫,没想到竟出现在这了这烟花巷中。

说来租赁铺子的确是个最好的“销赃”方式。

但她不敢确定的是,这大理寺正是当真胆大到敢在这烟花巷开家醉月楼,还是说这家醉月楼的背后还另有其人?

不如……

翌日。

谢知意特扮了落难的模样,怯生生地走进这家新开业的醉月楼。

楼里的妈妈瞧见她时欢喜得不行,亲自给她换了身打扮。

她静坐在铜镜前,任凭身旁人对她插花带朵,丰容靓饰的,直至镜中人早已没了她原本的模样。

谢知意瞧见铜镜中她峨眉婉转,上挑的眼尾红如桃花,一身朱红薄纱衬得肤如白雪,她眼底含着笑,未曾想她竟也有妩媚的一日。

耳边是妈妈不断夸赞的声音,她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挽在了耳后,举手投足不由地端了起来,不过刹那,她眼底再次恢复了冷淡。

她来此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做个花楼女子。

来时她观察过这家醉月楼,它的前身是家酒楼,奈何生意不景气,又因店面太大,租金昂贵,空了好些日子。

原本她攒着钱想把此处盘下,开家茶楼,没想到攒到的钱花出去了不说,铺子也被人抢先一步。

“放开我!放开我!”

一声急促又简短的呼叫声将谢知意惊回了神,她下意识地与身旁的春花妈妈对视一眼,妈妈慌张地别开脸,安抚着她:“定是外头那些姑娘闹了矛盾,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还是我同妈妈一起吧,兴许还能劝说一二。”谢知意也不等她拒绝,先一步推开了屋门朝着声源处而去。

那声音来得远,大抵是从后院来的。

谢知意提着裙摆,疾步下了楼,这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这间醉月楼的客人陆续多了起来,妈妈没能追上她的脚步,她更顺利地穿过人群来到了后院。

通往后院的门虚掩着,她还未伸手推开门,门便被人从外向内打了开来。

她本能地后撤一步,见一身着粗布的女子,头发凌乱,一双惊恐的眸子与她对视不过一瞬,便朝着人群中而去。

“别让她跑了!”一声怒喝。

谢知意回头时,就这么恰好地撞上了老熟人的视线。

后院数名被捆绑住手脚的女子跪倒在地,个个面色苍白似无力呼救,为首的男子正是大理寺正。

“谢知意!?”大理寺正急着遮掩面容,又怒不可遏对一众家奴下令,“快!把这女的给我抓了!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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