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谢知意立马抓住了对方的手,然而他手中的肥虫已经落入了茶壶之中。
只见眼前人厌弃地甩开手,反指着谢知意的鼻子指责:“你这茶水都生了虫,还想捂住我的嘴不成!”
说着,这人将茶壶高高举起,并向其余人示意着漂浮在茶水上的大肥虫。
那些原本喝着茶的书生们,一见到此景,纷纷干呕了起来,批判着谢知意的无良。
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破事她当真是忍够了,尤其瞧见那杨明柳幸灾乐祸地在对面磕着瓜子儿时,就像在笑话她是个吃一堑又吃一堑的蠢货。
她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也不与眼前闹事的人争抢,就站在原地反问他:“这位公子看起来也算是个讲究人,你要是敢在我茶水里扔几只蛆,或许我还真无从辩解,但你偏偏抓了只桑蚕来冤枉我,是真以为小女子好欺负的?”
在场的书生肚子里也都是有点油墨的,一听这话又看着闹事者,似是等着他的回答。
闹事者脸一红,扯着嗓子道:“谁知你一乡下女是不是将桑蚕和茶叶混在了一起!反正这桑蚕就在你的茶水里发现的,休要胡搅蛮缠!”
她胡搅蛮缠?谢知意朝着闹事者走进了一步,对方防备地又将茶壶高高举起,她顺势从他另一只手的袖中,扯出一条手帕,那几颗蚕粪还挂在上头。
“公子总不能说是我茶水里的桑蚕平白无故地跑到你的帕子上留下这些污渍吧?”方才她就注意到此人从他的帕子里拿出了桑蚕丢进茶壶,要不是她多留了心眼,怕真是有苦难言。
“你!”闹事者被谢知意揭了短,一时难辨,支支吾吾许久又把脏水泼在了她的身上,“这不是我的帕子!是你恶意栽赃!你这女子真是歹毒得很!”
谢知意听到这话,恨不得在这古代挂个监控,将此人的罪行照下来!
“这帕上的刺绣乃是上月初七一品香茶馆为科举的考生特定的图案。”一声清如流水的嗓音,携着展扇的轻响而来。
谢知意回头看去,就见叶景川缓步而来,对她微微一笑。
“叶公子?既是叶公子所说,那这帕子定是出自一品香了!”一人附和着。
闹事者似是没料到叶景川会出现在这里,眼神闪躲地道:“这不对了吗?此女不就打着一品香的旗号,说这青砖茶和一品香如出一辙,这帕子就是她的!”
“此手帕,只赠考生。”叶景川语气平淡,面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淡淡的笑,却令闹事者羞得无意反驳。
闹事者意欲掩面逃离,然谢知意一步上前,两手臂直直伸展,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做什么!”对方涨红了脸,语气带着羞恼。
“你无故污蔑,毁了我茶摊的名声,我不带着你上衙门已经算是我仁慈了,你还想连句道歉没有,就想一走了之?”谢知意扬起下巴,一副对方不肯好好道歉,她绝不让步的架势。
闹事者恨不得就此找个缝钻进去,埋低了头飞速地说了句:“对不起!”
谢知意本想着此人若是肯好好认错,她也就放他一马,可见他这般敷衍了事,自然不肯让步,故作没听清的模样,歪歪了脑袋:“你说什么?”
继而,她又朝着闹事者摊了摊掌心示意,对方死活不肯再道一次歉,愣是从怀里拿出了一贯钱扔在了谢知意的手里。
谢知意也不恼,与其得到一句不诚心的话语,还不如钱来的实在。她收下一贯钱,抬眼就见此人朝着她身后的方向恨恨地看去。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转身一看,就见对面茶摊子的杨明柳也走了过来,一脸奉承的模样朝着叶景川拱手作揖:“叶公子,久仰大名!”
叶景川淡淡颔首回应。
谢知意见杨明柳是冲着巴结叶景川来的,也没想理会,继续做她的生意,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她一步收起了桌上的茶具,并将茶壶里的桑蚕倒了去。
谢知意见他似要替她清洗茶具的样子,正要阻拦,却被杨明柳横插一脚,愣是被挤到了角落。
“叶公子,你是不知此女竟冒用您的名号,声称她这茶与一品香的青砖茶无异,这不砸了您的招牌不是?”杨明柳紧挨着叶景川的身边,一个劲地诋毁谢知意借一品香的招牌坑蒙拐骗。
叶景川的出现,本就引起了不少书生的注意,连同路过的名士都不由得停下脚步来。杨明柳诋毁的话语又引起了不少过路人的好奇,小小的茶摊子很快便围满了人。
谢知意就站在两人身后,不禁摇头感叹。这人一旦有了功利心,真的是瞎的啥也看不见,这杨明柳是真没发现他口中的叶公子,正洗着她茶摊子的茶具么?
“叶公子,此女可是极有心计!”杨明柳越说越起劲,不由自主地都快贴到叶景川的身上。
就听“啪”的一声轻响,叶景川手中的黑纸扇轻展,将杨明柳的脸阻挡了起来:“叶某耳力尚可。”
谢知意听着忍不住笑出声,就见杨明柳不满地朝她瞪了一眼,像是还想向叶景川说些什么。
然叶景川已经走到了谢知意的身旁,将洗净的茶具端到她的面前,似是无声在询问她该放在何处。
谢知意随手一指,叶景川顺势一放。
杨明柳看得一愣一愣的,直至叶景川不冷不淡的一句:“一品香的青砖茶正来源于这位姑娘,两者自然无异。”
杨明柳脸色煞白,又羞得火红,半张着嘴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倒是周围的看客一听叶景川这话,纷纷来买谢知意的茶叶,即便她的冰镇青砖茶比杨明柳买的贵上五文,却远比一品香茶馆来得便宜。
何况叶公子都开了口,谁人不想尝上一尝茶痴公子认可的茶叶适何等滋味?
正当这时,人群中又传来一声痛呼。
谢知意原本松懈的心弦再次紧绷了起来,她踮起脚尖朝人群外看了去,就见一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呼喊着:“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又来?谢知意下意识地朝杨明柳看去,就见他露出狡诈的笑容来,直指着她:“我就说她的茶叶有问题吧!叶公子你是不知,昨日就有人喝了此女的茶水腹痛,今日又有人如此!她这做法岂不是毁了您的名声?”
“昨日腹痛的人不就是你么!”/“昨日就是你喊着腹痛吧!”
谢知意刚开口,就听人群中也传来了几道声音,一并指责着杨明柳。
“请大夫一看,便知是谁的问题!”谢知意刻意拦住了路,吃够了昨日的教训,她可没打算再让杨明柳跑了!
热心的书生早早就去医馆请了大夫来,却见大夫空着手来,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谢知意的茶摊问她:“今日又是谁人闹着腹痛了?”
谢知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指了指摊子外被人扶到石阶上坐下的男子。
大夫顺着谢知意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脸色一变:“坏了!”
谢知意一听赶忙跟了上去,见大夫掀开对方的眼皮一看,又捏起他的嘴巴看着舌头,神色更是凝重。
“烦请各位搭把手,将此人送到街头的医馆!”大夫说着,已经将人扶了起来。
谢知意下意识地搭了把手:“大夫,他这是怎么了?”
“吃了不洁净的食物,情况很严重了,必须及时医治。”大夫仓促地丢下一句,便带着人离开。
大夫此话一出,所有的视线皆是齐刷刷地看向了谢知意,杨明柳幸灾乐祸道:“我就说是你的茶水出问题了吧!”
谢知意不屑地瞥了杨明柳一眼:“你是忘了那人是你的客人了吧?”
杨明柳顿时愣在了原地。
谢知意自信地勾起唇,自打杨明柳对她处处针对后,她便时刻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铺子的客人她都牢记于心,生怕被对方恶意栽赃。
方才那人喊着腹痛时,她就担心又是杨明柳故意陷害,哪曾想竟真是食用了不净的食物引起了腹痛。
“我敢把我的茶水拿来给大家伙检查,你敢么?”谢知意拿出装着冰镇青砖茶的竹筒,将它倒在了茶碗中,明澈的茶水仍存留着隐隐茶香。
正当大家伙围聚在她的茶铺前看时,谢知意就已经看出了杨明柳意图再逃的打算,她故意提高了嗓子:“杨大哥今日若是再逃了,我可就直接报官让府衙查你的铺子咯?”
杨明柳脚步一顿,赶紧收拾茶摊要跑,一柄黑纸扇先他一步敲打在了他的茶摊上。
黑纸扇的主人隽秀的面容下一双桃花眼微微扬起,看似笑面桃花的公子,无形之中却蕴含着难以抗拒的压迫。
不等杨明柳反应,大家伙也都拦住了他的去路,吆喝着必须要看看他铺子里的茶水。
杨明柳双手颤抖着打开木桶,里面的冰早已化成一滩污水,谢知意看着眼前一双白净修长的大手,似有犹豫地停下时,抬眼就见叶景川平静的脸上,隐隐泛着一丝嫌弃。
她先一步拿出了里头装着茶水的竹筒,又将其倒进了茶碗里,浑浊的茶水泛着白色的漂浮物,连着茶叶的气味都带着一股酸臭。
她将竹筒往茶摊上一放,下一秒就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拽了开来,她不解地抬头,耳边传来的是众人的惊呼声:“天啊!是蛆虫!这竹筒都生蛆了!”
谢知意这才发现这竹筒景象,她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又听人群一声大喝:“都围着做什么呢!散开散开!徐家主来了!都散开!”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又听身旁的叶景川淡淡开口:“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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